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有骨氣的(1 / 1)

顧鄉已經三天沒喝過水了,   一滴也沒有,   在最近的幾次昏睡中,   他開始做夢,   一開始,   他夢見自己左手一桶雪碧,右手一桶可樂,   兩手並舉,   雙管齊下,   一齊往喉嚨裡倒!   再後來,   他還夢見自己喝茶、喝水,喝酒,甚至是張開嘴接天上落下的雨水,   而最近的一次,   他夢見自己跌進了一個水溝,結果欣喜地捧著汙水往嘴裡灌,   然後他就嚇醒了,   醒來後卻又悵然若失,   因為他快渴死了,   可即便如此,   他卻依然不想喝麵前的那杯清水!   顧鄉虛弱地坐靠在墻角,眼神空洞麻木。   “XXXX”,   一陣聽不清的嘟囔將昏暗窩棚裡原本的死寂打破,   顧鄉的眼神朝著聲音來源動了動,一道高大的身影掀起門簾朝著他走了過來,   人還沒到跟前,一股惡臭便沖入顧鄉的鼻腔,這讓他忍不住把眼睛又睜大了些,   剛才出聲的男人須發雜亂,一臉汙泥,身上的衣服又黑又爛,跟顧鄉身上現在披著的一樣,完全看不出是什麼材質,跟他一比,哪怕是顧鄉見過最臟的拾荒者都成了體麵人,   拾荒者PLUS進門後,先是瞅了眼顧鄉麵前的地麵,那裡擺放著一個破金屬杯子,裡麵還盛著半杯水,   “三天了,還不喝?”   由於靠的近,這次顧鄉總算聽清了對方那極重的口音,   見顧鄉不搭理他,那人也不惱,語氣反倒變得溫和,吐字也多了些:“你不會還在生氣吧,我真的不是貪你那身衣服,你衣服太乾凈太好了,會給你惹來麻煩的,”   顧鄉仍舊沒作聲,那人用艷羨的目光看了顧鄉腳上的工裝靴一眼,接著說道:“你別不信,我要是真想占你便宜,怎麼沒把你鞋拿走呢,我是沒別的鞋了,不然肯定幫你換了,你這鞋也紮眼,但是沒鞋你是走不出這裡的。”   猶豫了一下,那人又問:“你真不喝啊?你要真不喝我就喝了哈,可不能放乾了浪費。”   雖然嘴上這麼說著,可是那人卻沒真去拿杯子,直到顧鄉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他才迅速端起杯子一飲而盡,直到再倒不出了,才意猶未盡的放下,   隨後,   那人走到旁邊,又取過一隻更臟更破的塑料瓶子,   背對顧鄉,   解開褲腰帶,   伴隨著呼出的一口長氣,   “嘩啦啦”聲便充斥了顧鄉的耳朵,使得他忍不住皺了皺眉,   好不容易等動靜消了,   那人提好褲子,便拿著那塑料瓶子走向顧鄉身側的一個奇怪的裝置,   那是由幾個切開的塑料瓶子和一些木頭、布條組成的,   材質簡易,   構造復雜,   隻見拾荒者PLUS擰開裝置上端口子,   小心翼翼將瓶中液體倒入一半,   又取過之前喝水的杯子放到裝置下端管道口,   然後就開始轉動裝置側邊把手,   “吱吱”“吱吱”   一道經過過濾的細流便順著管道口流到金屬杯中,   兩分鐘後……   “當”的一聲,   盛著水的金屬杯又被放回顧鄉身側,   “我還要出去一趟,你也別硬撐著了,喝點吧,明天我們就得離開這裡了,你得自己走路。”   拾荒者說完便又離開了,   顧鄉隻覺得喉嚨裡像是含著一塊燒紅的炭塊,麵前的金屬杯像是磁鐵一樣牢牢吸引住了他的目光,心裡一陣陣的發慌,幾乎快要控製不住了……   他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直到現在,顧鄉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他好不容易才攢出個假期玩自駕遊,結果在經過一片戈壁的時候,車子拋錨了,本想趁著救援隊過來之前拍個視頻回頭發朋友圈,怎料,明明離開車子沒走多遠,卻怎麼都找不回去了,手機也沒了信號,筋疲力盡昏迷後,再醒來時候,睜眼就是這個破窩棚了。   