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你簽下那份契約，就告訴你，你剛遇見的是什麼。”古德裡安校長轉頭，半低著頭對他說。剛才那個玩世不恭的老家夥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真正具有領導氣質的領袖。 　　時雨明說不上來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隻是先微微點頭。 　　“你知道北歐神話裡的‘諸神黃昏’嗎？” 　　“...知道。”見鬼的巧合，時雨明幾天前還在玩那個相關的遊戲，他本來並不清楚這個事件，還特意去查閱了資料。 　　“你可能大致知道，有些部分與流傳的神話還是有較大區別，所以我還是講解一下。”他頓了頓，像是在回憶遙遠的往事。 　　“諸神黃昏的起因在於神族與巨人族多年的恩怨，由是導致了一場大戰。瓦格納所寫的《尼伯龍根的指環》關於諸神黃昏的起因描述基本正確。神王將指環許諾給巨人法夫納作為報酬，於是誘騙惡魔阿爾貝裡希騙取了他的指環，法夫納生怕有人想奪回指環，於是戴上魔法頭盔化為了龍意圖保護戒指。但他稱擁有這枚指環就能擁有統治世界的力量是荒誕不經的，指環代表的是世界的權柄不錯，但是沒人知道那是什麼。”他又停下了。 　　“後續你大致知道了，我簡潔些講，然後到你想知道的部分。傳說中的英雄齊格飛持神劍格拉默殺死了法夫納，沐浴龍血獲得了至強的肉體，但唯有肩胛又一處致命弱點，這個弱點隻有他的妻子女武神（瓦爾基裡）布倫希爾德。阿爾貝裡希之子哈根設計，給齊格飛下了失去記憶的酒，誘使齊格飛拋棄妻子布倫希爾德，轉而讓他的妹妹貢特魯妮與他結婚。布倫希爾德因愛生恨，說出了齊格飛的唯一弱點。哈根將齊格飛一劍刺死，眾人搶奪指環。最終，齊格飛最後的片刻清醒使布倫希爾德明白他的真心，她戴上指環，她的臉因痛苦而扭曲，咒罵神的不公與麻木，詛咒了神的滅亡。 　　“於是諸神黃昏真的降臨了，神族幾乎盡數隕落，但是神話中說的各種怪物卻沒有與幾位主神同歸而盡。”他臉色陰沉，嚴肅地說著。 　　“神話中將洛基、芬裡爾、耶夢加得、海拉等等都描述成麵目猙獰的怪物，相傳他們都屬於巨人一族，而實際上...他們是龍類。 　　“其實在基督教中有一個概念是七宗罪，對應的就是七條龍主的性格。依次是： 　　暴食：加姆，其掌握巖土的權柄； 　　貪婪：耶夢加得，其掌握金屬的權柄； 　　暴怒：史爾特爾，其掌握火的權柄； 　　色欲：海拉，其掌握水的權柄； 　　懶惰：赫列姆，其掌握寒冰的權柄； 　　嫉妒：尼德霍格，其掌握狂風的權柄； 　　傲慢：芬裡爾，其掌握空間的權柄。” 　　“最後是那個男人，洛基，他掌控時間的權柄。你也可以叫他的別名：天之禦中主神，日本神話裡第一個神。也可以叫他濕婆，印度神話裡的毀滅之神。他有許多名字，甚至性別都有所不同。無論他是龍還是神，都將會是我們最後的敵人。” 　　“龍主之所以在諸神黃昏沒有一者徹底死亡，原因在於魔一族在最後時刻與他們締結了契約。他們保住龍族的存續，而洛基許諾在蘇醒後為魔奪回所謂‘指環’之物，正是魔族先祖阿爾貝裡希被神族奪去的權柄。契約大概包括：魔族中選拔一者成為一位龍主的代行者，通過與人類的交易為龍主的復生汲取力量。力量的來源是...人類的靈魂。” 　　時雨明打了一個冷戰。靈魂。剛才的女孩交易的正是我的靈魂，她不會是魔族吧。但是她為了交易我的靈魂付出的實在是太多了，先是使用長時的時停，又將這種超越常理的能力給了我，隻取得了我七分之一靈魂的保證。時雨明思考著，但是無法。 　　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已成定局之事無法改變，隻得向未來踏去。 　　“隻需略微思考便知道，如果誕生了一群神，如今的人類會變得如何？答案會是相安無事嗎?顯然是否定的，況且他們的能力來源是人類靈魂，於是人類會在天塹般的實力差距下成為神的牲畜。”他捏緊了拳頭，“這是我們要的結果嗎？人類通過意外般的諸神黃昏從前一代神的牢獄中解脫出來，難道還會願意在迎來一代剝削者嗎？” 　　“神帶來的從來不是榮耀之處，而是地獄啊。”諾伊爾嘆氣一聲說到。 　　“既然龍主實力如你所說的強大，我們又該拿什麼與之抗衡呢？而且那些怪物到底是什麼你還沒說呢。”時雨明現在滿腹疑問與牢騷，聽故事聽了半天了，這個玩世不恭的老家夥還不講真正核心的部分，找書苑 ｗｗｗ.zｈａoshuyuan．cｏm任誰都會滿頭黑線。 　　“好好好，你還挺急的。”諾伊爾眉頭閃過一絲不快，但那似乎是對於那些怪物這個話題的，而不是對於時雨明的不耐煩。 　　“它們，其實是人類哦。” 　　............ 　　“.......”時雨明陷入了沉默，諾伊爾隻是翹起二郎腿看他的反應，並不說話。 　　“你是指...它們是人與魔鬼交易後成為的這種蛇形怪物？” 　　“.......是的。” 　　剛才見識到怪物那隻斷手時，時雨明就驚訝於其與人類手部骨骼的相似度極高，但是其骨刺顯然是後天長出的，在生長處有一圈淡淡的疤痕。 　　“所以說...亞爾薇特剛剛殺死的...你們正在殺死的...都是人類?”時雨明震驚地看著麻木著點頭的古德裡安校長，將眼睛睜大，試圖看清這是否是個玩笑。 　　答案是否。 　　“你怎麼定義人類？”古德裡安校長輕聲問他。 　　他沒有接話，古德裡安校長也沒有讓他回答的打算，他自顧著說下去：“當一個人失去靈魂時，他是否具有自己思考的能力，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帕斯卡爾說過：人是一根能思想的葦草。當他失去了這一點，為他人所驅使時，他已經人間失格了。孩子，我知道你不好受，但是，當我們斬殺了所有的龍，就不會再有人以這樣的方式人間失格了。這也是我們為什麼叫送葬者的原因。” 　　他麻木地點頭。 　　為人送葬是送葬者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