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漸漸泛白。 太陽已經快升起來了。 杜秋寒嘴裡含著一根冰棒,指尖在小臂上不斷劃刻著什麼。 鋒利的爪尖很輕易就撕破了皮膚,在那條潔白的小臂上留下了一條條血痕。 這像是什麼符號,彼此相連,彼此交融。 血痕從手腕連接手肘,整體看來,有一種神秘又高深的氣息。 這是她從聯邦舊時代的道書上學到的東西。 “書生,你在畫什麼?”青檀好奇的湊了過來,小腦袋歪著靠在她的肩膀上。 杜秋寒表情不算好看,卻還是撐出一抹柔和的笑容,口齒不清的說道:“老家的一個符籙。據說是向神仙祈禱用的。” “...會有用嗎?”青檀眨了眨眼。 她記得,書生從來不信這些東西的。 在書生的世界觀裡,隻有科學與神棍。 想到這裡,她眼中閃過一抹慌亂,難道無敵的書生也開始絕望了麼? 隻有對一切都絕望的人,才會想著求神拜佛。 杜秋寒搖了搖頭,不過又點了下頭。 她沉吟片刻,神秘的笑了笑:“我求的神,可不是傳統神話裡的那些。” 隨著利爪收回,最後一筆也完成了。 一副被各種公式和坐標連接起來的圖案,出現在了她的小臂上。 “那是誰?”青檀不解。 杜秋寒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爹。” “?” 青檀愣了下,這才想起來,書生的血脈裡,可是有一位貨真價實的神級大佬的。 “...你和那位...半神,離的這麼遠,會有用麼?”她有些不放心的問道。 杜秋寒也不確定:“試一試唄,反正也沒別的辦法了。” 說這句話時,她瞥了一眼還在糾結的南宮堰,有些失望。 如果不是南宮堰的優柔寡斷,此時滅世計劃應該已經快完成了。 她又何必去求一個虛無縹緲的可能? 青檀沉默。 這不還是絕望了麼... “別擔心。”杜秋寒注意到了她臉上的擔憂,想了想後,一口咬碎冰塊。 收回利爪,輕輕的揉了揉青檀的腦袋,安慰道:“隻是留個後手而已。” 青檀頭發被揉亂,默默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窗戶邊,南宮堰望著天邊那抹魚肚白,表情復雜。 沒人知道他心裡在想寫什麼。 杜秋寒放下袖子,撐起拐棍站起身,緩步走到了他的身旁。 低頭瞥了他一眼後,直接問道:“決定的怎麼樣了?” 南宮堰愣了下,隨後搖了搖頭。 杜秋寒眼中失望之色更濃了一些,她嘆了一口氣:“那隨便給我拿五臺你們的大罐頭,我要帶著她們離開這個星球了。” 以她如今的身體素質,完全可以在太空中永遠存活下去,但她有個硬傷...不會飛。 百鳥大殘,染春重傷,小杜霞和青檀更是連天人境都沒到,根本沒法在太空生存多久。 若是沒有黑甲軍的那些盔甲,她們就算是逃了出去,也隻是等死而已。 南宮堰沉默片刻,緩緩點頭:“好。” 隨後,他從懷裡掏出一枚令牌:“這是我的令牌,拿著這個去城裡找老朱,他會給你。” 杜秋寒毫不客氣的接了過來,沒有任何廢話,立馬饒過他走了出去。 現在天已經亮了。 南宮堰敢拿全人類的命去賭,但她不敢。 人類怎麼樣和她沒關係,但青檀她們不能死。 更何況,她也不清楚還會不會有下一次輪回。 如果真的結束了,她完全無法接受獨自一人活在一個沒有青檀的世界。 那樣的話,她多半會黑化的。 一抹雪白的光芒在林間飛速穿梭,每次停頓都會在地麵上留下一個大坑。 土石飛濺之間,杜秋寒的氣息漸漸遠去。 南宮堰默默注視著她離去的方向,目光復雜,久久不語。 最終閉上眼,緩緩搖頭嘆了一口氣。 希望這次你能活下去,或者...