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餓了(1 / 1)

“......關於橫貫山脈外篡神者與精靈爭鬥之災的全過程已經在上一封信中據實陳述,以上便是龐貝領如今所麵臨的困境,此刻這篇土地已經麵臨前所未有的危機,臣迫切懇求閣下能夠予以援手,您忠誠的封臣威廉龐貝。”   威廉騎士,準確地說是威廉子爵正恭謹地書寫給謝菲爾德公國的密函,龐貝子爵雖為王國貴族,但龐貝這個貴族稱號卻是謝菲爾德公國直封,所以準確來說他是謝菲爾德公爵的封臣。威廉用火漆將信口封好,遞給老管家,交由專門訓練的飛獸送往公國,這是他能做的最大努力。   不,還有一件事。   “從今天起,城堡內所有人的食物都定量配給,城堡騎士要盡可能外出打獵。”新進威廉子爵發布了自己的第一道命令。   第一個提反對意見的是他的親弟弟。   “想吃烤肉”夏爾簡單直接地表達了自己的樸素意見。   “不行”威廉閣下也簡單直接地予以否決。   “嘖”   “現在是非常時期,少爺您就忍忍吧”拜爾與夏爾一起踏出城堡,看出身邊這個二少爺興致不高,趕忙勸說道。畢竟可能是自己未來的老板,拜爾團長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觸威廉的黴頭,況且如今的困境有一大半和他的傭兵團有關“要您實在是饞了,我上山打幾隻野兔。”   “拜爾,你們傭兵團平日裡在野外都吃什麼?”夏爾問道。   “乾糧,醃肉之類的,荒郊野外的哪有什麼講究,運氣好碰到野獸什麼的,也會開開葷。您可不知道,那野豬肉可勁道了,加點鹽烤著就能吃......”   “人肉吃過嗎?”夏爾轉過頭盯著麵前大漢的雙眼“或者說,見過誰吃人肉嗎?”   拜爾團長愣了愣,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麵前的少年在說什麼。   “你有福了,拜爾團長,很快就能看到”夏爾聳聳肩,不再停下腳步,繼續向前走去“大概一個月左右吧,走,趁市麵上的肉還是獸肉,趕緊開個葷。”   距離城堡大概兩個街區的位置是龐貝領最繁華的商業街,南來北往......不對,是東來西往的商人們在此歇腳,兜售各類貨品,從西邊來的商人們帶著來自王都教會的護符,高級工匠的魔法武器,東邊來的商人們往往滿載昂貴的魔晶石和珍貴的毛皮,他們有的人選擇就近出售貨物,有的則隻是暫時歇腳後,繼續前往目的地。   街頭有一家小旅店,布局獨特,廚師手法精湛技藝嫻熟,但因為實在太過偏僻如果不是有人帶路,拜爾差點以為自己進了什麼露天迷宮。地方小,服務員脾氣差,極少有人知道,隻有匆匆路過的商人,隨手一點,驚為天人:在以商業繁榮著稱的龐貝領裡,居然有一家隻有一間客房的旅店。   夏爾走進店內來,隨手扯過一把椅子,輕車熟路地坐下。   “隨便坐,拜爾團長。”轉頭對內堂喊道“來客人了!”   “今天老娘心情不好,不開張,出去左轉想吃什麼吃什麼”毫不客氣的聲音從內堂傳出來。   “蘇娜!”夏爾聞言氣不打一出來“你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   隻聽見蹬蹬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片刻間從門後冒出一個嬌小的頭來。   “啊,老板”   夏爾招招手介紹到“蘇娜,這家店的服務員兼後廚兼衛生兼大堂經理兼總經理兼法人,目前在勞動改造中”   見拜爾兩眼懵圈,夏爾搖搖頭,外鄉人聽不懂梗就是沒意思,也不在上麵作過多停留,介紹道“這是鐵牙傭兵團團長,拜爾,是我的客人。”   “去溫兩碗酒,要一碟茴香豆。”   “老板,你也太小氣了,請大名鼎鼎的傭兵團長吃飯就要這點菜”蘇娜撇嘴,轉向拜爾甜甜一笑“您放心,我再切兩盤熟肉來,不收錢的”完全看不出是在拿老板的錢給自己做人情,人家當事人可還看著呢。   拜爾望著蘇娜遠去的背影,又看看夏爾似是無奈的表情,眨眨眼。龐貝家的二少爺為人隨便態度親和眾所周知。可貴族可以對你親和,但你絕對不能當真。就憑這個女孩跟夏爾說話的語氣和態度,被吊起來拿鞭子抽死都不會有人說些什麼。   “潛入書房的小賊,自稱要效忠龐貝子爵成為龐貝夫人,她似乎以為我是城堡的守衛,我也就沒解釋”夏爾撿起幾個花生米丟嘴裡“還算機靈,就讓她幫我打理這處產業,我們正常閑談就行。”   “回到剛才的話題,假如有一百人但是隻有八十人的口糧,會怎麼分配?”   “餓死二十人,留下八十人?”拜爾試探性地說道,他還有說每個人少吃一點,威廉可能會有這樣的想法並努力去付諸現實,但作為一屆傭兵的他,這是他能看到的最有可能的未來。   “不完全對,是十個最有錢的人會把六十人份的口糧全部買走,讓剩下九十個人相互廝殺爭奪,然後把糧食高價售出,價高者得。在這期間,死於饑餓,寒冷,鬥爭的人絕不可能隻有二十個。”夏爾輕輕地說。   “但......領主會想辦法的吧,這裡畢竟是龐貝領”拜爾猶豫地說。   “錯,一個正常的領主反而會坐視不管。”夏爾道“龐貝領土地貧瘠無法種植作物,主要收入來源是過往商人的商稅,商人們餓死了還會有新的商人,隻要保證傭兵團和騎士團的戰鬥力,外麵的人餓死就餓死吧。”   夏爾能夠想到,其他智力正常的貴族們也能想到。事實上這種事情並不是第一次發生在龐貝領,曾經冬寒封山,龐貝子爵就會關閉騎士街和商客街的道路,子爵閣下會點燃溫暖的壁爐,在豪華的大廳與他忠誠的騎士們夜夜笙歌。春天來臨之後,挨家挨戶尋找收集因準備不足而凍死餓死在領地內的人,統一埋掉。   後來的某位龐貝子爵發現,冬天領地內炎係魔晶石和糧食的價格會奇高,那些人會為了生存掏空家底,於是便也開始組織騎士外出購買炎係魔晶石和糧食,加入進來,這一傳統便就此流傳下來。   “算起來可能是我爺爺的爺爺輩,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他實實在在地把冬天糧價打了下來”夏爾道“直到這次”   是的,直到這一次。   “威廉下令騎士團和城堡內每天每人限量供給食物,我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他要乾什麼。”夏爾鄙夷道“他要把城堡裡的糧食拿出來分出去。”   “糧食用完了就會拿錢出來買糧食低價出售”夏爾越說越生氣,最後拍案而起“那裡麵可有我的錢!”   “實在不行我們傭兵團也可以出一點”拜爾道,偏過頭看天,對二少爺要分行李的話充耳不聞。夭壽啦,自己有生之年真的能看到小說裡的情形嗎?   “不夠,現在已經來不及了。你們進城的時候沒有遮掩糧隊車輛數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也沒有下令保密,更沒有第一時間搜集糧食,糧價肯定已經上漲了。”夏爾向後靠在椅子上“蘇娜,告訴我們的團長先生,現在糧價是多少。”   “我不知道!”蘇娜小姐一挺胸脯,還有點小驕傲。   夏爾斜眼“你怎麼會不知道?我不是讓你管旅店的嗎?”   “又沒客人,也就你偶爾來吃一頓,我了解糧價乾什麼?”   “沒客人你還挺驕傲!別忘了你現在是勞動改造”   “不就偷點東西嗎?你還賴上我了,等我成了領主夫人第一個把你踢出城堡”   “你夫人個錘子,今晚再多做兩套卷子!微分方程都教你兩個星期了,還是聽不懂,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   “啊!不要啊”   在與蘇娜小姐進行過親切友好的交流後,夏爾重新回到桌邊。“好了,我們回歸正題。”   “情況你已經知道了,不用我說你也應該清楚,未來的四個月龐貝領騎士街區之外的地方將會變成一片地獄。”   “但是您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用呢?”拜爾團長嘴邊滿是苦澀,他連自己的的口糧都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我比你好不到哪裡去,拜爾團長”夏爾前屈握住傭兵的手悲傷道。   “我那位親愛的哥哥把所謂的騎士信條當成鐵律一板一眼地執行,他遲早得把龐貝這個貴族稱號都賠給那些個奸商。”夏爾嘆氣。   “那您找我的意思是?”拜爾遲疑道。   “把他們手裡的糧食拿過來”夏爾冷笑道“趕在威廉把家底敗光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