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黃河，水流無聲，一輪明月掛在夜空，大地茫茫，人在他鄉身不由己，甚至有了一絲悲愴的感觸。 　　燃起的火，驅走了夜晚的寒氣，還有天上皎潔的月光，讓人溫暖，沉醉。 　　“小時候，我和姐姐在念青唐古拉山的牧場，每個夜晚，就這樣的依偎在一起，靠在帳篷外麵，看著夜色，數著天上的星星，那時候娘親還在的。” 　　卓瑪央金提到了娘親，有些哽咽，再也說不下去了。 　　李尋歡卻是不知道怎樣勸慰卓瑪，又想到了在金陵大報恩寺，陽西真莫名其妙的發起來脾氣的樣子，不禁嘆了口氣。 　　對了，那時還有她，永寧！ 　　“你別因為我說這些，為我難過了。” 　　過了一會，卓瑪央金看著李尋歡憂鬱的神情，又是說到。 　　“多麼體貼溫暖的少女，她和真真不一樣的。” 　　李尋歡心裡一暖，抬頭去看卓瑪央金。 　　月光下，燈火下的容顏，攝人心魄的美。 　　“殘陽是誰？是你的叔叔嗎？” 　　在江南柳莊那個夜晚，五爺爺的話，李尋歡一直記得的。 　　“李大哥怎麼問起這個來了？哦，一定是真姐姐和你說了。” 　　“殘陽叔叔走很多年了，那時候我們一大家人，從念青唐古拉山到了昆侖山萬神宮沒多久，娘親就逝去了，叔叔是為了給娘親報仇才走的，他還帶著條兒哥哥，這麼多年了一直沒有音信，哎！” 　　卓瑪央金剛剛開朗的麵容，又是難過起來了。 　　“是誰能傷了你娘親？” 　　“我也不知道，以前問起爹爹，卻是從來不和我們說的。我們也怕勾起來往事的傷心，後來也不再提起了，想來這裡麵一定有緣由的。” 　　河畔處的船上，萬無水還在大口喝著酒，時不時的看向這邊，又是哈哈大笑。 　　豪情滿懷的人，一碗酒下去了，眼裡心裡俱是膽氣的，何況像他們這樣的人物。 　　“不知道姐姐現在怎麼樣了，關外這個時候還要冷一些吧，她有厚衣服穿嗎？” 　　卓瑪央金抬頭去看明月，似是在寄托著思念和牽掛。 　　“他們不會把真真怎麼樣的，畢竟你爹爹和神衣門，在當今天下還是有相當影響力的，他們扣留真真，無非就是要挾的手段而已。 　　回到了京師，安頓一下，我會去盛京的。” 　　李尋歡輕輕咳著，聲音低沉，卻是有力。 　　“我想和李大哥一起去盛京。” 　　“你還小，很多事應該是男人去做的，而不是要女人，尤其是女孩兒去承受的。” 　　卓瑪央金不再做聲，隻是偶爾去看李尋歡，眼神似乎有些迷離，甚至有些癡癡的了。 　　—————— 　　“讓卓瑪妹子陪你說會話，你的傷勢會好的更快些的。” 　　萬無水這時候走了過來，看樣子有些喝多了。 　　“萬大哥真會說話。” 　　卓瑪應著，臉上已是緋紅一片。 　　李尋歡站起身來。 　　“金清幫主上官金虹的武功，我能及他幾成了？” 　　李尋歡這時問到。 　　“等你傷勢恢復了，應該能有他的三四成功力吧，以你現在的身手到了關外，隻要不是遇見上官金虹這樣的人物，自是遊刃有餘了。” 　　李尋歡到了關外，怎麼可能不遇上上官金虹，他們還忘了極樂門的人，畢竟極樂門總舵極樂山，在漠北之北，那裡應該也要算做關外的。 　　“好好的把傷養好了再說，這天下，這江湖，有的是你要做的事。” 　　“金清幫主上官金虹當然是我們的敵人，也是未來多年你必須要越過的一道高山。假以時日，你會超過她的，我相信你，小李探花！” 　　李尋歡忽然間感覺到，自己肩膀上的擔子很是沉重了，難道萬無水也知道什麼秘密嗎？ 　　“大金國老汗王，一代雄主，他忍辱負重，養精蓄銳，最終憑借著勇氣和智慧統一了關外各個部落後，又和蒙古一些部落結盟。未來幾十年，我們大明的最大憂患，就是東北邊關。” 　　“薩爾滸之戰後，金人鐵騎前鋒已推進到了寧錦一線，如果我們守不住，下一個就是山海關了。” 　　“老汗王十幾個兒子中，四貝勒皇太極豪情四海，能征善戰，又多謀慮，你到了盛京，要多多關注此人。找書苑 ｗｗw.zhaosｈｕｙuan．coｍ ” 　　李尋歡用心傾聽著，忽然想到萬無水和我說這些，難道他不會去關外嗎？ 　　“我師弟常有火已經去了關外，在盛京遇上了他，要多多和他聯絡，他脾氣急躁，克製不住會壞事的。 　　我白蓮教紅陽門主蕭靈燕蕭師姐，在你小的時候，也多次和師父去過你府上，你應該還會見到她的。” 　　“對了，還有陳青陽陳前輩。” 　　李尋歡這時想到了在什剎海，那個讓他稱呼師姐的紅衣女子，心裡一陣暖意。 　　“她是白蓮教紅陽門主，和我年紀差不多，她祖上是大遼國後裔，她和金清幫主上官金虹有仇怨的，去了盛京，你會見到她的。很多事，她也會親自和你說的。” 　　萬無水娓娓道來，李尋歡神思馳惘，人似乎已經到了關外的白山黑水之地了。 　　“回到了京師，我們如何向皇上交代？” 　　李尋歡又是擔憂起來了，其實他是更加害怕萬大哥在皇上麵前交代不過去。 　　“錦衣衛在風雲穀的事，由我一個人頂著，放心吧，皇上不會砍我腦袋的，最多把我關起來，再遣送回江南，這樣也好，離開師父這麼多年，師父從關外回來我可以盡盡孝心了。” 　　萬無水最後說完，酒碗裡麵的酒，已是一飲而盡。 　　“如此良宵美景，人生苦短，何不及時盡歡？” 　　萬無水和李尋歡走向了大船。 　　“請君試問東流水，別意與之誰短長！” 　　夜空中，又傳來了這樣的詩句。 　　此時，卓瑪央金卻是在看著李尋歡的背影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