別再死的那麼痛苦了。 其他的,就交給我吧。 睜開眼,虎眸之中已經滿是殺機。 沒過多久,一道寒風吹過,杜秋寒拖著一個碩大的鐵箱子回來了。 箱子裡就是那五套盔甲。 一路相安無事,沒有遇到任何阻礙。 那些軍官們在見到令牌後,全都對她尊敬無比,就連盔甲都是選的先進的那款。 當她回來時,南宮堰已經不知所蹤了,隻留下了一行紙條。 杜秋寒把箱子丟到一旁,拿起紙條看了起來。 片刻後,她搖了搖頭,在心底暗自嘆息。 使命感太強的家夥,往往都不會有好下場。 紙條上的內容文鄒鄒的,大致意思是...他們南宮皇族是為了守護天下,之類的。 ...幼稚。 箱子由於一直在地上磕碰,被碎石劃出了許多劃痕。 青檀輕柔的撫摸著箱子外殼,表情有些著迷,在這裡麵,她感受到了一股十分龐大的能量。 這股能量狂暴無比,卻又被什麼東西牢牢地禁錮住了。 不難看出,這股能量就是盔甲的能源核心了。 杜秋寒伸出利爪,撕碎外皮,從裡麵取出一套盔甲:“都穿上,稍微適應一下。” 說著,她率先往自己身上套了進去。 這赤紅泛黑的盔甲看著很大,但穿在身上卻絲毫不感覺累贅。 兩米多高的龐大鋼鐵怪物,內部卻是能自主貼合的膠質物質。 青檀好奇的打量了一圈,輕輕敲了敲杜秋寒的胸膛,發出邦邦的悶響。 “這個怎麼是紅色的?不是叫黑甲軍麼?”她好奇的問道。 杜秋寒也不知道。 百鳥在染春懷裡扭了扭身子,睜開眼皮,糯糯的解釋了一句:“這是最新型號,上次打我的時候,有一隻小隊用的就是這套。” “起碼也有半步天人的水平了。” 她話音落下,青檀詫異的睜大眼睛。 “黑甲軍這麼大方?” 杜秋寒活動了一下,隨後閉上眼默默感受起來。 麵甲扣上。 “能源調試——成功。” “數據對接——成功。” “DNA識別授權中——” 一連串的機械音在腦海中響起。 “夕神3391——登陸成功。” 下一秒,杜秋寒猛地睜開眼,一股龐大的能量忽然湧進了四肢,順著靜脈流淌進了心臟之中。 她瞳孔微微泛白,體內這股能量太過狂暴了。 甚至於,逼的她不得不調用寒氣來進行調和。 很快,麵甲的雙目閃爍起寒白色光芒,她抬起頭,默默握了握拳。 體內這股爆炸性的能量,她太熟悉了。 聚變核能。 青檀連忙問道:“怎麼樣?” 其他幾人也期待的看了過來。 杜秋寒沉默了下來。 有點不好說。 聚變核能太狂暴了,別說是平凡人,連天人都未必能吃得住。 這盔甲肯定不能設計的這麼蠢,無法被控製的聚變能源...那不是自殺? 感受著心臟處那漸漸被壓製下去的狂暴能量,杜秋寒意識到,這能量不受控製...多半是自己的問題。 她微微蹙眉,聲音從盔甲裡傳出來:“很奇怪,不過應該是無害的。染春,你先穿上試一試。” 她不放心青檀來試。 染春點了點頭,把百鳥放到青檀懷裡,隨後緩步走到另一套盔甲前,把手掌貼了上去。 一陣機械音響起,盔甲裂開一道縫隙,露出了裡麵的膠質層。 順著縫隙,染春站了進去。 又是一陣機械音,縫隙漸漸合上。 杜秋寒愣了下。 還能這麼穿? 不過想想也是...這盔甲起碼得有六千多斤,普通人不可能拿起來往身上套... 在染春身上,這盔甲就顯得很正常了。 簡單的識別信息與登錄後,夕神3392,啟動了。 染春活動了下,隨後驚喜地說道:“好厲害!” 她麵甲向兩邊收起,露出了那張稚嫩的小臉:“我感覺...就像是不用自己用力,也能發揮出自己巔峰的力量!” 血妖的路與人類不同,不用凡塵練心,也不用融合天地。 這也就導致了,她們所動用的每一份力量,都是來自於自身本體。 當然了,青檀是個例外,不知為何,她死死的卡在了紅塵練心這個階段。 可如今這個感覺很奇怪,明明自己沒有用力,可手上傳來的爆炸力量卻絲毫不弱。 