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車裡麵的李尋歡,被一陣陣山呼海嘯般的聲音驚醒了,自己還是在鐵車裡麵,身旁的陽西真卻是不見了。 她人去了哪裡,難道? 李尋歡驚出了一身冷汗。 “江山令!江山令!武林盟主!武林盟主!天下無敵!天下無敵!” 又是呼喊之聲驟起,李尋歡運了運功,感到穴道似乎是解了,內力也有了幾分,不禁心中大喜。 他不知道這一路上顛簸不堪,身上穴位來來回回的碰撞在鐵車內壁上,加上李尋歡的內力還有一兩分作用,時間久了穴道自然解了。 李尋歡一下子覺得身上的傷不那麼痛了,爬起來湊過鐵車的縫隙向外看去。 一大片水麵上,搭起一座高臺,水麵上無數大小船隻,岸上席地而坐的江湖豪客,都在振臂高呼。 再往遠處,密密麻麻的軍兵嚴陣以待。 這是金陵莫愁湖? “江山令”如此號召力,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莫愁湖上,岸上的人,緊張的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 有生之年能夠看到武林盟主,天下第一高手慕容先生,更是無數江湖人士的一生的心願。 “江南的武林同道們!我們今天在此集會,就是號召大家一個事情,現在東北邊關,金人屢次犯險,國家危難之際,慕容江山懇請大家攜起手來,一致對外。” 低沉,卻是穿透力極強的聲音,狠狠的砸在每個人的胸口。 人們都是望向莫愁湖上的高臺,卻是沒有看到說話的人,慕容先生在哪裡? 隻有聲音回蕩著,震懾著每個人。 紅發老人索無常臉色慘白,也在尋找著慕容先生。 “我就在大家中間,今天我之所以不以真麵目示人,也是出於無奈,因為金人也想害我而後快,而今天的場內就有金人高手混在裡麵。我不怕死,當然也要死有所值才是。” 慕容先生說完,頓時群情激昂。 索無常已經坐不住了,看了看身後的耶律無戈和龍行尊者,都是嚇得麵色蒼白,甚至不敢去看旁邊的人。 “老夫還有一事相商,明年端午,請各位武林同道,齊聚西北風雲穀,到那時我們再詳盡商議抗金之事。” 又是群情激昂! 李尋歡已是極為震驚。 遠處一座高大的樓船,一個少年身著王服,端坐在木椅之上,正是信王朱由檢麵無表情,眼神飄渺的看著天空,似乎武林盟主慕容江山的話,對於他,沒有任何影響。 “二師兄”,叫做海生的那神衣門弟子,依然站在信王朱由檢的身旁。 “呃,呃,呃。” 隨著一連串的咳嗽聲,竟然壓住了慕容江山的聲音。 莫愁湖上水花激蕩,一條水線沖天而起。 和水線沖天而起的還有一人,竟是信王朱由檢身邊的王公公。 “慕容江山,一代天驕,也不是您這般氣度,來了金陵城,縮頭縮腦卻是為何。” “我現在就揪你出來,一同去往陰山草原慕容府,看看慕容先生認得你嗎。” 王公公一邊咳嗽著,身形之快疾如閃電般,沖向了莫愁湖岸邊的一座樓閣屋頂。 “不自量力的老家夥,來吧。” 又是“慕容江山”的聲音,敲擊著每個人的心房。 轟隆聲驟起,還有一團團煙霧,在樓閣屋頂彌漫著。 兩條身影快的幾乎看不出來,湖岸上,莫愁湖上,無數人緊張到了極點。 李尋歡也在目不轉睛的透過鐵車縫隙,即使他也看不到什麼。 轉瞬間,屋頂的兩條人影已經慢了下來。 一個矮小的老太監,更多的是守勢,正是王公公。 王公公的咳嗽聲越來越是微弱,臉上竟然也是匪夷所思的神情。 另外一人,瘦長如竹竿一般,身上的衣衫,就像袋子一樣套在一根枯木之上。 眼神卻是淩厲至極,讓你不敢再去看他第二眼。 難道這就是名動天下的武林盟主,慕容江山? “老太監,不想早死的話,就不要來管孤家的事,去吧。” 隨著那人一聲長嘯,王公公已經從屋頂翻落下來,還是掠過了湖麵,到了樓船上信王朱由檢身旁。 “各位同道,慕容江山還有要事,就此別過,明年端午之日,風雲穀再會。” 隨著嘯聲越來越遠,場內的江湖人士,才發出來排山倒海的口號。 “慕容江山……” “武林盟主……” 此起彼伏,最後和軍兵們的怒喝聲混雜在一起,久久停不下來。 信王朱由檢臉色蒼白,看向老太監王公公。 “這人絕不是慕容江山,他一定另有圖謀,我們速回京師,派人早去風雲穀吧。檢兒,檢兒。” 王公公聲音越來越弱,隻有信王朱由檢和二師兄“海生”,聽得到。 老太監顯然是受了內傷,這人不是武林盟主慕容江山?竟然能夠讓武功深不可測的王公公受了內傷,他的功力和慕容江山還能相差多遠? 還有,王公公稱呼信王朱由檢“檢兒”,更是不可思議的一件事,好在沒有其他人知道。 李尋歡更是聽不到。 —————— 場內的江湖人士,無數軍兵們的吵嚷聲音漸漸平息下來。 信王朱由檢已經站起身來,就要走向樓船內艙。 這時一個聲音冷冷的忽然說到: “慕容先生!