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敵襲。” 一聲慘叫劃破天際,小小的山寨頓時陷入混亂。 “快去稟告大當家的。” “何人敢來犯我‘黑雲寨’?弟兄們,抄家夥。” “不好了,三當家的也死了。這不是人,是鬼,是厲鬼上身啊。” “快逃。” “好漢饒命,我等上有老,下有小……” 沒等求饒的話說完,輕飄飄一掌就落在這個黑雲寨頭目身上。 瞪大雙目的漢子滿眼不甘,掙紮著還想說些什麼,嘴角卻噴出血沫,身子爛泥一樣癱軟下去,再無聲息。 王乾真麵若冰霜,一言不發,對周遭的慘叫求饒聲毫不在意,無視這些山匪的掙紮,身形似流光,一掌一個快速收割著性命。 他早已打聽清楚,這黑雲寨都是附近縣城幫派之人,還有江洋大盜,平日為害一方,遭遇官府追捕,逃亡山野,占山為王。 有一個算一個,身上都背負著人命,沒有無辜清白的。 深山地勢險峻,官府不便入山清剿,這些山匪又都有武藝在身,大頭目更是一位武學大師,時不時帶領人手下山劫掠附近村莊,百姓苦不堪言。 原本這種京畿之地,王朝治下天下太平,盛世久安,然而進年來妖族犯邊,影響的是天下大勢,時間一長還是有了亂象。 王乾真遊歷至此地,碰到這種不平之事,自然當仁不讓,出手除暴安良。 沒多久,人聲鼎沸的山寨已經血流滿地,放眼望去幾乎見不著活口。王乾真滿意地點點頭,大步向前,一腳將‘聚義堂’的大門打爛,從中解救出一群衣不蔽體的可憐女子。 “多謝公子。” 這些女子都是附近村莊之人,被山匪劫掠上來,發泄欲望,此刻雖然得知王乾真是為解救她們而來,可看見滿地屍首,簡直嚇得戰戰兢兢,話都不會說。 王乾真將這些女子帶下山,來到附近的‘小河村’暫且安排下來。 村長是個老者,頭發花白,垂垂老矣,抱著王乾真的手,仍然不住感謝著:“少俠大恩大德,我小河村上上下下不敢忘記。那些女子許多都是附近鄉裡之民,讓黑雲寨那幫天殺的掠上山去,清白不保……幸好恩公將這群匪賊盡數除去,我等今後總算有安穩日子過了。” 這村長人老難免絮叨一些,王乾真不以為意,在其陪伴下慢慢悠悠閑逛著村子。 不同於城池繁華,小小村落更多的是安然寧靜,炊煙裊裊,阡陌交通,雞犬相聞,煙火氣息,讓王乾真有一種全新的感覺。 他從小在京城伯府長大,幾乎從未離開過,這次出來歷練,府城縣城,大好河山,鄉村鎮子倒是走了個遍。 市井小民,愚夫農婦更是接觸到不少,增長到許多見聞。 特別是半步踏入宗師境界後,少了心靈上的滯礙,行走天涯,擊殺各種欺民霸市的江湖豪強,手上見了血,更是有一種氣質上的蛻變。 殺人割草不聞聲。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也會疑惑自己是不是逐漸變得冷血? 可是當看到飽受欺淩的百姓歡呼雀躍,笑逐顏開的場景,王乾真堅定了信心。 天地分陰陽,陰陽平衡,則風調雨順,蒼生太平。陰陽失衡,則天災人禍,禮崩樂壞。 百姓得不到公平公正,強者肆意妄為,弱者茍且偷生,天地陰陽就失衡了,如此王朝就要毀滅。 他做的是正事,走的是正道,行的是正義。 問心無愧。 一陣秋風吹來,席卷黃葉,漫天飛舞。 不知不覺就入了秋,秋高氣爽。 王乾真和村長老者正走到一處高地,向下望去,是一片金黃色的麥田,無邊無際,望不到頭。 颯颯秋風拂過,麥浪起伏,形成波濤。 許多村民農夫正在田地裡收割。 “今年收成看起來不錯。”王乾真輕聲道。 “老天保佑,數年來都是風調雨順,年年豐收。”老村長彎下腰,聲音唏噓:“若不是如此收成,邊關大戰不休,朝廷賦稅又重,哪裡還有活路啊。” “幸好恩公出手,清除匪患,我們這些小民往後就有些盼頭了。”說到此處,老村長對著王乾真又是連連千恩萬謝。 王乾真自是不在意,他望著下方的畫麵,不自覺吟出一句詩來。 “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農夫下夕煙。” 