杜秋寒緩緩點了點頭。 這就對了。 而且,這夕神大概會根據駕駛者的力量,而變的更強。 普通人穿上,就有半步天人的力量。 天人穿上之後,更是直逼聖人。 果然,科技側才是最終答案。 杜秋寒在心裡默默感慨了一句,隨後從箱子裡把剩下的三具盔甲拿了出來:“你們也穿上吧。” 她看了一眼百鳥:“你也可以穿,這個盔甲可以腦波控製。” 百鳥怔怔點了點頭。 片刻後,幾人全部穿戴完畢,就連最小的小杜霞也嚴絲合縫的鉆了進去。 其中最弱的自然是小杜霞,堪堪半步天人水平。 本就半步天人的青檀,雖然沒有天人境界,卻比起天人也絲毫不差。 杜秋寒邁了幾步,看著幽藍色的投影屏幕,微微皺眉。 “這至高,就這麼難突破麼...” 體內的能量雖然龐大了許多,也更強了些。 但她還是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距離那道桎梏,還有一段路。 難以想象,前世的那些至高,都是些多麼天才的人物。 而能殺至高如宰雞屠狗的杜豪,又該多麼恐怖... 杜秋寒臉色沉了下來。 連天人心+夕神都無法讓她成為至高,這樣下去,得什麼時候才能殺掉杜豪? ...... 耳中嗡鳴作響。 “阿堰...” 安九的聲音在腦中響起。 南宮堰正在半空急速飛行著,忽然捂住耳朵,目光陰沉狠厲。 上一次,是聽到這個聲音後,不到三分鐘,就迎來了災難。 也就是說...還有最後三分鐘。 “蒼白之鬼,五十年。” 他聲音低沉。 “收到。” 下一秒,南宮堰的臉頰急速乾癟下去,雙目也漸漸渾濁了起來。 可那身盔甲,卻忽然傳來一聲異響。 原本黑亮的盔甲,顏色迅速褪去,光芒也變的暗淡了許多,漸漸變的蒼白。 隱隱發灰。 就在他即將昏倒時,一股能量反哺到了他的體內。 一雙虎眸再次泛起光澤,他在半空稍微調整了一下身形,深深吸了一口氣。 “蒼白之鬼,計時,三分鐘。” “收到。” “掃描,一萬公裡。” “收到。” 與機械音的對話在半空持續著。 而他本人,則在半空急速的飛行,整個人如同一道光一般,所過之處連空間都被融化了一般。 一道無形的光芒,從他身上散發出,不斷掃描著身下。 片刻後,南宮堰停了下來,光翼一震,駐足在半空。 他目中閃過一絲疑惑。 奇怪...沒有? 怎麼可能... 剛剛那一瞬間,他幾乎掃描了整個大陸。 卻完全沒掃描到南宮漣。 可眼下卻根本來不及他深思,太陽已經高高懸掛在半空了。 此時,距離人類滅亡,隻剩下了兩分鐘。 南宮堰眉頭緊皺:“蒼白之鬼,再加一年。” “收到。” 下一秒,他光翼一抖,身形剎那消失在了原地。 一道龐大的風暴,驟然擴散開來,如同核爆一般在半空生出一團絕大的毀滅風暴。 與此同時,望月王城上空突然出現了一道裂縫,隨著一道毀天滅地的氣息從中逸散而出,一道灰白色的身影從中踏步而出。 他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一切。 視線不經意間撇過了遠處的山脈,並沒有感知到那冰冷的氣息,這才鬆了一口氣。 下方的黑甲軍們全都愕然地抬起頭,一臉懵逼的看著半空的人。 “大將軍,你在上班弄啥類?” “下來吃肉啊大將軍,俺剛才逮了隻豬!” 他們話音參差不齊,卻都露出了開心的神色。 南宮堰默默看了眾人一眼,沒有說話。 下方眾人全都期待的看著他。 望著那一張張開心的笑臉,南宮堰即便明知時間寶貴,卻還是忍不住怔了片刻。 “大將軍咋了?咋還發呆了呢?”就在這時,朱副官開了口。 