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明?”夜傾月輕聲呼道,辰明回過神,才笑了笑。 秋水魚正肥,火上炙烤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見夜傾月咽唾沫,辰明將烤魚遞去。少女看看辰明才將魚接過,將魚肉一點點撕下來,吃的很斯文。 不一會,便隻剩魚骨兩條,夜傾月在笛曲中入眠,嘴邊掛起一絲恬靜地弧度。 見她入眠,辰明輕輕將笛放下,抬首望天,明月正懸蒼穹,儼然是半夜時分。 望著星海出神,辰明不自覺露出一抹溫情的笑。身邊多了一夜傾月,多份責任,也多了絲曾經的那點平和。她的單純可愛讓麻木的心解凍了一絲。 “幾日不見,過的如何?”熟悉的神密聲音傳出,辰明便知是誰在自己身後。 “多殺人,救一人。”辰明答道。 “救的她?”神密人看了一眼夜傾月,不再評論。轉而又道“你多殺人都未入魔,倒也難得。” “有什麼難得的。”辰明發著呆,“入魔的我,是我。現在的我,也是我。是魔是仁,隻在我一念爾。” “不錯的覺悟。”神密人靜了一會,又道“怎麼,有心事?” “如果沒有我,是否匪幫就不會屠村殺人,逼死夜傾月爺爺。”看著入睡的少女,辰明眼神幾分復雜。 “就這點事?”神密人似很不屑“果然,還是你太年輕了。” “匪幫在,惡便在。弱勢的一方隻能,也隻會被毀滅,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這就是世間自然的法則。” “但你卻如一變數,打亂蠶食的步伐,甚至是在逆行這局。劍指匪幫,真是豪氣。” “任何事都是伴隨犧牲的,隻有天真至愚蠢的家夥才會傻傻奢求毫無犧牲?你之行動,若成,便永絕後患,為大善。” “若我敗了呢?” “那就很多人為你之敗陪葬而已。”神密人語氣沒有絲毫憐憫。 “生靈無罪。”辰明嘆息。 “嗬嗬,”神密人不屑冷笑。 “生靈無罪,弱既為罪!” “你的實力,決定犧牲的大小。你若夠強,怎會失敗?你若更強,大可直接提劍而起,滅絕匪幫,何來無辜之人因你而亡,因你而傷?你的憐憫,你的悲傷。何等可笑。” “弱是原罪。” 神密人抬頭看天,都不再看辰明眼。 “很殘酷,但很現實。” 良久,辰明才道,帶著幾分莫名的苦笑,說不出的滋味。 “所以,想變強嗎?”神密人終於說正事了。 “你想說什麼?” “小子,接著。”神密人一拋,一道烏光飛出。辰明下意識一抓,竟是一塊黑紅石碑。 密密麻麻的蝌蚪文銘刻滿五麵,中間麵是一血色紅光,有幾分猙獰的大字。可辰明什麼都認不到。 感受到石碑上的氣息,辰明表情幾分不自然。 “《血魔頌》,頂級魔功,你隻需將左眼刺出一滴血,滴在石碑上既可。放心,它可在瞬間就帶給你力量。” “噢,當然。一旦你動用了它,就再也無法脫離魔道了,用或不用,皆看你。” “哈哈哈……” 言至最後,神密人大笑起來,隨之身形淡去,消失無影。猖狂,魔性。 “哎——”看著神密人離去,良久,辰明方才一嘆。 不知為何,他說的這般明了,自己心中卻沒有一絲怒氣。看著手上幾分沉重的石碑,目光幾度閃爍。 自己真的已經在接受魔了嗎? 一夜無眠,一夜無話。 玉兔西墜,金烏東升。 …… “嗯。”輕啍一聲,夜傾月揉揉惺忪的睡眼,晨光已經微晞了。 身上蓋著一件潔白的袍子,是辰明為其披上的,挺暖。 另一邊,辰明一身白衣,耀辰佩於腰間,少許未冠的長發隨微風揚起。望著朝陽,亦不知在想什麼。 “辰明?” 夜傾月試探問道。 “嗯,啊,”辰明猛然回神“夜傾月你醒了。” “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辰明轉身,將一布囊遞給夜傾月“把這個藥囊帶上,呆在原處最好不要走動。但有危險就馬上跑,找個隱蔽安全的地方躲好,我能通過藥香找到你。” “記住。”辰明很認真地說“一定要保證安全。” “嗯。”夜傾月應道,把藥囊抱在懷裡,仔細收好。 可辰明並沒注意,把藥囊交給夜傾月他就轉身看向遠方。 “辰明你去哪?”見辰明欲走,夜傾月問道。 “正常行事。”辰明摸摸腰間長劍。“殺匪,斬惡。” 辰明晨光中的背影帶上幾分肅殺。 看他走遠,夜傾月感到失落幾分。看看手中藥囊,好奇聞了聞。 “好苦。” 然後再無人聲。 “自己,真的可以相信他嗎……”少女感到孤獨且無助,心中不禁思索。 “好比以前……” …… 另一邊,可不是平靜。 “嗒,嗒,嗒……”手指一下一下敲擊在木質交椅上,也擊在眾匪心頭。 “第五日,日出了。”聲音有點懶散。 “可人帶來了嗎!” 轉而就是怒吼。 眾匪額上湛出細密的汗珠,不敢一言。 “幫主。”最終還是二當家開口。 “講。” “沒捉到那小子確是我等失職,可那小子也玄乎,元武五重,根基雄厚。不但元力為白色,而且——”二當家頓了一下。 “他似乎能凝出一絲氣。” “嗬嗬,”輕笑兩聲“若修練了特殊的功法,確實使元力呈出色彩。畢竟荒古群山不少機緣零星散落,不足為奇。” “但你不知氣足是元士階的標誌嗎!” 聲音變得沉重,滿是質問的意味。 “自然不敢欺騙幫主。”二當家說著,將臉上紗布扯下。一道還沒愈合,沒做處理的傷口露出。 幫主睜開眼,緊盯著那傷口。不會錯,那極淡的氣息讓他厭惡。 那是品級不低的正道功法才能留下的氣。 “果然挺玄乎的。” 眾匪鬆了口氣。 “可這不是借口!” “幫主息怒,幫主息怒。”二當家忙道“此次是大意了,四日,不,三日,三日定能斬那人。” “挺有信心。”幫主看他一眼“那就再信你一次,快去。” “是是是。”二當家抬頭,一滴豆大的汗珠滾落。 …… 瞎轉悠半上午,辰明竟未發現匪幫一人。 “奇怪,匪幫之人都去哪了?”辰明不解。 “既然如此,引蛇出洞。” 將一小塊白衣衫碎布隨意放於灌木上,偽裝成無意被樹枝掛住的一般。 白衣已成為辰明標誌,辰明不信匪兵不上鉤。 陸續布置完“誘餌”,一路朝河邊反方向走,一處用衣布一處用血跡,還特意饒了幾圈。 接下來,辰明隻等下午收網了。 “還有半個時辰就正午了。”辰明看一眼天色“去采集些食物。” 原本辰明是隨遇而安,最不濟時甚至就生啃些無毒的附藥。可現在有夜傾月在,他也不得不考慮下食物問題。 葉落,動起秋水一圈漣漪,碧藍通透上綴起一點半枯半青。夜傾月靜靜地望著,那葉在溪水中翻轉沉浮地流動,流向遠方。 伸出纖纖玉手,捧住從空中飄飛而下的一片枯葉,金黃中帶著火紅,少了肅殺而多了炫麗。把玩著手中的秋色,夜傾月唇邊終似彎起了一絲微不可查的弧度,從淡了一點點濃厚的憂傷。 辰明剛剛返回,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不忍打破這絕美的寧靜。默默立於不遠處,不發一絲聲響。 “辰明!”夜傾月許久才發現那白衣之影,語氣多了一絲驚喜。 辰明點頭回應,將火堆引燃,夜傾月也坐了過來。 手一翻,兩隻山雞憑空出現,落在地上。夜傾月看得小臉滿是疑惑。 “這是儲物戒,可以裝東西。”辰明解釋道,說著去河邊處理山雞。 開膛破肚,拔毛去臟。辰明手法很嫻熟,原來采藥時中午不及回村,便自己在山上處理野味充饑。 不一會,兩隻山雞處理完畢,不禁回想起之前的時光。想笑,又想哭。 “夜傾月。”辰明忽道,一倩影立在自己身後,走路時都未發出一絲聲響。可奈何,辰明是在水邊,溪麵如鏡映出一俏麗的少女。 夜傾月嚇了一跳,他是怎麼發現的? “別動。”她說道,將辰明發冠散開。半黑半白卻又徑渭分明的長發自然垂落,猶如一道瀑布。 “你發冠亂了,我幫你理好。” 辰明未語,這妮子,可心裡還是一陣暖意。 “算是……一點回報……吧。” 語氣卻又讓辰明品出一絲復雜。 動作似乎有些僵硬,少女似乎是有點刻意讓自己做點什麼。辰明心中有點亂了。 女子心細手巧,不一會,夜傾月便將辰明發冠理好,果然比之前整齊多了。 “夜傾月,多謝了。”辰明還是道。 夜傾月小臉一紅,不知如何回答。 “走,去烤雞。” 一時再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