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眼眸微瞇,焰虎嘶吼間,數道火柱沖天而起,夾雜著金屬碎屑揚起灼熱的氣流。 “焰連天!”赤焰劍前指,直直點在巨大的水球中間,水球與火柱的碰撞,激起的白霧升騰,迷了人眼,一時看不清臺中狀況。 許久,白霧才緩緩散去,靈蛇與焰虎皆立於臺上,焰虎底下的地麵生生凹陷了一塊。 李越抹了唇角的血色,向來溫潤的眼眸裡激出快色:“痛快。” “這把,平了。”天外宗弟子亦是如此,他收了法寶和靈蛇,伸出手與李越交握。 “下次再戰。”李越握了他的手,二人均是騰身飛下浮臺。 燕戮見李越下來,上前幾步迎了他,不動聲色地拽住他的胳膊以防他倒下去。 “多謝。”李越微微一笑,他本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未曾想卻被這個連靈力都沒有的晏師弟看出來了。 今日戰罷,結丹期的比試便結束了。築基期與煉氣期的比試各兩天,青雲門築基期是謝恬出戰。謝恬雖才二十二歲,卻已是參加過兩場大比,隻是前兩場都是煉氣期。 謝恬連捷,一連勝下兩場,拿下築基。 煉氣期的比試,上場的是錢雲與漣漣,漣漣煉氣中期並不穩定,對於法術運用也不如其他宗門弟子。反觀錢雲,經驗充足,拿下得很是快速。 她與錢雲,一負一勝。 青雲門占兩場勝,拿下甲級。天外宗水月坊各得其一,同為乙。北風門落敗於南天門,錯失前三。 宗門大比眼見尾聲,南天門卻突然有人請戰。 一封赤色戰帖飄落燕戮麵前。 “青雲門,可應戰?”聲音帶了些輕蔑,那日不過是他運氣好,趁他們不備偷襲得手罷了,今日,他便要討回顏麵。 此話一出,青雲門眾人神色各異。 錢雲嗤笑一聲:“南天門一個築基期弟子竟挑毫無靈力的弟子下手,未免也太過不要臉。” 觀南天門掌門的神色,這怕是他默許的。 李重延不由諷道:“齊掌門座下弟子倒是有趣。” “小輩想玩玩兒罷了,怎麼?李掌門要插手?” 築基期點沒有靈力的外門弟子應戰,這擺明了欺負人。 漣漣攥著手:“你們當日圍截我,如今還想傷晏師弟!” 南天門請戰的人笑道:“我並未逼他應戰,他若害怕,不應便是。我隻當青雲門貪生怕死,不敢應戰罷了。”他靠著家族勢力,在這幾月中勉強突破築基,就是為了今日出一口氣。再者……他手裡可是還有那個寶貝,根本不可能輸。 “晏師弟,你若不應,掌門自會幫你。”謝恬隱有擔憂,如今那個人已是築基期,晏路雖實力未明,但築基期與普通煉體之人的差距亦不是一點半點,稍有不慎,便會傷到。 況且,這是赤色戰帖。 戰帖分為三類,白色戰帖為落旗戰,點到即止,不傷身體。青色戰帖為小戰,許會傷及皮膚。而赤色戰帖,便是非死即殘,會斷了修行路也說不定。一旦接下戰帖,便受天地規則管製,任何人無法插手。 燕戮看著麵前的赤色戰帖,唇角微勾,眼中掠過喋血之色,紅芒一閃即逝。 “我接下了。” “什麼?”人群頓時沸騰,任誰也能看出他並非修行之人,卻敢接下築基期修士的赤色戰帖,這是不要命了麼? 話落,燕戮取下背上的七絕將它遞予錢雲:“幫我照看好她。” 燕戮鬆了鬆筋骨,眉頭微皺,將身上的宗門服脫去一並扔給了錢雲。裡麵是一襲玄色繡紅勁裝。 “李掌門,你這個徒弟,莫不是瘋了吧?”水月坊坊主有些驚異,這一個無靈力的人跟一個築基期修士打鬥,任誰都知道結果如何吧? 李重延一時也看不明白,他不信任此人,但此人卻一直未曾窺探他們宗門。此時,見他接下戰帖也有些心驚。 但他又覺得,晏路並非魯莽之人,許是有他的打算。 燕戮踏上浮臺,並未借助任何外力,已然讓看臺眾人嘩然。 “既請戰,怎的還不上臺?”他輕蔑一笑,眸中冷意迸發,掃向請戰的南天門弟子。 那人似是沒料到他會接下戰帖,愣了下才飛身上臺:“赤色戰帖,生死不論,若是我一不小心取了你性命,可不要怨我。” “來戰便是。”燕戮微微一笑。 天地規則落下,外界無法再乾預裡麵的鬥法。看臺之上任誰都屏息凝神,如此大差距的比試,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南天門弟子先發製人,一道土係法術自地下直襲燕戮,後接一道火係法術,欲將燕戮困住。 “太慢了。”燕戮嗤笑,一個閃身已然離了原處。 “你該知道你的破綻在哪裡。” 隻一息的功夫,燕戮便到了他的身後,一拳擊出,將他直直擊退到浮臺邊緣。 “起來接著打。”燕戮背著天光緩步行來,臉上笑得有些殘忍,眼底是嗜血的光芒。可惜他現在並無殺人之心,否則,他必然喪命。