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魔心法,能打出鎮魔偉力,可以融於諸般法術,斬妖除魔,事半功倍。” 劉春陽盤坐虛空,身下是道紋構築的蓮花座,瑞霞噴薄,精氣四溢。 半晌,精氣與道痕融於劉春陽體內,助他穩固道基。 劉春陽望著麵前藍袍道人的背影,拱手:“前輩......” “我名吳子鏡,是長武峰的長老。”道人回過頭,認真打量著他,麵露激動之色,道:“傳聞果然不假,你與你師娘長得很像。” 劉春陽怔了怔神,自己和師娘長得像? “三分形似,七分神似,尤其是與長輩辯論的語氣,和鳳嵐瀅師妹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可惜......”吳子鏡的神色變得憂鬱。 劉春陽行了一禮,道:“師叔,敢問,思過崖的八位鐵麵官為何要對我出手?還有,我怎麼在這裡?” 吳子鏡答道:“鎮魔碑與你的心懷共鳴,向你傳授鎮魔心法,因此,你陷入了深度冥想的狀態,我就把你連帶古碑一同帶出。” “至於八位鐵麵官為何要殺你,你回去問你師父,他能給你最詳細的解答。”吳子鏡說道。 “是。” 吳子鏡說道:“我還有事,就此告別。” “恭送師叔。” ...... 劉春陽靠在行夢樓的籬笆上,心說:“吳師叔為何讓我來問師父,難不成師父知道什麼嗎?” “他說我和師娘長得像,這麼多年,從沒人對我說過,如果我和師娘長得像,師父為什麼對我這麼冷淡,怕睹我思人嗎?”劉春陽心裡嘀咕。 “進去吧。”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 楊玉良衣冠齊楚,精神矍然,目若明星,一改往日姿態,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身後。 “師父。”劉春陽忙行禮。 “進去說話。” “弟子遵命。” 屋內放著一個如意圓桌,桌上擺著劍匣,墻角的盆栽掛著不少黃葉,極煞風景,入房向壁上觀時,便能看到師娘鳳嵐瀅的畫像,端莊大氣,優雅動人。 “坐下說話。”楊玉良大手一揮,親自為劉春陽倒茶。 “師父,我來。”劉春陽惶恐。 “不必,這一次,讓為師來吧。”楊玉良的眼中多了幾分柔情,輕輕拍開劉春陽搭上來的手。 楊玉良端詳茶杯良久,主動開口:“吳子鏡和你說什麼了?” 劉春陽怔了一下,怯生生答道:“他說我和師娘長得很像,尤其是說話語氣,還說,師父可以解答我的疑惑。” “他說的沒錯,你和你師娘的確很像。”楊玉良露出惘然之色,問:“你有沒有想過,你師娘是怎麼死的?” “據說是修煉出了岔子,走火入魔,身消道隕”劉春陽如實回答。 楊玉良的思緒與茶水升騰的熱氣一同飄向遠方,冷聲說:“你師娘是被人害死的!” “被人害死?”劉春陽當場愣住,心仿佛栓了一塊石頭似的沉下去。 楊玉良點了點頭,娓娓道來:“你師娘出身玄劍府,後拜入青山宗,她的輩分最小,但天資卓絕,短短數年,就超越一眾同輩,與我等共同問鼎仙道” 楊玉良所說的我等,便是青山宗如今的首座,掌門。 “不過,在你師娘提出了一個亙古絕今的想法‘以古人之規矩,開自己之生麵’,正如你說的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劉春陽驚愕,自己坐擁另一個世界的經驗成果,才能說出這種道理,可師娘竟能憑一己之力超脫時代的局限。 “我至今還記得,她在太和殿上與上一代人針鋒相對的語氣,和你一模一樣,隻不過,你差了你師娘不少。”楊玉良擠出一抹笑容。 “她說要激濁揚清,濯去舊見,以來新意,並以道家先賢之說‘美色不同麵,皆佳於目;悲音不共聲,皆快於耳’來佐證自己的觀點。” 劉春陽忍不住問:“然後呢?” “你師娘能言善辯,麵對師長的暴怒,她聲稱‘江河之水,非一源之水也;千鎰之裘,非一狐之白也’,運用引嬰投江、刻舟求劍、循表夜涉,以此論證對象、地點、時間之變。” 楊玉良忽的嘆息了一聲,道:“但是,老人有兩個特點,一個是老,一個是頑固,你師娘的想法極好,但動搖了他們的超然地位,就借口欺師滅祖,將你師娘逐出山門。” “原本,此事告一段落,玄劍府的人來將她接回,不知怎的,他們大開殺戒,將玄劍府的一眾精英與你師娘害死,玄劍府也因此與青山宗反目成仇。” 楊玉良言至此處,眼神空洞,全身無力,那一天,鶯歌送玉骨,殘雪煥舊容,莫道春陽晚,相伴有孤星。 楊玉良為了紀念亡妻,給六個弟子取名為劉春陽、何釗雪、朱玉骨、沈懷容、陳疏鶯、楊星兒。 劉春陽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道:“如今青山宗開放門戶,邀各家弟子如山,集百家之所長,難道......” 楊玉良點了點頭,說:“門中分作兩派,一派是固守己見的初代弟子,一派是主張變革的我們,為了青山宗的昌隆,也為了給你師娘報仇,在一個合適的機會,以掌門師兄為首,帶著我們一眾人,向初代弟子發起了進攻。” “這......”劉春陽瞳孔一震,弟子跟師父乾架,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當真是驚世駭俗。 “你把青山宗看作一顆參天大樹,上一代人就是粗壯的枝丫和黃葉,奪走了所有的生機,那麼這顆大樹就會漸漸枯萎,直至傾頹。”楊玉良指著墻角的盆栽說道。 “所以,斬去枝丫,修剪黃葉,這顆大樹才有新生”楊玉良頓了頓,說:“這種問題,決不能留給你們後來人,我們手上不沾血,沾血的就是你們了。” 劉春陽深以為然,變革注定要流血,長痛不如短痛,他們所為完全是大勢所趨。 楊玉良道:“凡是參與謀害你師娘的,不論是誰,不論它的輩分有多高,都被我們殺絕了,餘下者,我們念及情分,隻將他們囚禁。” “天師堂?”劉春陽的驚異猶如海浪,一重更比一重高, “天師堂實則是一件秘器,內有風水火業力,日日磨損他們的道行,思過崖的八個人因為身居要職,乾係重大,掌門師兄隻讓他們畫地為牢。” 楊玉良又說:“古道行個好孩子,本質不壞,可惜淪為那群老東西與我們博弈的工具,日後若有機會,勸他迷途知返,至少不要做出自相殘殺的事情。” “弟子遵命。”劉春陽恭敬道。 楊玉良嘆息一聲,說:“這十四年,委屈你了。” 劉春陽聞言,身子震了震,望著楊玉良的雙瞳。 這一刻,仿佛陷入了永恒 獨行在一片徹骨的夜晚,無數次的嘆息與失望,沒有感同身受,隻有冷暖自知。 憤懣築成高墻,簡簡單單的八個字,讓所有的抑鬱不平付為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