他在人群中是唯一一個穿著紅色盔甲的,因此十分醒目,南宮堰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報告,剩餘85秒。’ 南宮堰眼中閃過一抹不忍。 抱歉了,兄弟們... 指尖光芒躍動。 光團,吞噬了整個望月。 ‘報告,剩餘50秒。’ 光芒散去,地麵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圓坑。 這大坑直徑近千公裡,深不見底。 南宮堰緩緩落地。 煙塵全都像是躲著瘟神一樣,以他為圓心,形成了一個結界。 麵甲褪去,露出了一張蒼老的麵孔。 滿臉褶皺,頭發花白,眼角還有一些黑色的老年斑。 他重重呼出一口濁氣,閉上眼睛細細感受著四周的一切。 蒼白之鬼的感知,並不會因為麵甲褪去而停止。 半晌後,他睜開眼,回過頭,冷冷的向身後看去。 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漂浮在地麵一厘米處,那滿頭黑發無風飄舞,光著的小腳輕點地麵。 一張精致的小臉笑盈盈的看著他。 “二哥,好久不見。” “你果然在這裡...” 二人同時開口。 南宮漣掩嘴輕笑一聲,眼角彎彎的,笑瞇瞇的歪了歪頭:“二哥,不是你安排我在望月的嘛?為什麼要用果然呢?” 她語氣輕快。 南宮堰沒有回答,而是冰冷的看著她,聲音裡的殺氣毫不掩飾:“我早就猜到了有叛徒的存在,猜過很多人,就連安九和大哥都懷疑過,卻唯獨沒想過...這個叛徒居然是你。” “哈哈...” 南宮漣眨了眨眼,仿佛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撲哧一下笑了出來。 “二哥,你說什麼呢?我從最開始就不是人類呀,怎麼會是叛徒呢?” “你不配叫我二哥!!” 南宮堰一聲怒吼,身形瞬間就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一隻鐵手,緊緊抓住她雪白的脖子。 可南宮漣卻毫不在乎的笑著:“好絕情呀,幾十年的感情呢~” 下一秒,一股無形的力量從她身上擴散出來。 南宮堰隻感覺手上傳來一陣無法抵抗的阻力,把他的手給生生掰開。 南宮漣還是笑盈盈,緩緩睜開了一直瞇著的眼睛。 同時,眉心裂開了一條縫隙。 那縫隙中居然也是一隻豎眸,閃爍著詭異又神聖的矛盾光輝。 南宮堰看了一眼那粉紅的豎眸,瞬間暗道一聲“壞了!”。 下一刻,不等他作出反應,腦中就轟的一下,如遭重擊,雙目剎那失神。 “不過如此...”南宮漣眼中閃過一絲輕蔑。 伸出手,沖著那胸膛掏去。 可就在這時,南宮堰身上的盔甲仿佛活了一樣。 液態金屬忽然汽化,一陣蒸汽忽然籠罩了他的身體。 蒸汽剎那凝聚成了一張猙獰又恐怖的鬼臉,對著她發出一聲嘶吼。 南宮漣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瞬間收了回去,趕緊向後退了半步,眼中閃過一絲忌憚與震驚。 這他媽什麼東西?!! 這一聲惡鬼的嘶吼也喚醒了南宮堰,他眼神恢復清明,瞬間出了一身冷汗。 好險。 若不是...等等。 他忽然怔怔抬起頭,呆呆地看了一眼那半空的惡鬼虛影。 蒼白之鬼...你... 兩行淚水,忽然沒來由的了流了出來。 渾濁的淚水順著蒼老的臉頰滑落,他嘴唇微微顫抖,卻是笑了出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你果然還在...” 惡鬼聽到異響,猙獰的麵孔向下低了些,默默瞥了他一眼。 