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道之論,道之問(1 / 1)

問辰 墮落辰 4443 字 8個月前

“對於前輩這些話,晚輩並不能夠否認。”   一句話卻讓漁翁都感覺到有一點意外。合著你沉默那麼久,就是為了認個輸?   “不過在最後一次嘗試的時候,那絕境中的再次相見是前輩您有意安排的吧?”辰明深思著說,畢竟他也想得清楚,以那片大海的深廣程度那是絕對不可能實現的事。   但那確實是美好到夢幻的無憾,或者說可稱奇跡出現在了辰明又或者說當時是山之靈的眼前。辰明有理由相信那是山靈自己“安排”了的。   既然如此,那就證明了山靈前輩還是有心有情的。辰明不敢說自己有多麼急智雄辯,但自認為應對這樣一位上古時期心境尚還古樸的先天之靈還是不成問題。   現在隻能實操一下,從淩洛仙以及白先生那裡學來的辯論術了。   “你還有什麼看法?當時我可沒有那麼多想。”漁翁的回答依然平淡。   “前輩的想法晚輩自然看不透、猜不到。所以晚輩想告訴前輩的也僅僅是晚輩自己的思考。”辰明相當清楚自己現在的身份定位。“前輩覺得並沒有多想,晚輩也覺得並不是一時沖動。”   “說來聽聽。”   好了,隻要機會已得。   “晚輩隻是覺得既然那是前輩一切事與因果已了。那與其苦受折磨,倒不如灑脫放下……”   “你不惜命?”   “這也得看情況。”辰明又道。“前輩也未曾惜命。”   辰明始終是忘不了那戰役那,戰場上沒有一尊靈是惜命的。   “命僅一次,的確重要。但因為一些經歷在我眼中命並非最為重要。”   “並且縱使我會惜命,但那一次選擇我也是不後悔。”   “難道前輩就認為命是最重要之物?”辰明反問。   “自然不是。”   “所以說我覺得有的是比惜命更重要,那麼這種行為就不是莽撞。而是理智的灑脫抉擇。”   “若我換回了前輩的立場上,實際已經完成了引導自己一生的天命,與這世間也再無什麼瓜葛。您已不負天命,更無愧蒼生。還有什麼能牽製的住您?於是,於是為何不能放下?”   “若是真的有,那晚輩鬥膽猜測就是前輩心中的情了,那最單純的相守之緣。既已前塵盡了,那為何舍不下一切去彌補這遠的虧欠?”   “若晚輩是前輩,定會這樣做。”   漁翁聽完卻沒有說話。   “前輩可知什麼叫做所欲有甚於生,所惡有甚於死?”辰明繼續說。“死生亦大矣,而世人常常就隻將求生與必死為所欲之極與所惡之極。那麼,生死之戒便是其一生的界限與囚籠。於心,不算超脫自由。”   “晚輩就覺得如此之道就太小了,且絕對禁錮於生死之間,是俗人矣。”   “若真豁達開明者,極道避廣於生死之限度,所欲有甚於身,所惡有甚於死。故得生不刻求,臨終無逃避。”   “為一事舍身求死是執著,但未必就是愚蠢或渺小。”   辰明靜靜地看著漁翁。   “我所想之道,界於心,心之所想,道之所極。是為心道。心道之廣,生死亦小。”   孟儒仁的學問,淩天的見識,辰明的理解。   “心?可稱大道?心再大,能裝得了天下?縱使能裝得了天下,也終究打不過一個人。”漁翁卻這麼說。“你說心道縹緲大,我見心道卻現實小。”   “如你所說,這世間所有人都可有心,那都可是心道。那為何千萬道統,卻不見心道之流?心太小了,很容易就被世道洪流所淹沒。說白了,心之所以小,是因為心隻能是一。這大道中獨有一心能成什麼事?”   “我看來命才是大道,萬事萬物,萬道萬世皆歸於命。半點不由己,何可再說心?”   辰明完全無法反駁。   或許都對,或許都不全對。但至少在雙方的立場上對立足於己,錯出於對方。   難以互相說服。   “你小子這番言論有點意思,但太空了,也太虛了,不像是真的自己一步一步走出來的。不過看你那張麵具,我倒也覺得可以理解。”漁翁終於又回頭看了這邊一眼,並且還點了一下頭。“到底還是說說真正是你的道。空話可不能做實話,不作數。”   我的道,我的道,我的道……   所修所行所見所感……是在太多太多,猶如在汪洋大海中苦苦掙紮。辰明卻隻能越來越感覺到無序與迷惘……   不是,錯了!都不是!劍,丹,魔,魂……不,都不算是。不純粹、不算是……   心中迷茫失落的同時又衍生出無盡的瘋癲與煩躁。   看著辰明漸漸呆在了原地,瞳孔逐漸失去了焦距。漁翁卻輕哼了一聲,倒不是不屑。僅是覺得這後生呀,還是太年輕嘍……   他知道但辰明不知道的是這葬花境乃是世間罕有絕佳的悟道場所,於此悟道任何一絲微小的感悟或念頭都會被清晰放大。   而辰明卻敢如此直接的問心尋道?   言輕莫勸人,自己心裡都還整不太明白還敢教他人;力微休負重,背負那麼多就不怕壓垮自己?   這年輕人喲......但還是給你個機會,好好想想吧。漁翁收回了目光,繼續凝望大海。   大道如青天,遙不可觸;大道如瀚海,深不可究。   之於辰明,問題的節點在哪裡?道,道......所修道是不是自己道?所修道與自己道有何不同......   或可認為所修的便是我自己的,自己的也全是我所修煉出來的。不,這不是完全意義上得我之道。   我之道,獨我之道?獨屬於我之道?獨特......不,這......不存在......至少,對於現在的我而言......   不,不一定!?   或許......一定還有什麼是我沒想到的,對修行的理解,對道的領悟,對自己的了解......   了解......   浮生、麵具、墮明劍!靜守本心,靜守本心。本心、問心......我知我?我不知我?   本心,心境。歸根結底......我是我,我非我,我是......   冷靜,冷靜!百因必有果,因有過去之因方才有現在之我,將有未來之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知因為過去,不知亦因為過去......我為何不知?為何......為何不知不明......之原因?   不,不對。或許以上皆是錯誤。我怎會不知我?   不,更不對。無法解釋,我怎能全知我?為何該全知我?無法解釋,無法......   知與不知皆無法證其對,隻輕易證對方之不對。   無對無錯......膚淺!誤刪無額......矛盾!無法無......不!可!能!   ......   辰明都沒意識到自己已經在時走時停,時坐時立。坐立難安、愈發迷茫空洞的眼神仿佛失了魂,又似愈陷愈深,無法自拔。   時間流逝在此地並無任何痕跡,一日,兩日,三日......   “嘖嘖嘖,這動靜還真不尋常。要不然......幫一下?”漁翁不用多看也知道,畢竟這對於他們這先天之靈而言實在是種挺熟悉的狀態。“有點要羽化的苗頭了。”   “哎——如果最後實在壓不住念頭,未守住本真。還是就幫一下吧。”漁翁還是不忍逼迫太緊。   畢竟確實已經很久未見過其他生靈了。更何況這後生還讓自己覺得如此順眼。   此時辰明坐在了地上,瞪大這眼睛一隻手按住膝蓋一隻手抓住額頭。玉質麵具,魔甲,魂印......猶如走馬燈一般在身上不停地閃縮顯沒。   比走火入魔跟可怕的是大道失控。   辰明幾乎把每一種“道”問了一遍又一遍,但卻沒有結果!沒有任何一個答案能回答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