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燈早已熄了。身旁的葉寒也早就沉沉睡去,但祝識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關於“禍”,他確實稍微知道一點。比如禍分有形之禍和無形之禍。前者有固定的範圍,有的會隨著時間流逝逐漸擴大;而後者則行蹤不明,不一定出現在什麼地方。 當然,他睡不著並不因為自己可能會入禍。雖然記不清了,但是上輩子他也入過幾次,都活著回來了。 真正令他輾轉反側的是:他不確定那是否真的是上輩子。 這並不是他自己傷春悲秋,那次他在痛苦之中變成了什麼來著?天禍。這個名字真的沒有在隱喻什麼嗎? 變成天禍之後又發生了什麼?他不記得了,怎麼想都記不起來。 如果他真是成禍了,那現在這個世界會不會就是他的領域?他在自己的領域中做著重來一次的幻夢,將無辜的人牽扯進來…… 人一旦胡思亂想起來就沒完沒了了。不過身旁的葉寒似乎被他吵醒,哼了一聲爬起來,迷迷糊糊問:“……哥,你還沒睡?” 祝識被打斷了思緒,看見葉寒心下稍安。如果這真是他的幻夢,那他怎麼不做點天下第一萬人景仰的夢,反而在夢裡加一堆自己都不知道的東西。 於是他道:“沒什麼,有點渴,我下去喝口水。” 等他喝完水回到炕上,卻發現葉寒依舊努力支著身體而不是直接睡過去。稍有疑惑,便問:“怎麼不睡?” “哥,”葉寒迷糊著開始背,“睡眠不足是精神壓力大影響導致,作為神療師應當裝作若無其事尋找借口對病人進行治療,不可刺激病人……” 祝識心道這孩子真是困懵了,這話是能跟他這個病人說的嗎? 不過他還是道:“那你要去拿你的笛子嗎?” 葉寒搖搖頭,差點把自己搖倒。他穩住身體後從枕頭下夾出一片竹葉:“拿笛子會引起警惕……所以我早準備好……” 說著他就將竹葉湊近唇邊,又吹奏起上午的那支曲子。祝識也不攔他,隻在炕上躺好閉上眼。可能是樂器的緣故,這次吹奏的曲子效果並沒有上午那樣好。 不過祝識剛閉上眼睛沒一會兒,樂聲便停了,他還感覺有什麼東西貼到自己臉上。他睜眼一看,隻見葉寒已經亂七八糟地睡過去了。而剛才貼到他臉上的就是那片竹葉。 祝識隻好再次爬起來,幫葉寒把和他胳膊腿兒纏在一起的被子抽出來再重新蓋好。這麼一折騰他也不困了,就想出去吹吹風再回來睡。 結果他一出去就看見王白虎正坐在院子裡磕瓜子,見他出來,就笑著招手讓他過去。祝識走過去跟著坐下,王白虎往他手裡塞了一小把瓜子。 “是餓了還是睡不著?” 祝識磕了兩顆瓜子,道:“睡不著。” 王白虎點頭:“也是,看了那個守則誰能睡得著。” 祝識心說這可不一定,我屋裡那個就睡得特別香。 倆人又磕了會兒瓜子,王白虎道:“如果害怕的話等天亮了就可以走,確實沒人敢對這裡動手,但那是因為害怕。” 祝識聳聳肩:“沒什麼比人心更可怕了。” 王白虎不置可否,隻道:“無論多麼強大的人,麵對黃竹苑都怕得不敢動手。不想在這裡待著也可以理解。不過要走的話必須等天亮,夜裡可不能出去。” 祝識沒想著走,但還是問:“夜裡有什麼?” 王白虎又磕了幾顆瓜子,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邊往東廂房邊道:“時候不早了,你還是病人,回去好好休息吧。” 祝識看著王白虎的背影,他什麼都沒說,但也什麼都說了。 夜晚的黃竹苑有什麼?不可說。 …… 第二天早上,祝識吃過飯後還是很困。而其他人除了應驚鵲都或多或少有點憔悴,想來昨晚都沒有睡好。 旁邊的葉寒小聲抱怨著火炕太硬讓他睡得腰酸背痛的,但祝識覺得這是因為他那亂七八糟的睡姿所致。明明祝識幫他蓋被子的時候,他還是頭朝東睡。可等早上起來時,他就整個人和被子纏在一起頭朝西睡了。 “有後悔不想在這的,現在就可以走了。”應驚鵲道。 沒人說話,應驚鵲點點頭,又取出一遝冊子分發下去。祝識接過一看,這冊子比上一本守則要厚不少,封皮上幾個字:黃竹苑居住手冊。 應驚鵲道:“既然確定要繼續在這裡待下去,那這本手冊一定要隨身帶好。這本手冊裡記載了黃竹苑所有地方的注意事項,在去到這些地方之前,必須記住相應的規則。” “但如果不去這個地方,那就不要看對應的規則。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她強調,“知道太多沒有好處。” “現在,看一下總則和景湖守則。待會兒我們要去景湖進行訓練,內容是繞景湖負重跑十圈。”她又點了點葉寒和崔知,“你們兩個穿不動玄衣的,跑的時候先背十斤負重,以後再逐漸增加。” 幾人應答後便開始看手冊。祝識根據目錄翻到黃竹苑總則和景湖守則,黃竹苑總則如下: “當您看到這行字,說明您對於自己的職責已有準確的認知。我們將會詳細的向您描述您即將遇到的第一個禍:黃竹苑。 黃竹苑屬於初級禍,間歇性爆發,危害性不強。但我們仍未研究出根除此禍的方法,隻能將總部設立於此,對其進行看管。 為了防止您誤受其害,故請遵守以下規則: 壹無論時節天氣,黃竹苑於每日卯時三刻日出,於每日戌時一刻日落。日出之後至日落之前為白天,任何行動請於白天完成。日落之後至日出之前為夜晚,夜晚請待在住處,不要出門。 貳分配給您的住處是安全的,若您遇到無法理解之事,不必思考,請返回住處。在下一次日出之前,請勿離開住處。 叁若您已無法回到住處,請注意自己攜帶的令牌上刻的字是“陰”還是“陽”。如果為“陰”,請您履行職責。如果為“陽”,請尋找攜帶“陰”字令牌者,讓其履行職責。 肆如果您持有“陽”字令牌或未持有令牌,且找尋不到“陰”字令牌持有者,或在“陰”字令牌持有者履行職責後仍無法回到住處,請您前往竹林。 伍太陽終將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