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祝鸞她的大腦已經亂掉了,在她的認識中,自己本應當一鳴驚人,但現實給予這位少女的一擊似乎過於沉重,擺在她眼前一個慘烈的事實便是,她並沒有盲目自大,跨過自信與自滿之間的鴻溝,但當祖江這位素不相識的同齡人出口嘲諷百儺村,而自己試圖挽回聲譽證明百儺村的強大的思想,被輕輕的打破了。 無力感爬上了祝鸞的心頭,乾擾了心緒,混亂開始從大腦處向腳底蔓延,她曾經苦練的腳步已經不聽掌控,自祖江以極其矯健的動作從她麵前略過,並且片刻後便到達第二層,足以擊碎無數儺童的信心,尤其是祝鸞。無數懷疑的思想開始充滿在腦海中,不知道為什麼,遏製不住的冒出來。 “我要趕上她,這麼快她一定會體力不支的。” “也許是假的。” “她剛才是不是回頭看了我一眼。” ......... 祝離此時在臺下十分急不可耐,明明剛才他的妹妹還是在一群人中領先的,突然之間就慢了下來,甚至偶爾停住了,那絕不是平常的狀態。 “金伯,祝鸞她怎麼了。” 金伯還是沒有說話,似乎事不關己一般,剩下祝離急得原地團團轉,畢竟祝離也不能跑到臺上去,鼓勵一番自己的妹妹,說些什麼振作起來的話。眼下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祈禱祝鸞盡快找到自我。 這時,金伯突然張口說話了 “祝離,你有沒有聽你父母說過他們當年在臺上是什麼表現?” “沒有,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 “那位黑衣少女........” 金伯指著祖江,緩緩說到,“讓我想起來當年我和你們兩父母一起登上神臺時,發生的情況。”他望向那片暗雲,在不恰當的時間中回憶起來。 二十年前,金伯從如今的百儺村走出,此前村子隻是普普通通的一個小村莊,無名無姓,和其他的村子一樣,有著普普通通的刀梯,沒有如今這般莊嚴的八卦石場,因為村前有一棵老柳樹,喚作柳樹村。那時候,金伯還不是金伯,應該說是金哥,十八歲,血氣方剛,朝氣蓬勃,正是不服輸的年齡。 “那天,我興致勃勃的向臺上跨去,準備大展身手,也是一位少年以俯視眾人的姿態,花了比今天這黑衣少女還短的時間,登上了第二層,而又在片刻之後,他便已經身處浮石之上了,當時的我全身上下隻剩下一種無力感,隻想快點下臺去。” 金伯頓了頓,似乎想到些什麼趣事,微微一笑,“不過有意思的事發生了,跟我同一組有一對少男少女,在我還在愣神的時候,少男突然指著那天才少年對少女說了一句話。” “那個人的動作好像一隻猴子啊。” “哈哈,真是有趣,那樣的情況還能開玩笑。”金伯笑道。 祝離也笑了,他本以為是要誇贊天才少年呢,沒想到那人還能那樣輕鬆。 金伯接著說到“而那位少女則說的更有意思。” “我們再怎麼也不能落後給一隻猴吧。” 說到這裡,金伯突然大笑起來引的周圍的人紛紛轉頭,讓祝離十分尷尬。 “金伯,這跟祝鸞有什麼關係呢。”祝離問道。 “哈,那對少男少女就是你的父母啊,而那位天才少年你也知道,就是如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當朝國師,燭千年。” 一時間,祝離不知道該作出什麼反應,震驚是有的,好笑也有點,畢竟自己的父母確實有些幽默。 “你的父母剛剛說完,便已經是向前方踏去,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但你不知道,他倆當時讓多少人重新燃起了信心,繼續走好著自己的腳步,除了我,當時你班叔也在臺上,最終我二人都拿到了麵具,這之後還有些故事,總之你父母跟我們一起回到了百儺村,安居樂業,生下來你們兄妹兩。” “我隻是想說,古今多少事,皆化為笑談,連當時聲臨其境的人都能夠輕輕鬆鬆,無視著如今國師的實力,專心做自己,今天祝鸞也一定會和當年你的父母一樣,成功化解掉的,你相信我嗎,祝離?” “我信。” “不,我知道你不信,雖然你是兄長,我是老師,按道理祝鸞你更了解,但我敢說,除了吃飯睡覺,跟她在一起的時間我更長些,我敢這樣說,是因為我了解這丫頭的性格,練儺多年,就是一年下來的困難和壓力都比今天大,哪一次祝鸞不是哭喪著臉回去,笑著回來做好的。”金伯自信的笑了,百儺村的孩子都是他的學生,每一個孩子的性格和能力他都很了解。 “無論怎麼樣,我倆現在隻需要靜靜看著便好。”金伯再次雙手抱胸,看著臺上。 祖江已經跨過火海,來到了刀梯前,爬完這個,等待她的便是虛無巔了,不知道以她的資本,將獲得什麼神靈的認可,拿到多麼強大的儺麵,她回頭看去,同隊的儺童還在第一層,隻有早早上前的儺童中有少數幾個坐上了浮石,等待著神靈的認可,而她相信自己很快可以反超他們。 而此時的祝鸞還在機械般的邁著步子,心境似乎還沒有發生什麼變化,還是存在著慌亂和急躁,她隻好不斷壓製著這些思想,然而正是這種壓製使她不能全神貫注的投入步伐與動作中。 無論如何,最終她還是來到了第二層的平臺上,隻不過成績有點不盡人意。 “百儺村祝鸞,一柱香七寸,完成點位一百一十五個。” 這樣的成績與平常相比真是天差地別,但她隻有憑借著肌肉記憶和自我激勵走下去了,即便如此,也比後麵不少人好很多,而其中不乏放棄者,有幾個已經是閑庭信步,不再踩著儺步了,直直往上走。然後監視著他們的儺神們說出了淘汰二字,這些人隻需要咬碎輕風丸,緩緩下臺便可。 遠處,吳虎看著臺上的情形,對巫賢說到:“想不到祖小姐的出色發揮會如此影響人的心境,壓製著那麼多人的表現。” 巫賢饒有興趣的看著還在努力的眾人,他們仍然沒有放棄,這種精神倒也值得欽佩。 “不要忘了帝王之血的力量,這種血脈的力量天生帶有一種壓製,帝王家的人大放光彩,必然會掩蓋掉周圍人那微不足道的光點,繁星豈可與明月相爭。”巫賢說到。 而祝鸞站在第二層平臺上,她看了眼前方的火海,拿出了藥丸含在口中,路再怎麼坎坷還是要走下去,努力多年,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怎麼能夠前功盡棄,她勒緊褲腰帶,調整好氣息,解開了自己的發帶,準備重新重裝上陣。 她抽下了剛才在紫街上買的發簪,頭發散落下來,這時,不知道是什麼小玩意從頭發中落了下來,她彎下腰去,看了看地麵上的那個東西,頓時一種惡心感爬上了心頭。 一隻黑色的小蟲子,不過已經死掉了。 此時那個發簪上鑲著的青石,閃爍著詭異的光芒,而不知為何,祝鸞感覺到全身上下一片輕鬆,剛才所具有的壓力已經煙消雲散了。但她並沒有多想,也許是睡覺的時候爬進來的,她一腳踩扁屍體,往前走去,她隻感覺狀態奇佳,渾身都是力量。 巫賢突然一改彬彬有禮的模樣,眼神中露出了一道難以發現的兇光,望向臺上的某一個方向,但很快便恢復正常。 “何人在暗中相助呢。”他暗暗想到。 而在遠處的紫街上,那位賣發簪的老婆婆嫣然一笑,暗暗說了一句,“丫頭,我還是賣便宜了。”隨後,她便打包收拾好攤子,起身緩緩的走到了一家飯館前,正是金伯等人住宿的龍門飯店。 “小龍,老婆子我餓了,搞點酒菜來。”她對著櫃臺後仍然打著算盤的碧瞳少年說道。 “奶奶您又出去折騰了,您等會吧,菜馬上就好。”隨後少年親自到廚房,挽起來了衣袖,做了幾道菜,為老婆婆端去。 “哎呀,還是喝點小酒快活。”老婆婆放下了包裹,讓少年拿到了櫃臺裡,隨後將背後的一隻碧綠色儺麵解下,放在了桌上,開始小酌小飲起來,好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