在發現自己的衣服和隨身物品不翼而飛後,顧鄉當時就氣笑了,   好賊子,偷誰不好,居然偷到我顧大律師頭上,怕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是吧!   於是,   在拾荒者PLUS出現後,顧鄉馬上對其進行了一番冷嘲熱諷又夾槍帶棒的威脅,   剛開始,在聽到顧鄉口中諸如“赤裸裸的搶劫”、“最次也是盜竊”、“退一萬步也是侵占”等話語的時候,對方似乎還有些反應,並且試圖進行辯解,隻是他的口音怪異,顧鄉完全聽不懂,   當然,   對於一直自詡為優秀青年律師的顧鄉來說,哪怕聽懂他也要裝作沒聽見,   而接下來,在顧鄉提到“法律”、“報警”、“手機”這些的時候,對方似乎完全陷入了茫然,   雖然由於臉上太臟的原因,無法看得很細致,但是得益於豐富的職業經驗,顧鄉很確定,對方就是很茫然,做不得假的那種!   “扯呢,難道遇見野人了?”顧鄉當時也一度陷入疑惑,   沒聽說過戈壁還能長出野人來啊!   不過隨著慢慢熟悉了那怪異的口音,聽清了對方似乎說的也是漢語,尤其是那句“法律是什麼”以後,顧鄉就怒了,   瑪德,這孫子演我!   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文武雙全,   什麼是真正的以德服人!   顧鄉沖了上去,   0.32秒後,   顧鄉倒了下去,   KO !!!   再一次蘇醒過來,   尤其是看到對方生吃了一隻壁虎後,顧鄉覺得,人與人之間,暴力其實是一種很LOW的溝通方式,   於是兩人進行了一番心平氣和的友好交流,   顧鄉這才知道,對方發現了昏迷在野外的自己後,把自己帶了回來,又給自己喂了水,   所以,嚴格來說,對方是救了顧鄉一條命,   對於這點,顧鄉是相信的,   至於衣物和隨身物品那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則是對方收了起來,給出的理由是太紮眼了,不安全,   對於這點,顧鄉是不相信的,   沖鋒衣和工裝褲怎麼就紮眼了,對,作為一名成功青年律師,顧鄉身上的確實都是大牌子,但是這都什麼年代了,還能有人會為了幾件名牌衣服就挑戰律法?   對方還表示,他要收下那把瑞士軍刀作為救了顧鄉的報酬,其他物品則會在之後還給他,   對於這點,顧鄉依舊選擇不相信,   不過他也不在乎,畢竟對方確實是救了自己,如果以後有機會,他不介意給予對方更多報答,但是,當務之急是先和救援隊取得聯係,   在多次爭取後,顧鄉得償所願拿回了手機,   然而,手機還是沒有信號,   眼見著電量已經降到30%以下,顧鄉被迫先行關機。   拾荒者PLUS在看見手機亮起以後,表現出了極大的驚奇,但眼見顧鄉情緒低落,便也沒有問什麼。   在兩人實現和平相處後,顧鄉才感覺到饑渴,於是詢問有沒有食物和水,   哦,對了,之前的交流中,顧鄉已經知道了對方的名字——石磊,   一個很硬的名字!   石磊倒是很大方,當即表示吃的暫時是沒了,水正好有,   然後他就現場“製作”了一杯水,   而顧鄉的眼神也從開始的期盼逐漸變成了呆滯,   我顧鄉,   就是渴死,   死在這戈壁裡,   跑出去讓狼叼了,   也絕不喝你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