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真徑直向馬棚走去,內心有些恍惚,剛下山就闖下大禍,他意識到自己無法壓製內心的怒火,在山中修行時雖也有惱怒的時候,卻從未遷怒於人,而如今卻不由分說的動手傷人,腦中幾乎沒有思考,而是被仇恨占據。 “這位道爺如今傷了人,要從我這牽馬,讓我如何是好,要是讓官府知道,定要加罪於我。”驛館掌櫃聲音顫抖看著秦真,他不止害怕吃官司,對於惡霸劉地主更是恐懼。 “你盡管說我搶走你的馬罷了。”秦真低頭看著掌櫃,有些後悔,如今定要被官府追查,但也隻得離開此處,被官府糾纏上,他的底細一被徹查,遠在廬州的淮南節度使徐寬定會曉得。 秦真的父親秦潮死後,徐寬曾派各路殺手追殺,這些殺手各個身懷絕技,皆為魔道中人,但秦真的叔叔秦江(字宏誌)連夜帶著他們逃離黃州,第二天才把秦潮死亡的消息透露出去。 趕往江陵之後,立馬駕馬奔向峽州廖雲峰,把秦真送進山門。 雖說已經十年過去,徐寬定然記得秦潮有兒子還沒除掉,殫精竭慮整整十年,恐怕秦真會找上門來為父報仇。 而秦真如今武功了得,道教功法更是融會貫通,身入大楚江湖定會有些作為,徐寬哪裡曉得。 隻知道秦真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練武癡兒,徐寬此人最精算計,卑鄙手段更是層出不窮,任何人都不想被他盯上。 如今秦真一家早已歸於田園,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規規矩矩並未掀起什麼波瀾,他們看到秦真父親秦潮的下場,便審時度勢不露鋒芒。 秦真的叔叔本是一方縣尉,也扔下官帽遠走他鄉,如今也對淮南節度使徐寬恨之入骨。 秦真看著掌櫃的眼神愈發黑暗,瞳孔似乎是個無底洞般將眼前事物全都吞下,掌櫃的哪裡見過此等妖怪,嚇得雙腿打顫,不到兩個呼吸的時間便昏厥。 秦真內心暗罵“真他娘的沒用。”但也有些忌憚,等劉地主帶人追來,看到此番場景,定是要產生誤會。 秦真也管不得那麼多,在馬棚裡牽了一匹馬就走,一步跨上馬背。 籲的一聲,便拍馬而行。 此馬立定身高有八尺,蹄邊長毛卷曲,雙眼如寶珠炯炯有神,通體棗紅,英氣十足。 秦真出走不久,劉地主家眾奴仆便追到驛館,此時驛館掌櫃的剛剛清醒,還有些神誌不清,看見幾十人聲勢浩蕩朝自己這邊走來,已經料到了是來打問秦真的去向。 但眾人看到了地上馬蹄印已經綿延數裡,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咱還追麼?如今恐怕已經在河口十幾裡外了。” “就是,咱追上也打不過他不是?” “一個瘋道士而已,劉員外也無非是咽不下這口氣。”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吵吵著。 “咱打道回府好了,此事稟告老爺,官府的捕快定會出手。”眾人中帶頭的說道。 幾十個奴仆沿著此路已經追了快一個時辰,早已疲憊不堪萌生退意,況且一般手無寸鐵的平頭百姓碰見秦真在街上那副模樣,定會以為是被妖魔附身,凡人去招惹妖魔,不是自尋死路是什麼。 幾人便即刻打道回府,劉地主正在府上安撫著兒子劉毅的情緒。 “他娘的,一個臭牛鼻子敢動我劉正的兒子,逮住他必將他劈成兩半!” 劉毅內心有些羞愧,知道自己成天不做人事,他以為秦真是嫉惡如仇才對自己動手的,秦真並沒有下死手,隻是教訓了他一下。 劉毅身上也沒見傷口,隻是額頭上被一掌拍出個掌印,秦真內力深厚,僅一掌拍出,劉毅頭上又紅又紫,掌印清晰可見。 人們常說頭鐵頭鐵,確實是這樣,秦真這一掌若是拍在劉毅其他部位,估計是不斷幾根骨頭是不可能了。 “爹,消消氣,我隻覺得額頭生疼,並無大礙。”劉毅說道。 劉正自然知道他兒子劉毅平時是什麼作風,惹到幾個愣頭青也不是不可能,但看見自己兒子這副樣子,著實想為他出一口惡氣。 “好兒子不必操心,由老子來處置那瘋牛鼻子。”劉正咬牙切齒憋著一股狠勁。 隻過了不到兩個時辰,劉地主家兒子被一位披頭散發武功高強的瘋道人打了的消息在鎮上已經人盡皆知,李桃在酒樓中便已經猜到此事是秦真所為。 “這小道看著年輕,還有幾分魄力。”李桃臉上笑盈盈的,對秦真有了些許崇拜,她也知道如今劉地主正想為自己兒子出頭,便在酒館中放出消息。 