十年前即是天下第一高手,座下金銀銅鐵四大天王和陰山十八羅漢,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武林盟主竟然連麵都不敢露,還會怕了金人高手不成,如此作為,卻是讓人譏笑。 剛剛這場打鬥下來,也是不辭而別,顯然就是個冒牌貨吧。 哈哈哈! 還有聽說信王殿下也在這莫愁湖上,如今大明帝國的二號人物,千裡南下所為為何? 難道也是貪戀女色,江南美女如雲,為何卻把神衣門主陽昆侖之女藏在轎中,看來信王是情有獨鐘啊。 但這讓天下,讓江湖中人怎麼看,更讓神衣門千萬弟子如何信服?” 樓船上的信王朱由檢臉色微變,又坐了下來,冷冷的看向湖岸邊。 眾人循著聲音看去,說話的卻是一個青衣人,正站在莫愁湖岸邊。 青衣人身旁就是信王朱由檢的大轎,大轎周圍守著數十個錦衣衛士。 一直緊張的紅發老人索無常,禁不住哈哈壞笑起來,向青衣人走去。 “你是何人,簡直是胡言亂語,妖言惑眾。”信王朱由檢臉色蒼白,指著那青衣人喝道。 “大家不信我的話,就請信王殿下讓錦衣衛士揭開這轎簾,便知分曉。” 場內的人都是麵麵相覷,李尋歡覺得有些奇怪,看那青衣人的身影,倒是和那天在信王樓船上和自己,還有陳青陽交過手的人,有些相像。 “西海生!你去看看。” 二師兄西海生飛身越過了湖麵,到了信王朱由檢的大轎旁邊。 “師妹!真的是你?” 西海生拉開了轎簾,坐在裡麵赫然就是神衣門大小姐陽西真。 場內的人都是目瞪口呆,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幕。 “不對,師妹!你怎麼好像受了傷?” 西海生就要拉起陽西真,身後一股勁力襲來,卻是說話的那個青衣人到了,西海生措不及防,轉身還了一掌,青衣人借力騰空而起。 西海生惦記師妹,再回過頭去看大轎裡麵的陽西真,轎內空空如也,真真人也不見了。 李尋歡的飛刀亦是出手了,重傷之下隻有幾分功力,哪裡還能追上那青衣人。 這時,守在大轎旁邊的錦衣衛士們手上的兵器都飛上了半空,隻聽到青衣人冷笑聲越來越遠。 陽西真被他抱在手上越過湖麵,到了一條小舟之上,又是飛一般的穿過莫愁湖而去。 西海生捂著胸口大聲喊到:“信王!師妹被人點了穴道,今天這些都是金人的伎倆,大家不要相信啊。” 場內頓時亂了起來,錦衣衛士,無數軍兵和莫愁湖上的大小船隻都在去追那青衣人的小舟。 小舟速度極快,已經到了莫愁湖對岸,青衣人抱著陽西真躍上了湖岸邊的殿宇,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 此時,莫愁湖上一條小船之上,一人疾速飛起,直奔樓船上的信王朱由檢。 一身金黃色外衣,身材高大,左手一把長劍,又薄又寬,已經到了信王朱由檢麵前。 李尋歡的飛刀也到了那高大金衣人的後心大穴,金衣人右手向後擊出,飛刀變了方向而去。 又是咳聲大作,王公公已經擋在了信王朱由檢麵前,高大金衣人的長劍停滯下來了,王公公一雙肉掌夾住了長劍,二人僵持了一下,王公公臉色漲紅,上身晃動,人已經在向後退著。 李尋歡收回了飛刀,情急之下再要發出飛刀,不知道哪裡來了一人,攻向了那高大金衣人的身後,高大金衣人措不及防,隻好轉身右掌擊出,左手長劍也是抽出來,刺向來人。 那人哈哈大笑,借高大金衣人掌力,已是躍上了樓船桅桿之上。 “上官金虹的人,也來江南撒野了。” 那人倚靠在樓船桅桿上說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李尋歡再去看那人,正是那晚在得月樓救了錢謙益,殺退索無常等人的男子。 “壞了我的好事,今天不殺你咽不下這口氣。” 高大金衣人死灰色的眼神,臉上三道傷疤,充滿了殺氣,人已經縱身而上。 “就憑你,還差點了。” 那男子一掠十幾丈遠,到了岸上,一邊回頭招呼著高大金衣人。 “我倆換地方較量,這裡人多不方便,傷了無辜也不好。” 高大金衣人又細又長的手臂,抓著那把長劍在後麵狂奔,轉眼間就不見了二人。 “這金衣人,是關外大金國金清幫的護法荊無命,他也來了江南,看來金人確有所圖啊,檢兒。” 王公公失神的眼神看著荊無命和那後來男子消失不見了,信王朱由檢一聲長嘆已是進了樓船船艙。 遠處的索無常看完了還是壞笑著,轉身走向了鐵車。 一個紫衣人卻是站在了鐵車前麵冷冷說到:“黑水老怪!你這是幸災樂禍吧,都是你們在搞鬼。” 黑水老怪索無常忽然雙掌齊出,二人打在一處。 旁邊的江湖人士都不識得黑水老怪索無常,也不認得那紫衣人,都是遠遠的看著。 耶律無戈和龍行尊者上了鐵車後,二人把兵刃也一起擲向了紫衣人的後背。 紫衣人不得不放開黑水老怪索無常,躲開身後的兵刃,趁這機會,索無常怪笑著縱上了鐵車,四匹大馬拉著的鐵車,沖過了亂糟糟的人群,向金陵城外跑去。 隻剩下紫衣人站在那裡,仰天長嘆。
第10章 “盟主”(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