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祗坐在書桌前看著窗外發呆,微弱的月光照在他的臉上,像是蒙了層淡淡的薄霧,忽明忽暗。 過了很久,他才收回視線看向自己右手上還略微泛紅的骨節。 “全部掌握嗎?” 咚咚咚! 身後響起一陣清脆的敲門聲,白祗緩緩起身走了過去。 手搭在門把上的瞬間,他停住了開門的動作,似是在猶豫。 透過木門可以聽到對方勻稱的呼吸聲,對方似乎並不著急,隻是安靜地站在門口等待著。 白祗深吸了一口氣,正調節著情緒,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一道冷冽的聲音。 “是我。” 白祗愣了一下,打開了門。 顧冷辰頷首道:“可以進去嗎?” “可以。”白祗側身讓開了一條路。 顧冷辰頓了下,徑直走了進去,俯身坐在沙發上。 “我負責你熱兵器的訓練,冷兵器由哲彥負責,體格訓練由隊長帶你,下次的任務是一個星期後,想跟任務的話,你需要在一個星期內完全掌握並通過我們的考核。” “好。”白祗點頭,“考核標準是什麼?” 顧冷辰抬眸看向白祗:“你更想問的不是這個吧?” 白祗“嗯”了一聲,但還是沒有問出口。 “不想開口的話就聽我說吧。” 顧冷辰擺弄著手指,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我是福利院裡最不受待見的孩子,八歲那年我逃離了福利院流落街頭,後來有一個女人找到了躲在街角處的我,她說,跟我走吧,我會給你一個幸福的家,她承諾會一直陪著我,但她食言了。” 說到這裡時,顧冷辰忽然頓了一下,這個停頓讓白祗心下一空。 緊接著,顧冷辰平淡的聲音響起。 “她帶我回到家的第二天轉手便將我賣給了一個地下組織,於是我從一個地獄又跌落到了另一個地獄,他們拿著冰冷的刀子架在我脖頸上逼迫我做盡一切壞事,一旦我反抗,等待的便是沒完沒了的虐打。 “那段時間我受盡折磨,但可笑的是我還一直覺得她是受了逼迫才會這樣做的,於是我等了一年又一年,終於再次見到了她。” 顧冷辰無力地笑了笑:“她和以前一樣沒有太大的變化,她牽著一個比我小幾歲的小孩告訴那些人,這次的孩子比我更好,得加錢。 “我不顧那群人的阻攔沖到她身邊,抓著她的手問她為什麼,她隻是冷冷的看了我一眼,然後甩開了我的手。 “直到那個時候我才明白,承諾隻是一個披上糖衣的謊言,沒有人會真的做到。” 白祗怔怔地看著他,嘴唇翁動似是想說點什麼,但聲音仿佛卡在了脖頸處,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顧冷辰沉默了好一會兒,似是在緬懷,隨後他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了下去。 “她離開後沒多久,我覺醒了,那群人害怕我恐懼我,於是將我捅傷丟到了橋底下任由我自生自滅,就在我以為我會就這樣死去的時候,隊長出現了,他蹲在我的麵前俯瞰著我狼狽的模樣,然後笑著朝我伸出了手。 “他說,喂,你這樣也太蠢了,要不要跟我走? “我沒有絲毫猶豫一嘴咬在了他的手上,他沒有生氣也沒有推開我,隻是安靜地看著我,然後伸出左手摸著我的頭。 “他說,辛苦了,以後沒有人可以再欺負你了。” 顧冷辰似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低笑了一聲。 “明明手都被我咬的血肉模糊了,他也隻是看著傷口感嘆我的力氣大,後來他帶我回到了這裡,但無論他們怎麼對我好,我都不為所動的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但他沒有放棄我,每日每夜的坐在我的房間門口,自顧自地說著一些自以為很帥的話。 “直到有一天,他說,我不會給你承諾,但我保證有我在的一天,你就可以安心生活下去,我要創辦一個很厲害的組織,保護像我們這樣的人。 “明明他也不過是個比我大不了幾歲的小屁孩,成天說著一些要改變世界,要拯救世界的糊話。” 顧冷辰頓了一會兒,繼續道:“那幾年他到處幫助流落在外的異能者,直到三年前,他問我要不要成為他的狙擊手,一起改變這個扭曲的世界。” “你答應了。”白祗終於回應了他一句。 顧冷辰搖頭:“我說他在癡人說夢,他紅著眼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為他快要哭出來的時候,他看著我,眼裡是無盡的悲傷,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又非常的堅定。 “他說,如果一年內我可以從那群人手裡救下那些孩子,你就成為我的狙擊手。 “我嘲諷道,等你能救夠五十個人時我再考慮。” 顧冷辰垂下眼瞼,月光在他的眼瞼下投出一層陰影,隔了好一會兒,他才說出後麵的話。 “自那天後,他不要命一樣的從那群人的手底下救出一個又一個的孩子,直到最後一次任務時,他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看著我,然後咧著嘴笑了起來。 “他說,我救了六十個,你可以當我的狙擊手了嗎? “我問他,為什麼要那麼拚命,為什麼不肯放棄? “他說,放棄就意味著將自己的命運交由他人決定,那太可悲了,我是你們的隊長,我必須拚命。” 顧冷辰抬眸看向白祗:“你知道他為什麼要我成為狙擊手嗎?” 白祗愣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因為一個團隊要互相信任才能長久發展下去,但我不信任他們任何人。” 顧冷辰沉默了兩秒,又道:“狙擊手一旦失誤,會令整個團隊陷入危險,他想賭一把,他明知道我不信任他們,但還是堅定的選擇了我。 “他說沒關係,我們相信你就好,我們的後背交給你了,你是我看中的狙擊手,我看人從來不會出錯的。 “但我在第一次狙擊實戰時,彈道射偏打中了他,他在昏迷前的最後一秒還在安慰我,沒關係,一點都不疼。” 說到這裡,顧冷辰苦澀地笑了笑。 “他說,你是我的狙擊手,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