成百上千的農夫在麥海中,揮舞手中的鐮刀熟練收割,麵上帶著豐收的笑意,喜悅而滿足。 王乾真內心深深觸動。 他忽然想起自己的武學‘鐮割變’來,同樣是揮鐮收割,不同的是一個收割莊稼,一個收割性命。 似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式武學他近來很少運用,當初憑借此武學意蘊煉神,可王乾真很快發現,這招武學施展開來,冰冷陰暗,鬼哭神嚎,看著像邪道功法。 因此他大多時候都不輕易施展,以免被誤會為邪魔外道。 如今,望著下方豐收之場景,王乾真不禁陷入沉思。 “鬼神持鐮,收割性命,人是由生到死,可農夫持鐮,收割稻穀,人食五穀才可生存,不食就會餓死,同樣是收割之道,卻生成兩種截然不同的結果,其中蘊藏生死轉換之奧秘。” 他突然覺得,鐮割的意義不隻是殺生,還可以是收獲。 這才更符合他對武學之道的理念。 武學,是強身,是守護,是文明。 “原來如此,武道煉神終究靠自身參悟,人人所得各有不同,我之前所悟鐮割變之詭秘陰沉,變幻殺戮,大概隻是此招意蘊皮毛而已。果然,堂堂仙法怎會如此淺薄,倒是觀看這些農夫割麥場景,機緣巧合有些心得。” 許多新的思路紛至遝來,王乾真再也按捺不下去,他匆匆向老村長辭別離去,獨自一人思考沉澱。 曠野寂靜,王乾真再次演練起武學來。 同樣的招式打出,不同於之前的陰冷詭秘,這一招中更蘊含了勃勃生機。 長臂探出,揮舞如鐮,看似蹤跡難覓,實則無處不在,避無可避,虛幻中又處處都是真實,千變萬化,虛虛實實,看上去簡直讓人難過得吐血。 他的身上,冰冷的氣息消融,一股熾烈的氣息環繞著,宛如寒冷的夜晚點燃了一堆熊熊火焰,炙熱與陰冷交相輝映。 陰極而陽生。 到了這一刻,王乾真才心頭恍然,知曉自己將這一式‘鐮割變’終於練至大成,他的精神心靈更加圓潤無瑕,趨於圓滿,這一刻真正踏入了凡境四層的宗師境界。 孤陰不長,獨陽不生,陰陽流轉,就體現在變之一字上。 那麼生死幻滅道,修煉至大成,難道真的能逆轉生死麼? 王乾真沉默了。 接下來的日子,就是趕路為主。離秋後朝廷出兵的日子不剩幾天,王乾真琢磨著再不回去,父親王林怕是要大發雷霆。 再者說,數月不見,小妹王暮雲一人呆在伯府,按理說不會出什麼事情,但做兄長的總會有些擔憂。 他趕路也不騎馬,就是用身法飛掠而已,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以他如今的武功,簡直是閑庭信步,累了略作休息,比什麼千裡馬都要快。 騎馬還要照料馬匹,各種不便,反而是拖累。 這一日,離京城大約百餘裡的官道上。 正值午後,人跡稀少。 王乾真前麵走著,突然心頭一動,身軀斜踩,隱藏到旁邊的樹林之中。 不多久,一陣馬蹄踏地聲響起,一隊騎兵護著一架馬車從後方疾馳而過。 王乾真定睛看去,這支隊伍,大約二三十騎,都手握長槍,身穿朝廷的精製鎧甲。 這些甲士精悍逼人,隊列整齊有素,騎術精湛,輕鬆駕馭馬匹。 都是凡境二重的武士,力能挽馬。 一支隊伍的士卒全由武士組成,這在朝廷中可以稱為精兵了。 一名武士,要花費數年時間許多資源才可培養出,在任意勢力和組織都是中堅,是基石。 王乾真半年前,沒有得到腦海中的巨大天書虛影前,也不過就是武士境界。 由這樣一支精兵護衛,可以看出馬車中的人物何等尊貴,怕是朝廷中的貴人。 王乾真隱藏避開,就是為了少沾染麻煩。等這支隊伍離去再趕路不遲。 沒想到的是,大約過了三四個呼吸,這支隊伍還沒走遠,從後方伴隨著奔雷般的聲音,又是一隊人馬緊隨而來。 王乾真目光緊縮,到了這時候,他自然看出這兩支隊伍,是一逃一追。 前麵那支朝廷精兵,是被追趕的對象。 究竟是什麼人,光天化日之下,天子腳下,膽敢追殺朝廷之人?
第七章 感悟突破(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