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模,太超模了。 就剛剛那一道劍氣,杜秋寒自己也不敢空手硬抓。 雖然這其中不乏她被那股浩然氣克製的原因,但南宮堰那徒手捏碎劍氣,還是把她狠狠的震驚到了。 不對,不是空手。 杜秋寒揉了揉眼睛,瞳孔微微聚焦,表情有些疑惑。 剛剛她明明看到,南宮堰的手上戴著一隻黑色護手。 可現在,那手上卻空無一物。 隱約間,杜秋寒察覺到了什麼。 可還不容她深思,一道炮火就沖著幾人轟了過來。 眼前一花,沙石飛濺。 杜秋寒灰頭土臉的從塵土中爬出來。 她毫不在意的吐了一口土,感知到青檀和染春二人毫發無傷,鬆了一口氣。 祁不勝此時已經回過神來,抬劍擋住一發急速射來的子彈,整個人一蹬地,身形再次飛到半空。 地麵上的黑甲軍見他飛起,紛紛按下扳機,巨大的鏈鋸劍發出轟鳴。 緊接著,身後的背包噴出火焰,紛紛騰空而起。 一時間,整片天空如同蝗蟲過境一樣,密密麻麻飛滿了黑甲軍。 祁不勝表情陰沉,陰冷的視線一一掃過這些黑甲軍。 這些黑甲軍居然又變強了...明明上次見麵時他們的裝備還不會飛。 不容他深思,又是一發炮彈打來。 隨手一劍彈飛炮彈,祁不勝思緒被打斷,忌憚的看了一眼那在地麵上百無聊賴的南宮堰,隨後屏息凝神。 周身隱隱泛起日出時的白芒。 微微舒氣,手腕翻轉,長劍猛地擲出。 沒有花裡胡哨,隻是簡單的擲出。 他微微垂眸,聲音空靈,低聲呢喃:“劍解。” 下一秒,那長劍在半空急速抖動,竟然瞬間就炸裂成了無數塊碎片。 “附神。” 下一秒,一股龐大的能量在半空炸開,漫天半透明的橢圓能量球緩緩融入碎片之中。 緊接著,碎片紛紛閃爍白芒,全都凝成了一柄柄銀白色長劍。 祁不勝手捏劍訣,眼中泛著神光,身形猛地沖入軍陣。 漫天神劍隨著他的指向,與黑甲軍拚殺。 南宮堰眉頭一挑,表情終於認真了些許。 仔細打量起那與黑甲軍周旋的天人。 沉默片刻後,他表情愈發欣喜。 “老朱!傳令,別殺他!他不能死!”他焦急的說道。 朱副官剛帶上頭盔,正準備上去與這位望月天人過上幾招,聞言動作一僵,詫異的回過頭:“啊?” 南宮堰表情掩蓋不住的狂喜,眼角甚至激動的閃爍起了淚光。 “別廢話!全軍繳劍,不計一切代價生擒望月天人!” “多少年了...多少次了!終於讓我找到了,居然真的有人走出這一步了!” 他嘴唇微顫,竟是捂著臉哭了出來。 朱副官臉皮狂跳,哭哭哭,奶奶的,又哭了! 他們將軍哪都好,就是精神不太好,總是一驚一乍的驚醒,或者是忽然就崩潰大哭。 沉默片刻後,朱副官拍了拍南宮堰的後背。 輕聲安慰道:“找到了就好。” 雖然他不明白大將軍要找什麼,但誰讓這是他們的大將軍呢。 南宮堰沒有理他,依舊崩潰大哭,像個孩子一樣。 半空之中,祁不勝見對手全都忽然收起了鏈鋸劍,頓時疑惑的頓了下。 下一秒,他們盔甲的肘部,忽然彈出了一根鐵鎖。 無數根鎖鏈沖著他飛來。 鐵鎖速度極快,祁不勝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閃躲不及時,被幾根鎖鏈牢牢捆住了獨臂。 下一秒,渾身一陣劇痛,肌肉緊緊繃住,身子一瞬間就直了。 大腦一片空白,瘋狂抽搐。 有電! 祁不勝緊咬牙關怒目圓瞪,勉強守住一絲清明,拚盡全力的挪動了一下手指,一道劍芒瞬間劈來。 鐵鎖被斬斷,他這才脫困。 從半空搖搖欲墜,好懸掉下去,滿頭飛舞的青絲已經徹底焦褐,十分有規律的根根倒立,像是一個滿是尖刺的河豚。 還不容他緩口氣,又是無數道鎖鏈沖著他捆綁而來。 他表情大變,一口內氣提起,指尖真氣流轉,周身神光大盛,調轉起渾身內力。 三千飛劍凝實成一道巨大光幕,愣是從這鎖鏈織成的天羅地網之中,劈開了一道缺口,毫不猶豫的從中鉆了出去。 “好!” 南宮堰擦了擦眼淚,用力的握拳,大聲道,一張臉都激動的通紅。 朱副官:“......” 正在半空指揮著大軍結陣的朱副官,聞言身形一個趔趄,險些從半空掉下來。 他震驚的看著南宮堰。 大哥,你是在給你的對手加油打氣麼? 杜秋寒躲在角落裡,小心翼翼的偷看著。 真奇怪,前一秒還覺得人家弱,後一秒就愛惜的不得了。 青檀快步湊上來,貼在她耳邊小聲道:“我們得走了。” 杜秋寒看了她一眼,想了想,猶豫的點了下頭。 雖然很好奇這些軍隊裝甲的實戰,更好奇祁不勝是怎麼在這陣法中發揮出實力的。 但此時已經是逃出去的最佳時機了。 趁著祁不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杜秋寒牽起青檀,小心翼翼的繞過那些巨大的鎖鏈。 半空不斷有鎖鏈被斬斷,落在城中,砸的房屋倒塌,地動山搖。 