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漫天,烈日當空。 這望月王城的天氣實在太旱,滿天都是塵土,走在街上若是不戴個麵紗,連喘氣都費勁。 杜秋寒揪了揪麵紗,十分不自在。 吧唧吧唧嘴,感覺即便是帶了麵紗,也被迫吃了一嘴的土... 染春走在她的身邊,那嬌小的身軀在杜秋寒高挑的身形下,被擋了個嚴實。 沒有一點風沙吹到她。 杜秋寒不算很高,一米七出頭的樣子,放在前世隻能算北方姑娘人均身高。 可若是古代...放在男子裡,也算得上是高挑了。 這或許也是青檀一直把她當成男子的原因... “杜先生,前麵就到了。” 拐過路口,染春指著不遠處,小聲道。 杜秋寒抬頭看了一眼,默默點頭。 這是一個很平常的院子,矮磚矮瓦,果樹的枝丫甚至可以順著墻過到隔壁院子。 隻是這顆果樹有些枯了,枝上一顆果子也沒有。 染春邁著小短腿,步子快了些許,小跑著到門前,輕輕叩了幾下門環。 “孫大人在家嗎?” 不一會,門內響起腳步聲,門也輕輕推開了一道縫隙。 縫隙中傳來了一個虛弱的聲音:“在家,不知姑娘找我什麼事?在下如今染了疫病,怕傳染給姑娘,姑娘若是沒有要緊事,還是趕緊回吧。” 聲音溫文爾雅,卻能聽出很明顯的氣虛,似乎在忍耐著什麼痛苦。 杜秋寒眉頭微皺,從這個聲音裡不難聽出,他的黑死病已經到了很晚期。 甚至於已經開始影響身體機能了。 染春見他要關上門,趕緊說道:“我是回春房的郎中,是來給孫大人治病的!” 門內男子聞言恍然,染春的名號在附近幾個街區還算響亮,大家基本都認識這個白發小郎中。 他眼中閃過一絲光亮,但隨後又迅速暗淡下去。 苦笑一聲,扶在門框上:“原來是染春姑娘...在下身染疫病,招待不周,是在下失禮了。 如今在下已經病入膏肓,神仙難治。染春姑娘還是請回吧...也省著被我傳染上。” 說完,他就要再次把門給關上。 染春見狀頓時急了,小拳頭飛快的掄起來,“邦邦邦”的敲著門: “孫大人別走哇!我新找來了一個郎中!她一定能救您的!孫大人!” “孫大人開門吶!” 她焦急的喊著,可門內卻依然無動於衷。 院子內。 男人坐在石凳上,正滿臉苦澀的看著茶杯。 一片枯黃的落葉從頭頂緩緩飄落,在半空晃了幾下後,最終落入杯中。 望著杯中這漂浮在茶水之上的枯葉,他眉頭動了動,眼中悲色更濃。 難...太難。 抬起頭,長嘆一聲,再也無心去關注門外染春的叫喊聲。 如今望月國,就如同那些枯黃的葉子,在枝上搖搖欲墜。 他滿心抱負欲要興國。 大莽初次入侵時,他不惜冒著風險,遷國都至妖國邊境。 二次入侵時,一個月不下雨,他更是乾脆派人從妖國開拓了一條水渠,把水引了過來。 可如今...城中鬧了瘟疫,他卻真的再無辦法了。 本想著宴請天下名醫,卻沒想到連陛下都病死了... 如今就連他自己,都染上疫病,自身難保。 “難道我望月國...真要亡於我這一代?” 他一口飲下杯中茶水,連同那片枯葉,一同咽下。 “大人開門吶!” “開門吶大人!” “求求你了快把門打開啊!” 男子:“......” 踏馬的好煩啊! “染春姑娘,你請回吧。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 男子額頭青筋跳了跳,不冷不熱的對門外說道。 “我把杜先生請來了!她一定能救你的!” 男子無奈嘆氣:“別說是杜先生,就是大羅神仙來了,也回天乏......誰?哪個杜先生?” 男子一愣。 杜先生...這是個罕見的姓氏。在南境地區,根本沒有姓杜的。 不對...最近隔壁蕙蘭的紅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似乎有個杜先生... 難道是她? 男子拖著虛弱的身子,飛快跑到門口,把門推開:“不知是哪位杜先生?” 門一打開,他瞬間愣住。 麵前女子身形高挑,頭戴麵紗,若隱若現的麵龐眉清目秀。 杜秋寒淡淡一笑,拱手作揖:“順天杜秋寒,見過宰相大人。” 誰說望月民風彪悍,看不起讀書人的? 這不,一聽到咱的名號,還不是立馬把門打開了? 孫連承看著麵前這個陌生的麵孔,眼眶漸漸紅潤起來。 “太好了...太好了.......” 他止不住低聲念叨著。 “終於肯有明醫來望月了!” 他渾身顫抖,一把用力抓住杜秋寒的兩條胳膊,聲音甚至激動的有些發顫。 望月是個富饒的國家,郎中不少。 但明醫,卻全在大莽。 任憑他和望月皇帝,用多高的賞金去聘請,那些明醫都無動於衷。 這些天,他親眼看著皇帝一點點病死,卻束手無策。 那些明醫,全都礙於大莽的威脅,絲毫不敢和望月有任何往來。 杜秋寒也是大莽人。 可她卻不顧那些,毅然決然的來到了望月。 甚至不顧自身安危,進入了這疫病的最中心。 孫連承激動的眼淚都流了出來,絲毫顧不上自身的虛弱,噗通一下就跪了下來。 “杜先生...您,您真乃聖人!!” “我,我孫連承,替望月百姓,給您磕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