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章 出發前夕(1 / 1)

禁地之子 夢化石 5061 字 2024-03-16

不知不覺,容一待在這個樸素和睦的小村莊已經兩個月了。   這天早上,橙紅的太陽早已從幽深的阿爾泰山間露出半個臉蛋,溫暖的曙光包裹著這裡的房屋和農作物,安詳寧靜。   容一站在一個小小的山丘上,望著遠處連綿的山峰。這兩個月來,他已經完完全全融入到這個小鎮裡,他喜歡這裡勤勞熱情的村民和舒適安心的環境,他喜歡和精靈一樣的小芙洛去山裡打魔靈果吃,喜歡聽萬事通講那些古老誘人的探險故事。   他曾想過,像這裡的人一樣開田種地,畜牧狩獵。就這樣過一輩子也挺好的。   但是,心中有一個裂縫始終無法愈合,這裂縫不時傳來的痛楚提醒著他,他還有事情沒完成。關乎師父,關乎錯亂的時空隧道,更關乎自己的命運。   他知道,自己該離開了。   ……   “容一,最近都起這麼早啊?”雷爾夫一瘸一拐的從屋裡走出來,自從失去了左臂後,他眼睛裡的光芒暗淡許多,時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印記,也奪走他太多東西。   “叔叔,您怎麼也起來啦!”   容一趕緊跑過去攙扶,無意間碰到他的左臂袖子,裡麵空洞無物,袖子無精打采的垂在哪裡。   容一眼神一下子暗淡下來。   雷爾夫看到容一的異樣,手掌輕輕拍了拍他,說:“我三十歲那年,野心勃勃,夢想當一名劍士。有一次跟著村民在山裡打獵,遇到了極為兇險的魔熊。知道嗎,容一,我始終記得那天膽戰心驚的感覺,魔熊僅僅一個吼叫,他們全都屁股尿流四散而去。當然了,除了我。我也很害怕,但是那害怕中藏著莫名的興奮和瘋狂,我覺得,老天在考驗我,如果我逃跑了,哪有資格再成為一名合格的劍士呢?”   雷爾夫停頓了一下,望著遠處的阿爾泰山脈,嘆了一口氣,繼續說。   “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就這樣提著一把破短劍沖上去了。人的潛力就像大海,深不見底,我用劍砍,用錘頭砸,用我的頭頂,用我的嘴咬,如果你那天在場的話,會覺得我才像一頭發瘋的魔熊,哈哈。容一,你敢相信嗎?一個農民,就這樣把一頭魔熊給弄死了!要知道,一個中級劍士想殺一頭雄壯的魔熊也不是那麼輕而易舉的事!我做到了!哈哈,雖然那天我失去了一條腿,但是榮耀可比腿重要多了。”   “叔叔,那你後來怎麼沒有去當劍士?”   “劍士不僅僅徒有勇氣就能當的,容一,你還記得那天那個叫艾克的混蛋嗎?他身上隨便一件衣服都是我們農民一輩子都不可能買的起的。就算我沒有失去那一條腿,沒有失去勞動能力,我也不可能負擔得起蘭斯劍士學院昂貴的學費。”   說道這裡,雷爾夫轉過身,看向自己家的小屋。紅色的木質窗戶後麵,艾麗卡忙碌的身影忽隱忽現,她好像感受到雷爾夫的目光,抬頭回望,並予以微笑,說道:“雷爾夫,早餐快準備好了!”   雷爾夫微笑點頭,滿含愛意。   “容一,我是一個累贅,如果不是艾麗卡,我早已流露街頭,被野狗分食了。”   “叔叔,不要這樣說,現在您是一村之主,洛克村的安寧與和睦,離不開您的膽識和勇氣。”   “容一,你是不是想要離開?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雷爾夫話鋒一變,雙眼盯著容一,僅剩的一隻手死命握著容一的肩膀。   “容一,我求你把芙洛帶在身邊。”   “雷爾夫叔叔……可是……”   “容一!答應我!一定要答應我!請你明白,芙洛雖然不是我的親骨肉,但是,我和艾麗卡把她看的比命都重要!但是,但是……”   雷爾夫渾身顫抖,滿臉通紅,繼續說。   “我和艾麗卡雖然在盡我們所能給她提供最好的條件,但是,你也看到了,容一,我們的能力實在有限。我現在甚至連她們母女倆的安全都無法保證,要不是你,我都不敢想象這個村子那天會變成什麼慘絕人寰的樣子。咳咳咳……”   雷爾夫彎著腰一下一下咳嗽起來,過快的語速讓他一下子喘不過氣來。容一趕緊輕輕拍打著雷爾夫的後背,滿臉擔心。   他雙鬢微白,單薄的身體搖搖欲墜,容一根本就想象不出來,這跟當年徒手殺死魔熊的是同一個人。   “雷爾夫叔叔,您慢點說,容一都答應你……”   雷爾夫緩過勁兒來,他抬起頭,眼神裡除了安心還有感激。   “好!好!容一,我看人不會錯的……不會錯的。