很快,幾人到達了城邊。 一路上,染春常常回過頭擔憂的看向半空。 倒塌的城墻廢墟上,杜秋寒停下腳步,最後看了一眼半空,惋惜的搖了搖頭。 隨後,毫不猶豫的抱起青檀一躍而下。 半空中的祁不勝此時已經滿頭大汗,獨臂止不住的顫抖。 那漫天劍影盡數碎裂,餘下的幾道劍影也光芒暗淡,仿佛時刻都會消散。 散去的劍影紛紛變回碎片,全都回到了劍柄上。 朱副官一甩鐵鞭,平淡的指揮著:“五隊撤下,三隊、九隊頂上,別給他恢復的機會。” 祁不勝手握劍柄,戶口被震裂,絲絲鮮血順著劍柄流下。 他快撐不住了。 目光之中滿是疲倦與恍惚。 三千劍解太消耗體力了,饒是他走出了一條與眾不同的道路,可以不再依賴天地力量,產生了生生不息的體內循環,如今也幾乎油盡燈枯了。 眼前被血色模糊,餘光瞥了一眼城中。 此時城中幸存的百姓大多數都往城門逃著。 祁不勝臉上浮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鬆了一口氣。 太好了...拖住了一點時間。 一條鎖鏈襲來,他麻木的揮劍斬斷,隨後身形終於撐不住,眼前一黑,一頭栽倒了下去。 無數條鎖鏈,剎那間就把他捆了個結實。 ‘要死了麼...’ ‘算了,死了就死了吧...’ 意識模糊,鎖鏈上傳來的電流讓他麻痹抽搐,最後一刻,他想起了自己的家人。 總是跟在他屁股後麵,蹦蹦跳跳叫爹爹的女兒。 和那個...總癡笑望著他,叫他祁郎的嬌小姑娘。 那時候日子多好,百姓安居樂業,他也家庭美滿。 一家人隱居在惠蘭國,坐著藥鋪的生意,每分每秒都充滿了幸福。 “祁郎...等媛媛滿十歲了,我們就搬去順天府吧?” “祁郎,我好餓...” “祁郎,媛媛今天畫了幅畫,你看看。” 思緒飄回從前,那個嬌小的姑娘笑盈盈的看著他,手裡還拿著一張宣紙。 紙上是兩團黑漆漆的東西,他費了好大力氣也沒看出來是個什麼。 最終,還是妻子給他比了個顏色,他才恍然大悟的笑道:“媛媛畫的真好,居然把爹爹和娘親畫的這麼漂亮。” 和妻子長的有七分相像的小女孩嘿嘿一笑,羞紅了小臉蛋,把頭埋入了他的懷抱中。 “祁郎,順天的花開了。” “祁郎,我好餓啊......” “祁郎...” “祁郎!!!” 忽然,一聲淒慘至及的悲鳴驟然響起。 祁不勝猛地睜開眼,不對,不是幻聽。 被鮮血染紅的視線,費力的挪向聲音來源。 一團血霧沖天而起。 下一秒,血霧之中猛地沖出一個嬌小的身影。 那身影猙獰異常,眼角被鱗片覆蓋,嘴角開合的幅度很大,臉都被咧到了耳根,滿口獠牙。 肘部和膝蓋上全都有一根尖銳的倒刺凸了出來,一雙猩紅的雙目閃爍著兇芒。 這是一尊,完全顯露了本體的蓋世血妖。 地麵上,正在背著青檀瘋狂逃竄的杜秋寒,忽然一愣,下意識側頭看了一眼身邊。 空無一人。 抬頭一看,臉皮狂跳。 “紅霞...你...” 祁不勝呆住了,瞬間就認出了來人。 不,不對...她怎麼還呆在城裡? 緊接著,他表情變的焦急了起來,連被電擊的痛苦與抽搐都顧不上,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扯著嗓子拚了命地大喊:“蠢貨!快跑啊!!!” 隨著她的出現,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空氣都變的粘稠了起來。 天地之間彌漫著一股令人感到生理不適的腥臭氣息。 血妖伸出十寸長的利爪,張牙舞爪的停在了祁不勝身前,對他的話置若罔聞,表情猙獰的麵對著滿天的黑甲軍。 “哈————” 她像一隻炸了毛的獰貓,弓著身子發出威脅的哈氣吼叫。 正在向前逼近的黑甲軍見狀,頓時全都毛骨悚然的向後退了些許。 一股來自血脈的壓迫感,讓他們下意識退縮了。 朱副官頭盔下的表情凝重,低頭看了一眼南宮堰,等待指示。 南宮堰眉頭一挑,眼中閃起濃濃的興趣,卻沒有急著給回復。 祁不勝被捆的結實,絕望的大喊:“跑啊...快跑啊!” 血妖回過頭,那麵目雖然猙獰,卻還是能看出是個美的驚心動魄的大美人。 “要走一起走。”她猩紅的雙眸滿是堅定。 隨後,利爪被層層血氣包裹起來,幽幽紅芒十分詭異。 “我們聯手,一起從這裡殺出去!這些黑甲軍攔不住的!” 祁不勝鼻頭一酸,淚水從眼眶中湧出,不停地搖頭:“不行的...南宮堰在這,你快跑啊...” 血妖愣了下,南宮堰?那是誰? 下一秒,一道輕佻的聲音,從地麵上響起。 “真是一出感人的大戲啊,看的我都要哭出來了。” 南宮堰一邊鼓掌,一邊在地麵上緩緩走來,表情欣賞又玩味。 “隻可惜...你們兩個,今天一個都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