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又見白老頭(1 / 1)

楚雲風騎著萬裡追風,在雁門關外一直向東北方向追著。   十幾天後,一人一馬到了寧遠城。   自大淩河一線和廣寧失守,寧遠幾乎成為了一座孤城。   城裡麵的百姓,自小就在邊塞的刀光劍影中長大了,倒是也習慣了。   街上的每個人,都是從容不迫的神情,戰爭對於他們來說是司空見慣的事了,他們的臉上也看不到驚慌失色。   午後的陽光熱辣,曬得楚雲風煩悶起來,師妹沒有半點下落,黑水老怪也像銷聲匿跡了一樣,恍惚間又覺得這小城很是熟悉,記憶中的景象又是模糊不清了,對了,還有那陰山草原。   前麵路旁,一個茶館的幌子飄來飄去,讓楚雲風感覺更加口渴了。   臺上說書的老先生有些麵熟,楚雲風仔細去看,竟是在濟南府見過的那個白老頭。   白老頭清了清嗓子,雙手抱拳朝臺下打了個招呼,開始說起:   “上回書說到,嶽元帥八百破十萬,今天說書之前,老先生我還是先和大家說一段江湖往事。”   臺下的眾人都是睜大了眼睛。   “三十年前的江湖,天下有五位絕頂高手,其中一位年輕人的武功,更是不在天下第一人極樂老人,和天下第一名俠沈浪之下。   年輕人的師承是誰?我們也不知道。   他橫空出世,驚羨江湖,三十歲之前,就幾乎無敵於天下,後來不到四十歲的時候,又做了武林盟主。”   人們都在竊竊私語,茶客中也不乏江湖人士,更是和楚雲風一樣,全神貫注的聽著。   “那時候天下有三件最神奇的物事,你們可知道是哪三件?”   大家都是搖著頭,覺得白老頭是在胡編亂造,都哈哈大笑起來。   楚雲風卻是覺得這個白老頭很不一般。   “這三件物事,誰擁有了一件,幾乎就可以稱霸天下。”   “第一件物事,就是神衣飛甲。   誰穿了這神衣飛甲,可以日行千裡不說,更是輕功冠絕天下,殺人於無形之中,讓江湖中第一流的高手,都措手不及。   當年的神衣門主柳神衣,也就憑這神衣飛甲,躋身於天下絕頂高手之列的,可是後來神衣飛甲就突然消失了,沒幾年柳神衣也死去了,陽昆侖才接任了第二代神衣門主!”   茶館內眾人,聞言相顧駭然。   “第二件物事,就是江山令!   據說是那躋身於天下五絕的年輕人所創建,具體怎麼回事,誰也不清楚,那人還在當今世上,他的名字,我也不敢直呼其名。   這江山令,是一塊黃金和北海寒玉打造的令牌,天下武林人士,莫有不從,誰有了這江山令,當可以號令天下英雄。   去年秋天,這江山令竟然在金陵現身了。   幾十年了,江山令重現江湖,老夫也是震驚不已,但是我知道那江山令是假的,真的在哪裡,我也不知道。”   這白老頭何許人也?江湖之中這等秘事也知道?   “第三件物事,就是極樂符!   極樂符,是當年的天下第一人極樂老人所傳,極樂老人的後人已經十年未現江湖。   這極樂符在誰手上,更是不得而知,而且這極樂符所藏的武功秘籍,更是極樂老人一生的成就。   據說極樂老人有十大弟子,但是每個弟子所學,不到他老人家的十分之一,他的絕大多數武功秘籍都在這極樂符之中。”   茶客們已經是興奮起來,都是在交頭接耳,有幾個江湖人士,多少也聽過這些傳說,卻是從來沒有聽的這樣細致,驚異的看著白老頭。   楚雲風越來越覺得不簡單了,這白老頭一定是江湖異人,楚雲風正想上前結識一下這白老頭。   忽然,茶樓外麵傳來了“噠噠噠!”