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恒緩緩站起身,繼續安撫道:“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也不會傷害阿潯。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先退到門口,然後把彈夾卸下來,槍扔到樓下再跑…” “砰砰砰…”疚仔早已聽不進呂恒半句話,不等他說完,已徑直向他開了三槍。 “啊!”阿潯的尖叫聲再次響徹整個屋邨。 呂恒下蹲接一個前滾翻躲過子彈撲向疚仔。疚仔失衡時第四聲槍聲響起,阿潯的悶哼讓倒地的兩個人都停了下來。 空隙間,呂恒趕緊抓住疚仔的手砸向地麵,卸掉了自己的槍。疚仔起橋,趁著上位的呂恒重心不穩,一記勢大力沉的肘擊把他打翻,立即爬起來去查看倒在墻邊昏死過去的阿潯。燈光撒在阿潯雙眼緊閉的臉上,半明半暗,再不似當初那般鮮活,蒼白的讓人陌生。 呂恒抓起配槍,連滾帶爬起身便向疚仔扣動扳機,可槍裡已經沒有子彈了。不等他上彈,遠處已經響起警笛聲。 呂恒一邊換彈夾,一邊氣憤的一腳把疚仔踹倒,咬牙切齒的嗬斥道:“王八蛋!還不快跑!警察馬上就到了!你他媽的想死麼?” 疚仔惡狠狠的盯著呂恒,才要動作,呂恒立馬扣動扳機射,子彈幾乎貼著疚仔臉頰飛過,嚇製住了他。 “快他媽的跑!不要管阿潯了!我會救她!你被抓了大家都得死!想辦法去找鬼馬財!快滾!”說罷,呂恒又開了兩槍,疚仔這才從門口奔逃。 呂恒喘著粗氣摸了摸阿潯的脈搏,那一槍打在胸口,雖然沒傷及要害,但出血量很大。呂恒的大腦飛速旋轉,趕快沖進隔壁阿潯的屋子裡用座機給鬼馬財打電話,他從沒覺得電話裡的忙音那麼讓人煩躁,除了坐立不安的來回騰挪,剩下的隻有祈禱鬼馬財趕快接電話。 “喂?” 這個字如同剪刀劃破了繩索,讓他心中懸著的大石落地。 “是我,我沒時間跟你說,疚仔殺了人跑了,就剛發生的事,還在屋邨附近。阿潯中槍,需要去醫院。警察馬上到,目擊證人太多了,我沒法幫你,快想辦法把他找回來。” “你沒事吧?” “我沒事。” “我他媽早就跟你說過!那個女人會害了你!為什麼不按我說的做?” “我現在沒時間跟你說那麼多,我自己會處理的,掛了。” 掛斷電話,呂恒拿起一條毛巾回去,死死堵在阿潯傷口上。可聽著越來越近的警笛,思前想後,呂恒還是咬牙,用毛巾撿起疚仔丟在地上的刀,對著阿潯的心臟狠狠捅了一刀。隨後用對講聯係杜sir,告知現場三死一傷,需要救護車。 杜sir和救護車同時到達現場,警戒線拉起,法醫正在鑒定屍體。杜sir遞給呂恒一支煙,不解的問:“你怎麼會在這?” 呂恒一邊按著手上的傷口,一邊若無其事的說:“本來是想找鐵鍬仔,看能不能問到跟陳警司有關的事,結果他店裡關著門。正好收到線報,火勇場子裡惹事的陪酒妹躲在這。沒想到,不止她在這,還有條大魚也在這。” 杜sir聞言去查看小偷的屍體,接著又回來查看阿潯的屍體,一個從後背直捅心臟,另一個從胸口直捅心臟。這樣的手法,他再熟悉不過了。 “這兩個人怎麼會碰到一起?”杜sir心中有很多疑惑。 “我也不清楚,兩人很熟。我來找陪酒妹,結果聽窗外有叫聲,到陽臺看到隔壁有兩根繩子,一根繩子被割斷,繩子上的人摔下樓。割繩子的人,下巴上有道疤,所以我破門進來想抓人。但是被大陸妹阻礙,叫他快跑。一個大意傷了手掉了槍,隻能先穩住他。結果這顛佬朝我開槍,我跟他扭打起來,槍走火打中了大陸妹。幸好子彈當時已經打空了,要不然還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命再見你。”呂恒講的繪聲繪色。 杜sir瞪大了眼睛,趕緊小聲問“那你的槍呢?丟槍可是大事!” 呂恒說:“搶回來了,換了子彈打了兩槍沒打到他,他身手很快,讓他跑了,槍已經交給證物科去驗指紋了。” 杜sir鬆了口氣,拉著呂恒上救護車:“走,先去醫院處理傷口。” 車上,警察的習慣始終讓杜sir覺得不對勁,又問:“大陸妹身上怎麼也有刀傷?