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十三塊玻璃,阿方斯就匆匆返回了宅子,讓阿爾弗雷德給自己找了蠟燭、大陶瓷湯盆,又找了三腳架、木柄銅鉗、棉布,拿上錫箔、錫錠到了後院荒地,開始了自己的第一次製鏡大業。 把湯盆放在三腳架上放好,點上蠟燭開始燒著,這才找放上幾張錫箔,燒到錫箔開始融化成錫水了,阿方斯才又放上錫錠繼續融化,同時把棉布往地上鋪好,用銅鉗試著夾玻璃往棉布上放。 試了幾次掌握好力度,錫錠也都融化了,阿方斯才用銅勺把浮膜撈出,繼續加入錫錠,如此幾次,半個湯盆裡全是純度極高的錫水了,他才夾著第一塊玻璃從邊上斜刮著粘上一層錫水。 結果很尷尬,根本不粘錫,大半的錫水直接往下掉,阿方斯不得不第二遍、第三遍,足足掛了六遍,才把一麵玻璃全掛上錫水,在一旁略微冷卻了,才鋪到棉布上去,自己上前去試著照鏡子。 鏡子確實成型了,但首先這玻璃是阿方斯選了看起來最不平的一塊,所以它確實變成了哈哈鏡,另外因為掛漿次數太多、厚度也不均勻,所以上麵錫膜紋理清晰,換句話說,簡直斑斕滿目… 不著急,第二塊玻璃上去。這一次如何掛漿阿方斯就有經驗了,首先要稍微浸泡一下,讓邊上也掛漿,然後在邊緣掛漿成功後再慢慢變化搖動掛漿的幅度,確保最終提出液麵的時候,整個鏡麵一次掛漿成型! 依舊是毋庸置疑的哈哈鏡,隻是角度不那麼明顯,起碼中心部分不變形,另外掛漿的紋理已經很少了,隻是取而代之的出現一些皺紋,這讓阿方斯想了老一會兒才明白:熱脹冷縮,原因就在於溶液沒流乾凈就已經凝結了,所以才會起皺。 不得已,阿方斯隻能耐心的摸索著一次又一次的製作鏡子,一直到第九個,他才作出了一個成功的鏡麵:平整無弧度、掛漿無紋理、鏡像清晰不變形的橢圓鏡子! “安,你的禮物有了。”一下子鬆了一口氣的阿方斯連忙用棉布把它包好先放到一邊,想一想又把蠟燭滅了,親自護送著這塊成功的鏡子到自己的書房鎖起來,然後才回來繼續製作新的鏡子。 畢竟已經成功了一次,成功的經驗就足以讓後麵的成功率大大提高,前麵一直到第九塊才成功,但後麵四塊鏡子就成功了三塊,這甚至遠遠超出他的預期,要知道,他甚至做好這十三塊鏡子就成功一塊的心理準備… “看來錫汞齊是用不上了。”阿方斯不由感嘆道,站起身又想到有紋理的那些鏡子,要不要試試錫汞齊?畢竟那會把多餘的錫水融化掉! “阿爾弗雷德先生,來,讓人把這兩麵鏡子分別送到德賽家跟莫蒂家,但不要告訴他們是我做的。”阿方斯抱著後麵成功的三塊鏡子跑了過來,然後遞出兩塊鏡子,又繼續道:“另外這一塊你幫我收好,如果後麵我作出新的鏡子來了,就把它給阿爾芒;如果我沒有,你就當沒這回事。” “好的老爺。”阿爾弗雷德也沒想到阿方斯真的鼓搗出鏡子來:“您不給安小姐留一塊?” “留了,第一塊呢。”阿方斯擺擺手又繼續道:“哦,第三塊不用給阿爾芒了,就給亞索,他孫子快出生了,這是生日禮物。” 阿爾弗雷德感覺如果阿爾芒在這兒,肯定得被阿方斯的態度氣哭!這麼一塊質地精良的鏡子,威尼斯可是要賣一塊150利弗爾,而阿方斯就這麼送給一個孩子當生日禮物,而且還不給他! “對了,從莊園來的人手中,有鐵匠或者錫匠學徒嗎?”阿方斯又開口問道,莊園是自有鐵匠跟錫匠的,畢竟一些常用的農具、鐵鍋跟錫器還是要靠自產供應。 “有一個錫匠學徒。”阿爾弗雷德點點頭回道,他本來就是要讓這個學徒去給阿方斯打下手的,誰知阿方斯自己就給弄好了:“我早上還讓他去買一些用具準備給您幫忙,鉗子、銅勺甚至坩堝您都是拿的廚房的東西在弄,而且也沒有皮護裙,這很危險。” “那好,一會他來了,你讓他到後院給我幫忙。”阿方斯點點頭,又去把水銀拿來,準備給兩塊麵板平坦但掛錫不好的玻璃用錫汞齊製鏡法來變廢為寶… “老爺,您找我?”一個20歲出頭的年輕人提著一個小包拿著兩個皮護裙走了進來,出人意料,這貨竟然還是阿方斯認識的! “紮克?”阿方斯愣了一下,這不是以前小阿方斯的跟班之一? “嘿嘿。”