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看臺之上的人都尚未反應過來。 燕戮的速度之快,在李重延眼中都隻餘殘影。在那些元嬰期以下的修士和普通人眼中,他幾乎是瞬間移至了對手身後。南天門弟子被一拳打懵了,忙起身毫不猶豫地吞下了赤血丹。紅芒乍現間,他的實力直破築基中期,逼近了築基中期圓滿境。 李越一拳砸凹了身邊的石塊:“該死的,南天門果然是小人,還是用了赤血丹。” “哼,若是我這徒兒有半點閃失,你們南天門怕是要給我一個交代。”李重延斜睨了南天門掌門一眼,見他不為所動心中暗罵。 “對付一個沒有半點靈力的人,都用上了赤血丹,南天門的門徒,真是好樣的。”天外宗宗主也挖苦道,他與南天門向來不合,如今看他怎麼下臺。 浮臺上,燕戮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暴漲的修為,有些好笑:“你可知用了赤血丹,輕則半年不能動用修為,重則經脈盡廢,此生便與修仙無緣。”服下赤血丹的修士哪裡還會聽他廢話,夾雜著剛猛力道的拳揮出卻被燕戮輕易接住。 “沒有法寶,更無靈獸,你拿什麼跟我下赤色戰帖?”燕戮隨意地將他向後一拋,任他重重跌落在地:“下次記著,有實力再來下赤色戰帖。” 塵埃落定,看臺之上鴉雀無聲。 毫無技巧的兩招便將一個築基中期的修士打得口吐鮮血。 那修士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來,持了一個器物便向燕戮後心襲來。燕戮微微側身,那器物原來是一把帶了死氣的匕首。 “哢嚓”一聲脆響,那修士的手腕被生生折斷。 “我不想殺人,所以,留你一命。”燕戮微笑著,卻手掌用力,廢去了他的丹田:“隻是你這一身修為,留著也是禍害,倒不如廢了好。”他本不想廢他,奈何他想置他於死地。隻是不知,這染了死氣的匕首,他是哪裡得來。這死氣,可不是尋常的東西,隻有死修才會帶著洗不去的死氣。 天地規則落了,他從容下臺,自錢雲懷裡取了七絕:“走吧,回宗門。” “啊?哦!”錢雲這才回過神來,他今日的心情已不是震驚二字能形容的了。 其他人也尚未緩過神,這一切,太快了,快到他們來不及反應。一個築基中期的修士啊,就這麼被徒手廢了?這真的如在夢中。 “李掌門,你到底是去哪裡撿了個小怪物?” 李重延同樣震驚得神情恍惚:“漣漣撿回來的,與我無關啊。” 許久,眾人都緩了緩,李重延帶了些“歉意”地扭頭看向南天門掌門:“齊掌門,小輩這小打小鬧,不為過吧。” 南天門掌門拂袖而去:“不為過。”不過是個四靈根的廢物罷了,廢了便廢了吧,既是他自找的,那他家族那邊自然也不好說什麼。“徒兒,去將他送回吧。” “弟子遵命。”被他喚作徒兒的名叫秦厭,是他唯一的內門弟子,也是承了秦家金係單靈根的天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已是結丹中期修士。 …… 待一行人再度回到青雲門,一路上弟子們看燕戮的眼神都不一樣了。有震驚也有欽佩,他兩招便擊敗築基中期修士,這是何等地厲害?要知道,青雲宗築基修士不足十人,更何況他擊敗的還是築基中期? “消息傳得倒挺快。”錢雲笑道,沒想到他小師姐隨手撿個人都是高手。 “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有結果便是紙鶴傳訊。”謝恬也笑道:“不過這次晏師弟,可真是出盡了風頭。晏師弟,你是沒看到南天門那掌門的表情,跟吃了蒼蠅一樣。偏偏他手底下的弟子嗑了赤血丹都被直接廢掉,他這次還不憋屈死。” 現在的謝恬與他也算是混熟了,知曉他開得玩笑,並不像初見時那般沉默寡言了。 “赤血丹屢禁不止,好在此次晏師弟能打過。若是換了其他人,便真真是非死即傷了。”錢雲感慨,他們這赤血丹也不知從何得來,之前宗門大比便明令禁止了,這次卻還是出現了。 燕戮思索著,今日匕首之上,卻是死氣無誤,沒想到千餘年過去,竟還有死修存世,那這赤血丹,說不定與死修脫不開乾係。 死修與血修,雖都是上古功法,但修行方式卻是天差地別。血修雖可從血液中提煉精純靈力為自己所用,但極少殘害修士。死修卻不同,死修以死氣修行,死去的修士怨念越深,死氣越重,也越精純,他們所做,無一不是傷天害理,千年前便被正道宗門鏟除,未曾想還有餘孽。 隻是……與他無關,他不是那等救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