“要不去找周老問問？”吳化左手邊的學長終於從沉默中開口，他體態偏瘦，帶著老久款式的近視鏡，眼神裡透著緘默。“網上大部分都是人機貼，對我們其實用處不大的。” 　　“別吧，周老忙了一個學期了，快九十了，得歇歇了。”這是唯一的學姐，無精打采的像是要睡著，顯然是跟著一屋子理工男想了一下午。 　　“那就隻有一個不成熟方法了。”施學長的眼裡閃過一抹異樣的光，“老於，老李，我們去找武處。” 　　吳化看著他詭異的笑容，瞪大了雙眼。 　　“怎麼，吳同學要和我們一起嗎？”施學長笑的更開心了。 　　老於和老李同時附議：“代替我都行。” 　　“你們兩個一定得去。”學姐張尹幽月終於有了精神，引得其他人紛紛附和：“就你們三個分最低。” 　　氣氛中的疲憊一掃而空，吳化身邊的學長開始解釋：“武元橫，我們這個係最豪橫的老師，給我們布置的年限作業是想辦法復刻任何一位物理名家的成名實驗，甚至可以找他要經費，然後……” 　　三名學長羞憤難當：“我們三個復刻了伽利略的地心引力實驗。” 　　“那個實驗不是小學就有的嘛……”吳化也挺佩服他們的想法，在大學老師麵前，玩弄高中的知識點都會被無情鄙視，玩弄小學的…… 　　“就是那個滾球測重力加速度的。”旁人立即附和。 　　“所以他仨就沒有沒有敢正麵麵對過武處。”師姐最後補上。 　　吳化也聽說過這位武處的威名，大學用職位稱呼的人很少，大家大抵都是師生和同事的關係，隻有這位武老師似乎架子很大…… 　　“反正三年級你還會麵對他的這次提前認識一下，沒什麼壞處。”施應元壞笑道。 　　“拋開他說話的方式，我依然覺得他是一個好老師。”老於於陳天華補充。他算是學長裡麵性格最溫和的了。 　　“要是能拋開，我可以再給他做十個實驗。”老李一本正經的立下誓言。 　　“十個滾球實驗嗎？他要是能忍住不說滾球，我把所有球都吃了。”不知道誰來了一句。 　　眾人的笑聲立刻淹沒會議房間的所有電子聲。在網絡段子橫飛的年代線下的真實段子依舊有讓人發笑的潛力。 　　老李笑的滿臉通紅。 　　吳化忽然期待這位武處說話的藝術。 　　第二天早上，吳化和三名學長一起趕赴和武處的約會。 　　然後經過幾分鐘的車程，吳化才知道，叫他武處是因為，他本來可以晉升的，但為某種原因，好多年不能晉升。他其實還是一個好老師，沒有經常損他們這些學生，而且給予了這個專業的學生不少幫助。 　　城郊的研究院背靠一片山野，是一個風景區，這座城市本來就以綠化出名，所以植被覆蓋的麵積相當高。 　　四個人最後一段路程選擇步行，由於是在城郊，這邊的人口密度大大降低，雖然街邊的綠化依舊修剪整齊，但無人機和車流明顯少的多。 　　網上預約了武義的日程，由於是私人預約，再加上隻表明了身份，所以武義約他們在研究所一片的飲料廳見麵。研究所不是沒有餐廳或者會客室，不過當然不是給他們用的。 　　這一片的商業，餐飲，服務業基本上都是為了保證圍繞這個研究所的居民的生活展開的，所以地廣人卻沒多少。 　　到了飲料廳，自動點單已經擺上了飲品，靠窗的玻璃上正播放著新聞一類的節目。 　　作為本世紀的眼淚，電視機並沒有以它本來的用途活下來，被拆解成了屏幕、模式還有作為一部分進入了其他電子產品裡麵。 　　新聞節目是某國的生物研究院失火，懷疑是人為因素，沒有主持人，全是無人機視角，並且很快切換到下一條了。 　　下一條也是關於某研究所失竊，丟失了生物樣本，嫌疑人速度非常快，還可能是科技作案。 　　