小夥子,這兩個月來,我一直都在觀察你,你的性格雖不強勢,但心底善良,敢於擔當,把芙洛交給你,我跟艾麗卡會寬心的。咳咳……孩子啊,就是有一點我很好奇,你身上的魔法從哪裡來的?你年紀輕輕竟然能讓一個劍士毫無還手之力,在這個星球上,想要以你的年紀達到這樣的能力,就算是天賦異稟的奇才,沒有貴族的出身也是萬萬達不到的……”   “叔叔,其實我會的不是魔法,在我們地球上,叫道術。都是我師父教我的。”   提到師父,容一眼睛微微泛紅。   “道術?好奇怪的名字。”雷爾夫輕輕拍著容一的肩膀,語速慢了很多:“孩子啊,芙洛和你一樣,你們的造化不在這個小小的村子,你要好好照顧她,包容她的小性子,和她一起成長,我相信,你們會在這個星球上打造出一片天地。我希望有一天,能從那些路過村子的遊歷者口中聽到你們的故事……”   至此,兩人都不在說話,同時看著東邊連綿的阿爾泰山脈,一條巨龍般的弧線在雲霧中來回穿梭,一輪耀陽,已光芒萬丈。   ……   “容一,你還記得剛來那天嗎?你臟兮兮的臉又瘦又小,再看看現在,哈哈……臉蛋都吃成圓的了。”   艾麗卡一邊往容一的碗裡加羊奶,一邊打趣道。   “夠了……艾麗卡阿姨。”   蒸騰的熱氣從碗裡爬上來,熏到容一臉上,暖烘烘的舒服極了。   雷爾夫用毛巾輕輕擦拭著嘴邊的食物殘渣,隨即砸吧砸吧嘴,朝艾麗卡使了個眼色。   艾麗卡微微點頭,轉身進屋,不一會,拿著一個用皮毛做的包裹走出來,輕輕放在容一麵前。   “孩子啊,這是我們能給你的所有東西了,你不要嫌棄,出門在外,貼身衣物和銀幣都是缺一不可的。”   容一圓圓的臉蛋從羊奶碗裡抬起來,愣愣看著艾麗卡,她微笑著,絲絲皺紋掛在她美麗的雙眸旁,恰到好處的雀斑點綴著她早以失去光澤的皮膚,黃白相間的頭發散落臉側,一枚已褪去顏色的紅羽毛發卡別在上麵。   “艾麗卡阿姨……”   容一想說話卻說不出來,隻是張著嘴巴,豆大的淚珠從眼角一顆一顆落到碗裡,激起羊奶一圈圈漣漪。   他緊拳頭,任憑眼淚狂奔,隻是自顧自一口一口喝著羊奶,噸噸噸的聲音從他喉嚨裡傳來,節奏像是心臟敲擊著胸口。   末了,他說。   “雷爾夫叔叔,艾麗卡阿姨。我這條命是你們給我的,今後,我會用這條命來替你們保護芙洛!”   “爹娘!容一哥哥!你們都是壞人!偷偷吃早飯不喊我!”   芙洛揉著惺忪的雙眼從房間裡出來,曙光從窗外打進來,照著她銀色長發,閃閃發光。   沒人吭聲。   她突然覺得氣氛有點不對勁兒,再看著容一哭紅的眼睛,一下子好像明白了什麼,顧不得穿上鞋子,就這樣赤腳跑到容一身邊,麵對著雷爾夫和艾麗卡,把容一擋在身後。   “爹娘!你們是不是要趕容一哥哥走!是不是!不準你們欺負他!”   她小臉漲得通紅,赤裸的雙腳瑟瑟發抖。   “芙洛!別鬧!”艾麗卡一下子把芙洛奪到自己身上,一邊給她穿鞋子,一邊說:“你的容一哥哥也是爹娘的親人,爹娘怎麼會欺負他呢?去!坐到你的位置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把早餐吃了!娘……也有事情跟你說。”   芙洛從艾麗卡身上下來,覺得艾麗卡聲音異樣,抬頭看她,發現淚水早已流遍了她的臉龐。   芙洛眼睛瞬間紅了起來,她使勁摟著艾麗卡的脖子,委屈兮兮:“娘,你們到底怎麼了?你們為什麼都哭了?”   艾麗卡輕輕拍打著芙洛小小的背,輕聲說:“芙洛,娘會告訴你的!前提是把早餐吃完!”   ……   這是一個比清晨還早的時間,太陽還沒出來,低垂的夜幕籠罩著寂靜的洛克村莊,除了絲絲蟲鳴和徐徐的微風,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兩個幼小的身影率先打破這片安寧。   男孩精神頭很足,一個比他還大看似很重的背包鼓鼓的掛在他身後,卻絲毫沒有減緩他前行的腳步。   男孩身邊跟著一頭老山羊,山羊四肢蹄子踏踏踏的踩在地上,清脆的聲音回蕩在寂靜的小村裡,值得注意的是,山羊的背上坐著一個宛若精靈的女孩,一頭銀發瀑布般垂落在山羊身上。   她腫著雙眼,像是昨晚剛剛哭過。   不過這會,她又恢復了往日的好奇與活潑。一雙靈動的大眼睛閃爍著,動作輕盈而優雅,笑聲如同銀鈴般清脆,那是精靈族天生的魅力。   “容一哥哥,我們先去哪啊!我好餓……”   “芙洛,萬事通爺爺的水晶球說,讓我們去諾亞魔法學院,找弗蘭克院長……給,你先吃一塊羊奶糕,艾麗卡阿姨早上做的,還熱著呢。”   “可是,我不想吃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