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茶冷眼看紅塵,借茶靜心度春秋。 千古興衰多少事,沉浮不如茶杯中。” “古川兄,請。”麵前擺著六種茶葉,儒生道。 “儒仁兄客氣。”青年,不,是古川。古家大少爺,智道雙星之一古川。 “嗬嗬嗬,才多不見,怎麼這麼拘束了?”儒生卻爽朗一笑,絲毫不顯得有任何文人的傲氣,神色平靜自然,一雙明眸清澈透亮,恍若明鏡能夠照透人心。 “抱歉,家族事務纏身。久而久之就這樣。”若是外人見了肯定不會相信,智謀算計高明如古川竟然會有這樣一副拘謹小心,禮數周到反如學生的模樣。 “另外在儒仁兄麵前,確實會不由得感覺低人一等。”古川搖頭似苦笑,又是在調侃。儒生聽後卻也是一笑,同樣輕搖搖頭。 “否,世上之人何有高貴之分?你我之交豈會低人一等?”儒生動作利索且熟練的泡起了茶,平淡的語氣卻又是在說教。說完看看茶水,又看看四方,最後看向了古川。 “如這壺茶,瓷器為規則,滾水為天地,這世間的蒼生萬物就如這是滾水中翻騰的茶葉。或沉或浮,或舒或卷。看似位置不同,表現不同,但實際上若看開了又有何不同?可翻騰得過的茶水?不會隨波逐流?可打碎的破這茶壺?不會禁錮其中?” “簡單的比喻,一壺一茶一天地。”古川聽後又說,“但又不是那麼簡單,不隻是這茶這天地更是這世間的一切。” “古川兄可明白了?”儒生三分有趣,七分明靜,書卷氣質又與這天地山水渾然一體。 “束縛如我,是人皆已入局。”古川道,幾分暢然若失。“入局如我,成也家族,敗也家族。” “若非家族,我豈有今日之成就?若非家族,我又不會有今番這困頓?” “是也,但世事如這茶,入了滾水之中,沉浮漂泊不再由己,溶入了這一杯清茶淡香,早已沒有回頭路。”斟茶七分滿,留下三分是人情。先客後主,規矩無言。 “但既然是融入了,就不要想著回頭。因為回頭無路,前進或有一線生機。” “那仁兄可知這一線生機到底為何?”古川又問。 儒生,卻沒有說話,沒有指示。僅是端起屬於自己的那杯茶,淺嘗了一口。 古川似會意,同樣舉杯。雙眼微瞇,他已經很久沒有喝過這種凡間的茶。 修士最忌諱的就是沾染凡塵俗,那樣可能會導致體內雜質堆積,修為不純。 “不知味。”品過了茶卻不知味,這就是古川現在最真實的感受。 “是不是意味,而非不知茶味。”儒生卻說,閉眼品茶,再睜眼。 “不過我也不知。” “但儒仁兄看的卻比我豁達了太多。”古川說,對方那平視時間一切,無懼天地鬼神,隻要理在心中縱使求道之路上是天令禁行,也敢去天大罵天道不仁。 不拘尼不屈從,修為再高深者在其眼中也與一般凡人無二。 一身浩然正氣,一甩兩袖清,一心天地問道,一理鬼神難近。 朝聞道,夕死可以。對方可以生死看淡,他做不到。對方可以不敬大帝,他更做不到。 這也是為何古川願意以師待之,正是這些自己做不到對方卻可視作平常事的坦蕩之心,更何況對方可隻是一切凡人。 對,確實。儒生隻是一介凡人,沒有任何修為,隻有匆匆百年的生老病死,卻有看不天地的雄心壯誌。 “豁達與否沒有定論。隻不過站的位置不同,所能看到的道也不同。”儒生又說。“就好像在這世間人眼中,古川兄你就是那看破一切的高人,計謀通神的天驕。而我隻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凡人。” “是世人愚昧了。” “不,是世人看透了。”古川眉頭微皺,有幾分不解。 “嗬嗬,古川兄,是你還沒看透。”儒生笑著說。“如此簡單的道理世人皆知,修士和凡人豈是同一層次的存在?猶如燕雀比大鵬,期間的差距豈可彌補?” “簡而言之,你行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不過亦師亦友交集,耐不過是世間輪回。” 古川神色微妙的變了變,最後歸於平靜。低頭看著那茶水,全然不似儒生那般悠然自得。 “受教了。”最後長舒一口氣,古川真心實意道。 “如此最好,一事了,接一事接著聊。”儒生放下茶杯,卻又說。 “果然吶,一切都瞞不過你。”古川舉杯感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否,並非瞞不過。而是古川兄並沒有任何隱瞞。”儒生卻說,“你有心事,早已寫在了神態氣質的流露中。你有所思,也已經明了在了你的選擇中。” “願聞其詳。” “有心事,家族事務應該是其次,我倒是聽說今日有三人在這城中明裡暗裡掀起了些風波。想來應該是……”儒生並不把話說完,似笑非笑。 “還有一思。”古川這麼說卻算是默認了。 “春日試試合飲用花茶,但這卻並不是古川你的習慣。所以在下鬥膽推測想必是在想那位的事。” “那位又是哪位?”明知而有故問。 “知天機,曉陰陽,改命運,通玄黃。”儒生停頓了一下,絲毫不掩飾其一絲敬仰。“雖然萬人敬仰,但大多孤獨而終,如同詛咒,又是天地平衡,有得必有失。” “說實話,在下甚是欣賞敬仰。隻可惜無緣與之相見,共同論道。”嘆惋之情毫不掩飾,君子坦蕩蕩,儒生從來不會有任何虛偽。 “要是如神,古某佩服。”古川這句話可是真心實意的,沒有半點虛假。 “不過眼下倒是有個機會,可以讓儒仁兄與一個不弱於你我的道友一同論道。” “莫非是那白衣劍客,星辰丹師?”儒生卻說。 “儒仁兄覺得如何?” “不隻是他,那三人都很有意思,未來定然是大有可為。” “那儒仁兄可願“預算一卦”?”古川說。“各一句,如何?” 嘴角掛起一絲微笑,似乎來了興趣。 “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