科技作案，已經是屢見不鮮的作案手法，正如老電影中的手法，操縱快速反應的無人機器，運用網絡手段和物理破壞手法，從而實現精準犯罪，這種犯罪的始作俑者一般借助網絡深埋自己，目的要麼簡單要實體錢幣，受雇搶劫，要麼就是復雜的人性問題和有組織的謀劃著什麼。 　　施同學背靠玻璃屏幕，頭都不抬：“武處待的這個實驗室，好像也有和生物相關的實驗研究。” 　　吳化和其他兩名學長一頭霧水：“他不是教物理的嗎？” 　　“人家二十多歲就已經是物理和生物雙博士了，雖然現在博士不是什麼稀缺人才，但是雙博士，再加上二十多歲，還是很可怕的。”施應元繼續解釋。 　　他依舊沒有抬頭：“科班出身進入政界很常見的，你們知道為啥他晉升那麼快但是又卡在這個位置嗎？……” 　　“咳咳。” 　　他的話一下就被打斷了，抬頭，其他三個人坐的筆直都不再講話。 　　“奉承其實我很愛聽的，而且說的都是實話，不過沒說完整，而且，不是我卡在了這個位置，而是某些被某些更沒有上進心的學生感染了。”說完這話的武義，拉開了一旁的椅子，調節了一下，半躺著坐下，點燃一根煙。 　　吳化飛快的打量這位武處，不管他的話是否真實，都讓三位學長集體沉默，而他本人，一塵不染的皮鞋，筆直的西褲，樣式像科研人員白大褂的風衣，再加上他年輕的臉，很難想象他已經接近四十歲了。 　　“武處，您這話說的……” 　　“還帶了新同學啊？怎麼？你們滾球小組發展了新成員，然後又來氣我了？我告訴你們，閑著沒事我又交了篇論文，都是被你們氣出來的……”武義吸了口煙，繼續輸出。 　　無情的打斷讓吳化忍不住了，他一直找不到插嘴說正事的機會。 　　在他說話期間，緩緩靠近的添飲料機器人伸出一根金屬管，帶著勁風向武義脖子刺去。 　　吳化靠的最近，幾乎要撲了上去，三位學長也大聲呼救。 　　當事人武義卻淡定的很，僅僅隻是回頭…… 　　“茲……”金屬管噴出細小的水柱，熄滅了武義的香煙。 　　…… 　　尷尬的吳化定在半空，三位學長幾乎都要爆出國粹。 　　“他娘的，從來沒抽完過一支煙。”爆粗的武義將濕了的香煙丟了，找書苑 www.ｚhaｏshuyuan.com 給了幾位學生發言的機會。 　　吳化從半空掉在椅子上，開始了敘述，四個人裡麵就他沒有壓力：“武老師，是這樣的，我們參加的競賽一直沒有好的題材，正好您可以給我們提供一些人工智能運算區以外的題材，所以我們才約您出來的。” 　　“搞半天原來是為了這個，我還以為你們滾球小組不服呢。”說著瞟了那三位一眼。“機械工程師考了嗎？高數全懂了嗎？分子科技了解多少？” 　　“啊？”吳化人傻了，考證一向是他的軟肋。 　　“最次的外語證書拿到了嗎？論文總要看得懂吧？靠機翻真的沒有那麼舒服吧？” 　　說的吳化確實有體會，但半年前他連就業方向都不考慮呢。學長這時終於救場。 　　“武老師，這些我們都可以有……” 　　武義笑了：“你們對生物科技了解多少？” 　　如果還停留在上個世紀，生物科技大抵就是以DNA為藍本，改裝剪切之後用DNA產生不同需要的產物，培育新品種之類的。 　　這世紀一點都不一樣了，生物科技從分子結構堆積起一座座生物的機械，在細胞的構建中改造它的用途，用納米結構加強細胞間的聯係，創造了一些看上去是生命，實際上是機械的東西，在醫療等各方麵產生巨大效用。 　　生物和各種學科的聯動可以說對社會產生根本上的改變，不過處於倫理上的尷尬地位。 　　“真想從這方麵入手，走，帶你們去所裡轉轉，說不定你們師公看你們這麼積極，就給你們找個能獲獎的項目了。” 　　張尹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