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孔汜,我現在有點摸不著頭腦。說我穿越了吧,我還是原來的身體,原來的相貌。說我沒穿越吧,我認不出這裡是地球的哪裡,家人不知去了哪,身邊除了一個喊我少爺的,沒一個我認識的。 孔汜站在大概是東廂房的鏡子前,懵住了。 “少爺?您要是有什麼事,差遣我去做就好了,昏迷中剛醒來,還是回榻上休息,小人給您盛碗熱粥來?”那稱孔汜為少爺的人,見孔汜匆匆忙忙從床上起身,往宅子外跑,追了上去,看他在路邊發了會兒呆,又匆匆跑回房間,對著鏡子發呆,也是愣住了。 在休眠前,他正在上高三,兩耳不聞窗外事,但那時候時局越來越動蕩了。家人還是同學,有的認為戰爭不會開始,畢竟這正是人類技術跨越式發展的時代,雖然人類發展不均衡,有先進國家,有開發中國家,但也不至於資源不均衡到需要拚個魚死網破來分配資源的程度。 但在距離高考還有兩個月的時候,局勢進一步惡化了。統帥部發布了命令,除科研、軍工、後勤、通訊等跟戰爭直接相關的人員,其餘人進入地下城生活。現代戰爭已經不是依靠人數就能取勝的了。無人機蜂群進行偵查、索敵、判斷敵我及危險程度,追擊,以及伴隨著戰爭方式改變而產生的電子對抗,並不需要太多作戰人員。 生產的自動化程度已經很高了,軍工裝備的生產製造也不需要太多人口。 但地下城的生存空間也是有限製的,隻需要少部分人在地下城生存,其餘大部分,以低溫休眠的方式儲存在地下城,後續再根據戰爭的進度逐批喚醒。 那時候出現了一種思潮,認為人的思維應該是連貫的,即使睡眠,人的思維也不會中斷。超低溫休眠凍結的那一刻,思維中斷,這人其實已經死了。即使喚醒後,這個人隻是保留著原來記憶、習慣的一個NPC罷了,不再是這個人。 但這是一個子非魚,安之魚之樂的問題。即使一個人親自測試,參與了休眠並重新喚醒,他沒法證明自己還是原來那個意識,或者原來的意識已經喪失對這具身體的操控權,這具身體成了帶有他一切記憶、生理特征、智商、語言習慣的NPC。 孔汜當時生活在一個主要產業是生產日用品的工業鄉鎮,因而整個鎮的人都休眠了。不怪他腦補太多,隻因醒來後周邊的一切如此陌生。 故而醒來後的孔汜,覺得自己或許已經死了。但如果死後意識穿越,自己冷凍的軀殼應該還遺留在另一個世界,不應該像現在依然保留著原來的軀體。 “這是人死後的測心關嗎?我是不是已經死了?”孔汜扭頭問那名疑似是自己的仆人的說道。 既然不是穿越,那應該就是另一種可能了。 他沒什麼心機,若是稍有城府的人,像他如此天馬行空,懷疑這是死後的測心關,那也老老實實演好一個好人的身份,爭取讓這靈魂得到更好的回報,而不是直接戳破測試。 “少爺您可不能亂說,昨個兒郎中方才看過,您身體康健著,隻是多日昏迷,想必還未適應。對了,您醒來突然,小人尚未自陳己身,我原名吳長安,今年二十五歲,是您新來的奴仆,您喚我小安就行了。若少爺對這名不滿意,還請少爺賜名。”仆人吳長安拱手作揖,恭敬地說道。 “嗯?新來的?什麼意思?誰讓你來的?”孔汜疑惑道,假設自己是連同一起突然穿越到這個世界的,那應該一無所有才對。 可是這設定,又有寬敞的宅院,還有仆人。既然有仆人,也應該是自己接替了某個人的身份,可仆人又偏偏是新來的,像是一切被某個人安排妥當了似的。 或者,這是休眠結束後,對休眠者的補償?那得多大手筆,畢竟當時休眠的人,有幾十億人之巨。若每個人都有這樣的補償,那需要多少資源。而且,這個古色古香的世界,也不應該是正常蘇醒後的世界。他眺望陸地上小城鎮時候,分明看到道路上還通行著馬車。 “少爺,小人乃受縣衙指派而來。”吳長安答道。 “縣衙?縣衙為什麼指派你過來?”孔汜不解,問道。 “五日前,縣田曹於縣屬鹿穀狩獵時,遇您昏迷於鹿穀一巨石上,經送醫館檢診,乃勞累過度。後經戶曹核驗,您乃海平鎮人士,因承軍功而授三等男爵,享奴仆一名,然後戶曹並未查知府上有奴仆,遂指派小人入府侍奉,小人便將您帶回府上。”吳長安道。 孔汜聽著這半文半白的話,不禁尼克楊問號臉,勉強聽明白了,但是這因軍功授三等爵怎麼回事,休眠睡一覺就立軍功了嗎? 他又問道:“軍功?我立什麼軍功了?為啥奴仆需要縣衙指派?我身上這衣服是怎麼回事?” 這回輪到吳長安一臉疑惑:“少爺,您立何軍功我並不知,不過我陽寧國年滿十八方可入軍伍,您尚未年滿,想必是預警敵情立功。至於衣服,縣衙的人發現您時,你一絲不掛,但身旁的行囊中僅有衣服三套。” “陽寧國奴仆皆為公有,由官家調劑。您年有三次更換奴仆之權,若您不棄,我將竭力侍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若有力有未逮之處,還望您海涵。”吳長安鄭重地說道。 “好了,別小人小人的了,自稱我就行了。你年齡比我大,我叫你安哥吧。你來這裡之前,在哪裡上班?”孔汜聽了覺得經不起推敲,奴仆公有,官家調派,那豈不是很大操作空間,送禮找關係,給好的奴仆,不然給老弱病殘,這樣的製度如何可能運行。 “好的,少爺。受縣衙指派前,我奉公於縣冶煉所,若少爺對我不滿意,我就隻能回到原來的采礦場,請少爺考驗。”吳長安說道。 “我爸媽在哪呢?”孔汜好奇,在這個詭異的世界,自己的爸媽還會是原來的爸媽嗎? “小人…我也疑惑,據戶曹的吏員所說,案牘裡記載,您父親,母親...不詳。但是,這宅子又屬於您父親、母親...我是說老爺,太太。”吳長安也搞不清楚什麼狀況,這寧陽國的戶籍檔案詳細得很,偏偏孔汜這裡是不詳。 “不詳?我總不能是石頭裡蹦出來的吧?走,跟我去那什麼縣城,我自己看看那所謂的案牘是怎麼寫的。”孔汜怒道,父母不詳,然後那我這宅子哪來的。 “少爺不可,律法規定,除三等子爵以下,若非年滿十八或持公文特許,否則不可離開所屬鄉鎮。”吳長安阻止道。 “不可離開?那我是怎麼在你說的什麼鹿穀昏迷的?”孔汜不解。 “我亦不解,據戶曹所說,此府邸建成後並未有人居住,不知少爺您之前所在何處?”吳長安好奇地問道。 孔汜懵了,穿越小說他看多了,沒見過這樣的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