清脆的蹄聲。   這樣吵鬧的聲音,都沒有蓋住那蹄聲。   這時候,臺上的白老頭卻是不見了。   楚雲風走出了茶樓,想去尋那白老頭,看到的是遠處的一人一驢,毛驢又瘦又小,驢上的道士一頭白發,看著背影甚為矮小,毛驢的蹄聲,滿城皆驚。   楚雲風牽過了萬裡追風,跟在了毛驢後麵走了一會。   忽然間,毛驢快了起來,楚雲風縱馬急追,還是追不上,連萬裡追風都追不上的毛驢,這毛驢上的主人會是何人?   這毛驢上的主人,和白老頭會是一個人嗎?   應該不是一個人。   前麵就是寧遠北城門。   “今天倒是奇了,剛剛一個小毛驢風一般的出了城,這棗紅馬也是極為難得,像是去追那毛驢了。”   楚雲風隻是聽到守城的軍兵說了一句話,萬裡追風已經跑出去很遠了。   ——————   寧遠城北麵,已經多半是金人的地界。   楚雲風追了半天,還是沒看見小毛驢和老道士的半點蹤跡,隻好作罷。   前方是連綿不斷的大山,山頂上多少還有一些積雪,楚雲風催馬沖上了山坡,又向北翻了兩座山,忽然看到前麵山腳下像是金人的騎兵。   楚雲風皺了皺眉頭,知道再往北走,肯定是過不去了,隻好一牽韁繩,向西去了。   大山上除了高高的樹木,幾乎沒有什麼,山體也是黑黑的光禿禿的,甚是荒涼,一人一騎就這樣在大山裡麵走了幾天,楚雲風沒有遇見一個人。   這天下午,山勢漸漸平緩了些,遠處看見了幾許炊煙和平坦的草原。   楚雲風黯淡的心情,不禁有些興奮,催著萬裡追風跑下了山坡。   一望無垠的黃綠色草原出現在眼前,正值穀雨後的北方,剛剛發芽的綠草和去年枯萎的黃草混合在一起,整個大草原看起來黃綠綠一片。   大群的牛羊,悠閑自在的吃著草,遠遠的聽到了悠揚的牧歌,楚雲風有些沉醉了。   順著草原上的河流又走了兩個多時辰,日暮時分,到了一處集鎮。   有酒,再遠再累的路,也能解乏。   楚雲風喝了一會,想起了白老頭的江湖往事,還有寧遠邊關,忽然豪興大發,不禁吟唱到:   “憑欄處,瀟瀟雨未歇,邊關酒觴冷,漁陽戰鼓催!”   還沒唱上幾句,樓上走下來一個中年大漢,微笑著擊掌喝彩。   大漢看起來極為豪情,楚雲風他鄉如遇故知一般,不禁站起身來。   “他鄉有幸結識兄臺,我們不妨喝上一杯!”   沒等楚雲風說完,大漢已坐了下來。   幾碗酒下去,兩個人都有了惺惺相惜之意。   “兄弟不是我們敖漢本地人吧?”   大漢問到。   “小弟楚雲風,大明延安府人,為尋師妹,流浪至此。”   楚雲風說完,有些黯然。   “兄弟忠義之人,至情至善,長生天會保佑你找到師妹的,來,我們再喝一碗。”   楚雲風大口喝了下去,酒,似乎已經稀釋了他心底的憂傷。   “大哥怎麼稱呼?到了你們漠南蒙古,這酒喝得確實痛快。”   “我叫博爾金,草原上有的是酒,來了的都是客,酒是一定要喝好。”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楚雲風已是醉了,人也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   一陣吵鬧之聲,楚雲風被驚醒了,睜眼看到,自己似乎是睡在了帳篷裡麵。   迷迷糊糊中,聽到博爾金爽朗的聲音有些發怒,大聲喝道:   “蒙古人雖然國破家亡,卻也不是卑躬屈膝的奴才之流,想要威脅我博爾金做不到,看在你們遠來是客的份上,請回吧,恕不遠送。”   