那可怖又猙獰的鬼臉,居然露出了一絲擬人的柔和與心疼。 可很快,就再次看向了那怔怔發呆的南宮漣,鬼臉更加猙獰恐怖了許多。 它兇殘的嘶吼一聲,剎那沖了出去。 南宮堰也回過神來,立馬擰出一把鋼刀,提肘斬去。 淩厲的攻勢一前一後,撕碎空氣,破空聲陣陣。 南宮漣本就反應不及,猝不及防之下招架的十分勉強。 眨眼之間,身上就出現了幾條血淋淋的痕跡。 金色的鮮血順著傷口打濕白衣。 又是一刀劈頭而來,那鋒銳的寒芒殺氣凜凜,還沒斬到就感覺臉頰火辣辣的疼。 她表情一變,豎瞳瞬間瞪大,一道神光從中射出。 惡鬼躲閃不及,被直接貫穿。 神光攻勢絲毫不減,緊接著沖南宮堰飛去。 南宮堰眉頭緊皺,擔憂的看了一眼惡鬼。 隨後雙翅一震,上百團光球在背後凝聚,最終匯聚在胸前。 伸手張開五指。 用力捏下! “湮滅!!” 世間一片蒼白。 片刻後,光芒散去。 南宮堰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撐著長刀,滿頭大汗,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警告,生命力低於10%’ ‘警告...’ 耳中不斷響起警笛。 冷汗順著下巴低落在地麵上,他瞳孔渙散,口鼻溢血。 惡鬼再次凝聚出身形,龐大的虛影纏繞在他的身邊,以身軀把他護在中心,那猙獰的麵孔居然露出了一絲擔憂。 贏了麼... 可下一秒,他忽然僵住了。 對麵的煙塵中,居然走出了一個人。 南宮漣踉蹌地走了出來,在看到了他那蒼老的麵孔、與狼狽的模樣時,不由得笑了起來。 “南宮堰...你撐不住了對吧?我承認我打不過你,可你又能怎麼樣呢?這樣的攻擊你還能再來一次麼?” 她笑得肆意,絲毫看不出之前那副穩重的笑盈盈模樣。 惡鬼對著她咆哮嘶吼。 她饒有興趣地看著惡鬼,隨後看向南宮堰:“真想不到啊...” “當時我就很好奇,一個廢了的天人,怎麼突然就能駕馭蒼白之鬼了?” “沒想到,原來是她變成了...” “閉嘴!!!”南宮堰忽然勃然大怒,聲嘶力竭的怒喝。 南宮漣嚇了一跳,笑得更肆意了些:“怎麼,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居然還...” 南宮堰惡狠狠的瞪著她,一雙虎眸滿是血絲,緊咬著牙關,聲音從牙縫中擠出。 “蒼白之鬼,五年!!!” 惡鬼愣了下,震驚的看向他。 “執行!”南宮堰撐著長刀站起身。 “收到...” 這次傳來的,是一個正在哭泣的女聲。 南宮漣還想繼續嘲笑,以此攻心,可忽然,一股讓她毛骨悚然的氣息從對麵那男人的身上傳來。 她愕然地睜大眼睛。 對麵那南宮堰更加蒼老許多,如同一個已經死了的老人屍體一樣,乾癟死氣沉沉。 可隨著那惡鬼漸漸融入到他的身上,這個垂垂將死的老人身上,卻赫然湧現了一股讓神明都顫抖的氣息。 這一刻,她忽然感覺,自己的豎眸...合上了... 她背後的那尊天眼真神,害怕了。 無窮的恐懼,忽然籠罩了她。 南宮堰身體搖搖欲墜,雙目渾濁渙散。 ‘警告,生命力不足0.02%’ 那身盔甲,已經徹底蒼白。 修長的身形,佝僂著背,一步步走來。 天空一寸寸塌陷,空間崩碎。 裂縫之中,無窮無盡的虛空在那腳步麵前,都在隱隱顫抖。 在他麵前,似乎有一條虛幻的長階正在不斷鋪墊。 他每走一步,那長階都會碎裂一節,他的氣息也會隨著登上一個全新的巔峰。 碎裂的臺階碎片崩入虛空,在無盡的虛空之中驚出無數聲呼嘯。 最終,他停在了第四階臺階上。 整個人,也變的不再蒼老,而是驟然間恢復了年輕。 