紮克撓了撓頭,把皮護裙遞給了阿方斯笑道:“老爺您去亞眠讀書的時候,我就去給老沃德曼(莊園的錫匠)當學徒了,您這次招工,我馬上就過來了。” “來,先給我把這些廢玻璃的錫水重新熔下來。”阿方斯指了指剩下的七塊確定為廢品的平板玻璃道。 “啊?哦。”紮克連忙上前去,把自己帶來的東西開始拿出來,一個小坩堝,兩個大小銅鉗跟兩個石勺,又圍上皮護裙,紮起袖子來,把阿方斯架在三腳架上的湯盆連同上麵的錫水一塊鉗下來,換上自己的小坩堝道:“您瞧我的吧,看看我這些年學了…這不是鏡子嗎?老爺,溶了?” “溶了,不要了。”阿方斯擺擺手道。 “這…這很好啊!”紮克指著那廢鏡子道:“雖然貼的不齊,可以修一修啊,我給燒化了重新刮平?” “沒必要,是玻璃不好。”阿方斯擺擺手道:“熔下來,我拿玻璃去找玻璃工坊退貨。” “啊?哦。”紮克這才心疼肉疼的把玻璃給架在小坩堝上方,用銅鉗夾著一根蠟燭在玻璃沒有掛錫的一麵開始加熱,那融化的錫水開始流下來,卻依舊有掛的嚴實的,滲進玻璃裡頭沒有熔下來… “該死!”阿方斯一下子明白過來,這直接加熱掛錫必定存在滲透問題,而自己又沒辦法從感觀上直接看出玻璃是不是平的… “老爺,您看這樣,我把玻璃重新磨一下,然後重新掛錫?”紮克又指了指那被滲透掛錫的玻璃道:“反正這一麵也要掛錫,磨花了不要緊。” “不用磨了,你掛一次給我看看你的技術。”阿方斯擺擺手道。 “行,您瞧著吧。”紮克便道,一個就從邊上拿過一張錫箔,往玻璃上麵一貼,然後拿著蠟燭在玻璃的另一麵加熱,依舊是熔液的狀態,但僅僅是跟前麵把錫水熔下來的時間不同,在錫水剛剛融化就挪一個地方,隻是阿方斯耐著心看了半個小時,他也就貼了一半… “放那吧,吃飯了,你過來,給我說說我離開後莊園是什麼樣的。”阿方斯擺擺手道,真沒想到現在的掛錫手法這麼坑爹,竟然要手工一點一點的烤化掛錫? “這…是。”紮克感覺自己好像把事情搞砸了,本想好好表現,但似乎今天都不怎麼順利。 “這兩塊鏡子帶上。”阿方斯指了指他用錫汞齊製鏡法變廢為寶的兩塊鏡子道,突然又想到什麼道:“我知道應該怎麼看玻璃平不平整了!” “啊?老爺,怎麼看?”紮克一下子就愣住了。 “過來。”阿方斯過去一把將紮克隻貼了一半錫膜的那塊玻璃另一半錫膜撕了下來,然後放到做好的鏡子上,原本平整的鏡麵就變形了! “您的意思是…把玻璃放到這鏡子上去,鏡子裡的人影沒變,這玻璃就是平的?”紮克也明白過來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平麵鏡不會變形折射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就是這樣。”阿方斯笑道:“明天讓阿爾弗雷德找人來院子給你搭個工棚,回頭你就負責做鏡子。” “是,老爺!”紮克頓時把腰板挺得筆直。 這一邊,阿圖則把阿爾弗雷德交代的兩麵鏡子分別送到了德賽家跟莫蒂家裡。阿爾弗雷德也知道玻璃轉運非常困難,用棉布包著棉花,再包上鏡子,然後放上羊皮,再放進藤箱裡,一個鏡子放一個藤箱,再分別給送到各家的手裡。 “阿方斯送來了禮物?”德賽夫人聽到門房的回報,看了看那藤箱便又問道:“送東西的人呢?” “不肯進門,說還要送別的地方。”門房回道,其實是阿圖不太識路,必須一路趕路一路問路,所以實在耽擱不了時間。 “送的什麼東西?”德賽夫人笑著讓門房把藤箱子放到桌子上,打開一看就是一層羊羔皮。“看來是貴重物品,小心點別磕碰著了。” “我來吧。”一聽是貴重物品,坐在旁邊的維羅妮卡就自己上來了,把羊羔皮揭開就看到塞著棉花的棉布,越發小心的慢慢揭開,頓時高興的驚叫出聲來:“媽媽,這是鏡子,是威尼斯的鏡子!” “威尼斯的鏡子?”德賽夫人也站了起來,隨即又搖頭笑道:“要是有威尼斯的商人來加萊,我肯定也會知道消息的,肯定不是。” “哪裡不是?您瞧,跟爸爸給您買的那個一模一樣。”維羅妮卡轉過身來露出鏡子道:“您看多平整,除了沒有鏡框,也許是阿爾芒哥哥帶的。”
第五十三章 試製鏡子(2)(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