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關你屁事(1 / 1)

孟夫子施施然下山去了。   隻將方圓留在社稷鼎前,欲哭無淚。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雖說念起聖賢書文來有如神助,但要說到論道,是絕對不堪一用的。   這一路上,他早已認識到自己的不足。   有劍術上的,有做事上的,當然了,更多還是學問上的。   剛才孟夫子說得明白,若是論道敗北,便要閉城。   這閉城的性質,便如同方圓上玉劍山討劍時令玉劍門弟子解劍一般,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東西,但卻關乎於臉麵。   不僅是且蘭文城的臉麵,還有儒家君子薑不器的的顏麵。   同時,文城算得上是剛剛起步,若是敗了,無疑是毀滅性的打擊,方圓百裡甚至更遠的地方,都會將孩子送到三清臺與大雄寶殿去。   聽先生說,因為他不喜俗務,導致且蘭文城以前便是如此,近兩月來才有所改善,方圓不想因為自己而使孟彠掌院的努力付諸東流。   這是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   由不得他不慎重。   於是乎方圓取下房裡書架上的聖賢書文,默默誦讀起來。   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嘛。   不寒磣!   ……   孟夫子的腳程不算快,他的學問雖高,但這修為嘛……著實一般,對應到修者境界,滿打滿算也就是蘸墨大成的樣子,離著潑墨丹青尚還有一段距離。   孟夫子並不在乎自己有沒有淩雲之手段,也無所謂自己能不能如世間修士一般活得更久遠些。   在他看來,人生百年足矣!   孟夫子遍走邊吟,是一篇詩,來且蘭的路上所作,名為擬行路難。   “鯤鵬振虹黨,朝臨西海暮東山。   寒蟬啼商信,涕泗歷盡咫尺間。   人生各千千,八裔一隅俱方圓。   管它陰晴圓缺月?君不安然我安然。”   孟夫子越吟越豪氣,越吟越安然,腳步異常之輕快。   當他來到狐岐城下之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按理來說孟彠作為文城掌院,在別教之人提出論道之時,他該坐鎮文城才是,但他的年紀已經不小了,與城中的那個世俗老王爺差不多大,他的人生已經走到了黃昏時。   他做不到帶著且蘭文城往前走太久了。   一切都要交給年輕人來,隻是閉宗而已,孟彠承受得起這份壞名聲,但卻承擔不起因自己翼護而使文城後繼無人的結果。   這是孟彠誨人之信條,一生貫徹不怠。   這次也一樣。   剛好,順便可以看看薑不器這個弟子的成色,何樂而不為?   至於那個小和尚,以孟彠的眼光來看,確實不凡,但年紀終究還是小了些。   見一見薑不器,才是他此時要做的。   但薑不器究竟在何處,孟彠也不知道,他可沒有薑不器與陳三三那樣高的修為,不然當年何至於被兩人暴打?   因此就隻能用笨辦法了。   孟夫子施施然進了城,又施施然上了城樓,到達狐岐城頭之時,手上舉著一塊鴻雁金令。   他麵向城外的茫茫曠野,道:“薑不器,城主有話,你聽不聽?”   城頭三三兩兩的青衣白衣好奇地望著這個對著城外說話的老人,皆是不明就裡。   孟彠知道,薑不器聽得見。以他的修為,就算離著狐岐城幾百裡也是能聽得見的,隻是取決於他願不願意聽而已。   薑不器恐怕八成不願聽自己說話,因此孟彠取出了臨走前從新任城主,也即是白發君子手裡討要來的脈首金令。   心行城各派中,大者有五,分別以仁義禮智信為名,白發君子正是信字脈脈首,也是薑不器的先生。   孟彠特意討來信字脈金令,就是為有朝一日要見薑不器時使用。   薑不器十分不待見他,這他是知道的。   以其混不吝的性子,若非是白發君子的金令,即便孟彠端著元聖銅像在城頭喊到聲嘶薑不器也不會現身。   歸定山上,暢飲了一天一夜的儒家君子仰天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道:“墨兄,你先喝著,我去去就回。”   墨銘似笑非笑,道:“如何?我便說薑兄還是回去一趟好吧?”   儒家君子揮了揮手,沒好氣的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隨即,儒家君子的身影消失在歸定山上,隻留下穿著白衣的墨銘獨自飲酒助興。   他當真是初次見儒家君子。   結果很完美,儒家君子也很對胃口,就是葉子酒不多矣。   ……   儒家君子落在狐岐城頭,道:“這東西也就夠你使一次,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朋友還在等我喝酒。”   孟彠回過頭,將手中金令丟給儒家君子,道:“你那弟子到文城了。”   這並不是什麼新鮮事兒,自家弟子路上每一步幾乎都在他的注視之下,他又豈會不知?   儒家君子接過金令,卻並不言語。   孟彠碰了個軟釘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卻並不在意,反而笑著道:“你可還記得大雄寶殿的那個妙善?”   儒家君子挑了挑眉頭,道:“那個小禿驢?怎麼了?”   孟彠不禁啞然失笑,二十年不見,眼前的儒家君子看上去成熟了許多,但隻要一張口,必然沒半句好話,這一點倒是令他頗為熟悉。   “他要與文城論道。”   儒家君子臉色一變,道:“你不要跟我說……你讓小方圓去跟他辯。”   孟彠點點頭,道:“自然是他,怎麼,對你那吹到天上去的寶貝弟子如此沒有把握?”   儒家君子眉頭緊皺,沉聲道:“什麼時候開始?”   孟彠頓了頓。   看儒家君子這情形,莫非還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估摸著時間……應該已經開始了。”   儒家君子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但此時自己若是回文城,不僅阻止不了,反而會起到反效果,隻能寄望於小方圓自己了。   他盯著孟彠,道:“還有什麼屁,一起放了,我很忙!”   孟彠不以為忤,道:“我就問一句話,那個地方值不值得你如此?”   儒家君子笑了笑,身影如來時一般,鬼魅而來,鬼魅而去,隻有淡淡的話語最後在城頭徘徊。   “關你屁事?”   孟彠灑然一笑,其實不必問。   既然如此做了,豈能不值?   來此更多是看看薑不器是不是受到了不可逆的大道之傷,現在看來嘛……   仍舊是當年那般欠揍。   那便無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