在這恐怖的威勢之下,南宮漣渾身顫抖,雙目失神,瘋狂的扣著額頭。 想要把那裂縫給用手扣開。 可任憑她用指甲把額頭撓的滿是血痕,甚至深可見骨,那裂縫就是死活不肯睜開。 啪嗒—— 腳步聲停在了她的麵前。 南宮漣僵住。 怔怔的不敢抬頭去看一眼,隻是低著頭,抖得像篩糠。 “嗬...”南宮堰的冷笑從頭頂傳來。 他微微頷首,冷眼看著天穹。 無解之局麼? 還不是被我給找到解法了? 此時此刻,距離他定下的三分鐘計時,已經過去了足足半個小時! 災難,已經解決了! 南宮堰伸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把她從地上舉了起來:“為何要屠殺人類。” “圈養,尚可。為何...要滅絕。” 他雖然樣貌已經恢復了年輕,可壽元卻還是已經徹底耗光了。 如今僅剩下了兩三天的壽元。 南宮漣被掐的滿臉通紅,雙手拚命掰著那鐵手,可那手就像鐵鉗一樣,怎麼都掰不動。 兩條大長腿胡亂的蹬著。 沒了背後那位天眼真神,她比起普通人還要弱上許多。 南宮堰冷冷瞥了她一眼,隨手給她丟到一旁。 “說。” 南宮漣躺在地上,渾身骨頭都被摔了個粉碎,口中溢出鮮血,偶爾還咳出幾塊內臟碎片。 南宮堰走向前去,一腳踩踏在她的手腕上,腳尖一撚,如同踩芝麻一樣的腳感傳來。 “咳啊啊啊!”南宮漣爆發出殺豬般的尖銳爆鳴,五官全都痛苦的扭曲擠在了一起。 “說!” “神,神明們想要占據這顆星球!它們想要把這顆星球改造成食物!” 她尖叫著,扭曲的難聽聲音從嗓子裡擠出。 南宮堰陷入沉默。 以前,那些神明還隻是每隔一千年收割一次。 如今卻要直接殺雞取卵... “為什麼?”他再次問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隻是這個星球的使徒而已...它們給我的任務就是傳遞信標!” 南宮堰點頭。 傳遞信標...也就是說,這次災難沒有降臨,正是因為這場戰鬥,讓她的信標沒有傳遞出去。 很好,找到解決方法了... 他晃了晃腦袋,目光愈發渙散。 老年人的身體...思維真是太慢了。 雖然壽命還剩下兩三天,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但老人的一舉一動都會直接消耗生命,也就是說...接下來的每個動作都可能導致他直接老死。 他可以死,但不論如何,都不能是老死的。 既然信息已經知道的差不多了,那就... 南宮堰緩緩抬起手,指尖對準了太陽穴。 光團凝聚。 南宮漣本來已經閉上眼睛等死了,可過了幾秒卻還是沒有等來死亡,她疑惑的睜開眼。 正好看到了這一幕。 愣了愣,疑惑了一瞬間。 這是...在自殺? 他為什麼自殺?他不是已經登神了麼...不是已經阻止了我麼? 他為什麼...會在目標達成之後,選擇自殺呢? 忽然,她瞳孔一縮,腦海中瞬間湧現了一個十分大膽又不可思議的猜想。 “不好!” “神主!我的任務還沒有失敗!!快阻止他!!” 話音落下,豎瞳瞬間睜開。 一道仿佛能夠凍結時間的神光,從豎瞳之中爆射而出。 神光所過之處,連空氣與空間的流動都被靜止了下來。 隻是一瞬間,神光就停住了南宮堰。 他被定在了原地。 可他臉上卻露出了一絲猙獰的笑意。 南宮漣臉上露出了一抹絕望之色:“完了...” 她們到底還是慢了一步。 南宮堰的太陽穴上,赫然有著一個黑漆漆的血窟窿。 激光停在腦中,被這神光停了下來。 不深不淺,剛好毀掉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