如果兩個人認識,大陸妹還幫他逃跑,他為什麼要再補一刀殺她?” “不清楚,可能覺得我搶回槍上了子彈,他帶著個受傷的女人不可能全身而退吧。又怕被我抓住大陸妹會出賣她,所以動了殺心。” “這倒有可能。但我總覺得事有蹊蹺。他沒受傷的情況下,怎麼會把兇器丟在現場就跑了?上次那麼復雜的局麵,他都滴水不漏,幾乎沒留下任何證據。這麼低級的錯誤,不像是他能犯的。”杜sir靠在救護車上推理著。 呂恒嘆了口氣回答:“我也沒想清楚。唯一解釋得通的理由,就是上次行動是背後有人按部就班策劃好並且給他善後的。這次事發突然,可能顧及不了那麼多。已經叫兄弟們地毯式搜捕了,應該跑不遠的。” 聽呂恒這樣解釋,杜sir總算作罷,點點頭表示:“出了人命,你配槍的事很麻煩,我會盡量搞定它。在這之前你就不要行動了,免得有危險,正好養養傷。”說罷杜sir揉著眼睛有氣無力的嘆息著。 “哼,怎麼?長官不好當吧?”呂恒打趣道。 杜sir無奈的笑笑:“嗬,是啊!原來陳警司在的時候沒覺得…陳警司的事…他本來已經打算遞辭呈了…” 呂恒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說:“算了,不管是不是意外都不能再追究了。就算不是意外,以我們兩個這點斤兩,也根本打不起一點水花。” 杜sir的眼神突然嚴肅起來:“你打探到了什麼?” “他在水房洗黑錢的資料被人扒出來了。他在家燒的那些東西,應該就是這些資料。”呂恒看著他的眼睛如實相告。 “你為什麼總是有些外人不知的消息?”對於呂恒數次的爆料,杜sir驚訝之餘更多是不解。 “這不是秘密,墻倒眾人推,有人賄賂他,有人包庇他,還有人幫他擦屁股,他一個人出了事,會有很多人有麻煩。有人在警告我們兩個,但不知道這人究竟是誰,也不知道到底是黑還是白?”呂恒煞有其事的打著太極。 杜sir繼續追問:“你的消息來源到底是什麼?” “陳警司的遺產,規矩你懂。”呂恒回答。得到答案的杜sir沒再追問。呂恒便轉移了話題:“大陸妹的死要封鎖信息,另外兇手信息也不要對外公布,不然會有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就辛苦你啦。” 杜sir長籲短嘆,張口說:“我…好像開始理解陳警司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這些事…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麵對媒體的時候…也根本沒有選擇…” “不要多想了,你現在不能倒下,全警署都看你了。” 言語間到了醫院。傷口縫合了一半,兩人的對講傳來消息,襲擊簡山河的幾個混混抓到了,杜sir卻並沒有要走的意思,隻是麵無表情的仰頭盯著天棚。 “不回警署看看?”呂恒問。 杜sir打趣道:“我怕你等下麻藥失效叫出聲來沒人幫你捂嘴嘛。” “切!”呂恒不屑的笑笑“你不在下麵怎麼做事?” “我在又能怎麼樣?什麼都問不出來的,搞不好這幾個混蛋連自己是在幫誰做事都不清楚,有個交代就算了吧。”杜sir沒有看呂恒,像是在自言自語。 “那麼著急結案,那不如把前幾天的放火失竊案都算在他們頭上好了,省了去抓那幾個王八蛋了。” 杜sir嘆著氣,轉頭看見醫生異樣的表情,趕快找補說:“這種玩笑別在外麵開,有損警隊形象!小心我投訴你哦!”說完起身離開“你自己照顧好你自己,我去忙了。” 處理好傷口,緊張的情緒伴隨著麻藥讓呂恒頭暈目眩,好似夢遊一樣走路都是輕飄飄的。如果不是手上隱隱作痛,幾乎要昏睡過去。為了讓自己振作精神,隻好去吸煙室抽根煙。 推開吸煙室的門,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眼前。兩個人都愣住了,呂恒率先說:“勇哥你好雅興啊!灣仔那麼多醫院,洪安那麼多社團醫生你都不去看,偏要來深水埗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