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 陳時安一口回絕,見路人四散而逃的樣子,當即便利落的收起東西,要跟著逃之夭夭。 但女子卻依舊穩坐攤前,饒有興致的看他收拾東西: “大師,我有錢,你不賺麼?” “不賺。” 他已經收拾好東西,扛起了包袱。 “我出五十兩。” “都與你說了,不賺,不賺。” “黃金。” “.......” “還是說,大師不收財,要色?”女子忽然杵著下巴意味深長。 陳時安方才頓了下,抬頭仔細瞧去: 女子長發高盤,綁著一條黑紗頭帶,明明桃李年華,眉宇間卻又不失江湖兒女的颯爽。本是暗紅的一身裙衣,碰遇午後高陽,愈發燦然鮮艷。 “羅袖灑赤血,英氣淩紫霞。” 他不得不承認,這妹子是蠻好看的,但也隻能理智的搖了搖頭,因為色是刮骨刀,昏頭要挨刀。 一個能讓那麼多修士都害怕的母老虎,哪裡是他敢招惹的。 於是,匆匆忙忙的就要趕緊離去。 女子猛的抽出了劍,幽幽道: “這把劍,名魚鯨,長三尺八寸,乃北海妖丹鑄造,專食腎水,曾吞盡二百三十三位修士之精元,可殺人於無形之中。” 陳時安身子一搐,隨即折返。 “姑娘,有話好說,切勿打打殺殺.....” ............ “姑娘,我們無冤無仇的.....” 雖然折返,但陳時安還是戒備的拉開了距離,隻遠遠的在卦攤後麵坐著。 女子聽罷,便指向了後麵的旗子,一字一句給他念道:“算命解厄,招財進寶。” “怎麼,大師說話不作數的?” 陳時安無奈:“那都是糊口之辭,江湖把戲而已,姑娘不能當真的。” “糊口,大師糊的是一個時辰六十兩的口?” 女子的目光忽然落在他裝銀子的包袱上。 陳時安登時緊緊抱住了包袱:“你....你怎麼知道的?” 他著實沒料到自己竟早已被盯上,而他還毫無察覺,如今人家更是連老底都給一分不差的揭了出來。 女子不禁莞爾一笑,善解人意的亮出了半截利劍: “放心,本姑娘不打劫,大師就隨便看看就好。” 陳時安的臉剎時苦成了倭瓜: “那姑娘,想算什麼,是姻緣,還是事業?” “不是。” “那,擇吉,搬遷,驛馬,開倉?” “又錯。” “那便是祭祀,修造,酬神,齋醮,求財......” 他把能想到的業務都報了出去,但依舊隻換來女子淡淡的一聲: “都不是。” “那你仙人板板.....” “大師,請注意你的言辭。”女子的劍全然出了鞘。 麵對粼粼寒光的利刃,陳時安不得不暫時咽了這口惡氣,沉默片刻後,弱弱試探起來:“那姑娘,可是遇到了難事?” “是。”女子表情緩和了一些。 陳時安也不敢再瞎猜,當下目光在女子身上轉了幾圈後,借著陽光,終在她額頭上發現了一角隱秘的淡紅。 於是,將牙槽一咬,賭道:“姑娘印堂帶紅色,定是不祥即刻來。” “按貧道揣測,姑娘近日可能要有兇兆。” 然而女子聽著這番似是詛咒的言辭非但沒有發火,反而更起了興致:“大師且說說,是如何個不祥?” 看她這般反應,陳時安方才鬆一口氣,思索了片刻,繼續道: “觀姑娘性子灑脫,本應是不拘一格的明媚之人。但今卻連在街邊算個命都要察之又察,小心謹慎。” “故此貧道推測,姑娘心裡定有所忌之事。” 女子終於重露笑意,道:“那,我所忌何事?” 一番更久的沉默後,陳時安目光一亮,在女子右衽上發現了一塊痕跡。 隻見女子右衽上有一塊微小的且不規則的色差域,歪歪扭扭的色差線兩邊竟是截然不同的紅色,是暗紅在侵染著那一點餘末的鮮紅。 “她衣服的原色,竟不是暗紅色?”一時間,陳時安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為了印證心裡詭異的猜測,他將凳子往後挪了一些,試探道: “姑娘所著紅衣雖整潔明艷,但卻不是原色,更像是染了汙漬,但麵積如此之大,又能全然浸透衣裡的汙漬.....” “是血沒錯。”女子平和的承認了。 “果真是這樣。”陳時安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被揭開了底細,女子倒也不惱,依舊淡然道: “以前行走時,他們稱我為簷上飛,不過,本姑娘還是更喜歡他們現在給我的妖號: ‘血露薇。’” 聽此,陳時安登時臉色劇變:“你,竟是血露薇!?” 這個名字印象真是太深了。 前些日子混跡酒肆之時,那些江湖人的嘴裡八卦最多的便是這個名號和名號主人的故事。 聽人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是單槍匹馬在一夜之間滅了象山劍院滿門的大妖。 聽人說,追捕她的那些人無一例外的都落了個屍骨無存的結局。 是個極為恐怖的妖人。 “但你竟敢公然在大街上出現?”陳時安頓時詫異。 “他們是不會來抓我的。”女子滿不在乎。 “那也不對,你這般現身難道就為了算個命?” “我...好像也沒那麼大的名氣吧。” “的確。”女子點了點頭。 繼而她又忽然反問道: “那大師能不能接著算出,我為何而來。” “你?” 一時間,陳時安語塞,對於這個問題,他確實毫無想法。 見他陷入沉默,女子忽的提起了那把魚鯨劍。 陳時安剎時回神,便要戒備,但隨即女子卻是突然奇怪將劍一擲,扔了過來: “這把劍,暫存你那,記得,要來還我的。” “還劍?”陳時安一愣。 他低頭看了一眼那把魚鯨劍,但等他再想追問的時候,那名號稱血露薇的女子卻是已經無蹤,消失在了眼前。 “這人,這就不見了?” 一時間,陳時安掂量著手中的魚鯨,直感莫名其妙: “去尋她做甚?這劍既然她不要,那我便收下算了。” “至於緣由,關我鳥事。” 然而,就在他準備將那魚鯨劍收回葫蘆的時候,卻突然感覺腰間好像少了點啥。 剎時間,他往腰後一摸。 聖使的白玉牌竟是光天化日,不翼而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