一陣冷笑聲後,又是博爾金一聲痛苦的呻吟。   楚雲風一下子酒就醒了多半,人沖出了帳篷。   隔壁的一個大帳,三個白衣人站在博爾金對麵,博爾金捂著肋部,身邊還有很多蒙古人拿著兵刃。   這時一個白衣人手上的刀,又砍向了博爾金,楚雲風不再多想,抽出寶劍就向那白衣人刺了過去。   白衣人冷不防的被攻了個措手不及,不斷的後退,另外兩個白衣人看到柳星月武功甚高,也放過了博爾金身旁的那些蒙古人,向楚雲風圍攻過來。   幾十招後,三個白衣人被逼著連連後退,帳篷內人多擁擠,已經有些施展不開。   這時,三個人使了個眼色,兩個攔住楚雲風,一個躍起割破了帳篷沖了出去。   看到大帳內人多混亂,怕再傷到其他人,楚雲風沒去阻攔,另外兩個白衣人也先後出了帳篷。   楚雲風和博爾金,這時到了大帳外麵。   三個白衣人麵色陰冷,看了看柳星月,又向博爾金說到:   “難怪你不肯和我大金國合作,原來是早就勾搭上了漢人,你們這麼快忘了當年的滅國之恨啊?他日大軍到來之日,就是你博爾金滅族之時。”   三個白衣人說完就躍上了馬,黑暗之中又沖了出來一大隊騎兵,跟在三人後麵,旋風般的向東而去。   看到白衣人和金人騎兵走了,博爾金身邊一個人喊到:   “王爺,這麼就讓他們走了,一劍之仇啊。   博爾金哈哈大笑道:“一劍之仇,楚兄弟已經幫我報了一大半,凡事從長計議,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再說這一點小傷不礙事。   來來來,楚兄弟裡麵請,我們繼續秉燭夜飲,剛才我還沒喝好,你就不陪我了。”   博爾金裹好了傷,叫人送來了酒肉,二人又是喝了起來。   聊了一會,楚雲風才知道,博爾金就是蒙古敖漢部落的首領。   薩爾滸之戰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關外老汗王建立了大金國,一直在拉攏漠南蒙古這些部落。   大金國定都盛京之後,老汗王野心愈來愈大,多次派使者來說服博爾金,博爾金一直都是不冷不熱。   “這三個白衣人是金清幫的高手,據說是三胞胎兄弟,不是剛好兄弟你在這裡,我們不知道要死傷多少人,才能打發走他們的,你是幫了為兄一個大忙啊,我敬你。”   “金清幫又是什麼?”   楚雲風放下了酒碗。   “金清幫是關外最大的武林幫會,金清幫主上官金虹,老汗王的結義弟兄,上官金虹武功登峰造極,幫中更是高手如雲。”   楚雲風聞言,不禁愁容滿麵。   “兄弟為何如此?難道你和金清幫有什麼糾葛嗎?”   “我師妹可能就是被這金清幫掠去的,在雁門關外,有個黑水老怪索無常,劫走了我的師妹,還有一個使劍的高大灰衣人。   不知道博爾金大哥可知道,那上官金虹,比這索無常要高明多少?”   “索無常就是一個惡人,名聲在關外一向不好。   盛京我也去過多次,雖說沒有見過金清幫主上官金虹,但是聽說索無常的武功,和金清幫中的幾位副幫主相比都不如,他和上官金虹相差太多了。   楚兄弟該是要從長計議,你一個人去了盛京,什麼事情也乾不成的。”   楚雲風倒滿了酒,悶悶的喝著,隻有先回延安府稟報師母再說了,可是見了師母,又如何交代。   想到這裡,楚雲風頭疼欲裂,碗裡的酒,也是越喝越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