稱秦真是金仙轉世,來河口鎮懲惡揚善,消息一出,河口百姓紛紛討論,消息越傳越玄乎,秦真也確實神秘,一言不發便將劉毅打的昏死過去,實力也極為強橫,有老神仙之資。 地主劉正是河口鎮數一數二的大人物便欺壓百姓,為非作歹,劉毅繼承了他的脾氣秉性,劉正背後與官府勾結,有恃無恐。 百姓看見秦真的作為十分痛快,對於秦真是身份卻感到困惑,劉毅雖然作惡多端,但也不至於當街被打到昏死,況且劉毅的身份人盡皆知,既然是神仙轉世,為何如此狼狽奔走。 傳到劉正耳朵裡的時候,秦真已經成了呂祖轉世,劉正頓時慌了神,便立刻喚來仆人備馬,趕往隔壁柳原鎮。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東宮香荷殿,晉王周芳身著杏黃色常服,身前修著四爪蟒袍,披散著長發,周芳如今年滿十八,麵容溫潤,翩翩公子的形象,唇紅齒白,身高七尺,風姿綽約,坐於殿中。 盤算著當今皇位傳承一事,雖說周馳已經被立為太子,但自己也是文韜武略樣樣精通,對皇位有所向往,想加入皇位的爭奪當中,又恐怕親弟兄之間上了和氣,爭出個你死我活。 雖說周家的天下如今不會出現九子奪嫡的戲碼,可三位皇子都打著算盤各有所圖,如今周芳想的是培養自己的幕僚隊伍為自己出謀劃策,如今周馳已經有王昌為首的六位大臣為其謀劃。 而周芳自己身邊卻隻有自己的親舅舅楊宗(字成文)和太師韓語(字茂德)而如今朝堂被各路大臣全盤控製,王權名存實亡,但大楚如今還姓周,如果某些朝臣還不收斂自己的惡劣行徑,定會被小人利用,眾人做事皆拿捏分寸。 周芳喚來楊宗進入大殿,與他議事,楊宗作為周芳的舅舅對其甚是關照,喜愛有加,不僅是周芳才能過人,楊宗對他的行事風格也十分敬佩,周芳對楊宗也十分敬佩,把楊宗視為自己的搭檔。 楊宗從小便被安排在周芳身邊,與其感情深厚,周芳也相信楊宗的為人,無論何事都於其坦誠,同樣是外甥,楊宗便對周馳不如這般,周馳時刻隱匿自己的內心讓楊宗很不待見。 半個時辰後。 楊宗身著青色官服來到香荷殿,平時周馳召見楊宗,楊宗從不怠慢,這次也不例外。 楊宗緩緩走入大殿,周馳正在堂前臨摹書聖王羲之的字帖,看見楊宗向他走來,便直接開口。 “舅爺,快快請坐。” “陛下此次找我所為甚事?”楊宗答道。 “最近心中煩悶,常常深夜難以入眠,便找舅爺來談談心事。”雖然大殿內就楊宗與他二人,但周芳並沒有開門見山。 楊宗有些不解,周芳才剛滿十八,正值青春年少,為何事如此犯愁。 “陛下,有何麻煩盡管吩咐就好。” “如今大楚多地遭遇大旱,朝廷之上無人為百姓分憂,我是怕百姓內心積怨,怪罪到我們周家頭上。” 楊宗反應很快,他意識到周芳這是在點朝廷百官手握大權卻不作為,皇帝如同牽線木偶,同時他也希望周芳加入王位之爭。 “陛下的意思是,希望聖上削弱朝臣們的權利,將天下歸於周家掌握,是麼?”楊宗毫不避諱。 “我正有此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可是如今在京城的各路朝臣都根基深厚,動了大梁恐怕引得大廈崩塌,不知如何是好。”看到楊宗如此理解自己,周芳眉間有些舒展。 “不隻是京城,如今京城之外各地封疆大吏在各自疆域呼風喚雨,手眼通天,大把朝臣吃著俸祿卻懶政怠政,更有甚者大搞權利交易……”說到這裡楊宗雙拳緊攥長嘆一聲。 周芳與楊宗多年共事,楊宗也是眾多皇親國戚中最有政治頭腦的,他沒有依仗著自己身份尊貴,而是才能過人,楊宗與太子太師王昌比起來絲毫不差,同樣是文武雙全,楊宗時刻積極進取更是難能可貴。 “我今日找你來便是為此事,如今大楚百姓兩千四百萬戶已經銳減兩百萬戶,這樣年復一年,恐怕要步前朝的後塵,請舅爺為大楚國祚盡心謀劃。” 楊宗為周芳不同於年齡的成熟感到震驚,也為聖上生出周馳周芳兩位驚才絕艷皇子倍感欣慰答到: “臣定竭臣所能,陛下如此年輕就已心憂天下,定能祝大楚江山永固!”楊宗發自內心的說道。 “舅爺智深似海,德才兼備,此事便勞煩您奔走。”周芳客套一番。 “舅爺來此一趟著實辛苦,我便不久留了,請回府歇息下吧。” “陛下不必再如此憂心,臣告辭了。”楊宗緩緩起身。 周芳走下臺階來到楊宗身邊,與其走到大殿門前。 楊宗邁出大殿便頭也不回的趕回府中,周芳此番說道,讓楊宗想堅定地跟隨他,楊宗也為周芳是否要爭奪皇位犯起了愁。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