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調到了市行政部門,宋明和她也漸漸失去了聯係。後來,她嫁給了局裡一位股長,再後來,她們去了海南。 有次她忽然聯係宋明,說她要去BJ,正好經過宋明所在的城市,她夜間在這裡倒一趟車,讓宋明到火車站見一麵。 她站在宋明麵前,臉上帶著旅途消磨的疲倦,眼睛像籠著煙霧的清潭,帶著一絲幽怨說,明,我想你了,你過得好嗎?宋明看到她比以前瘦了一些,宋明又興奮又緊張地慌亂應道,我也是。你呢? 看著宋明局促的樣子,她抿著嘴唇微笑著,把手伸給宋明說,你看看我的手指肚,它就是我現在生活的模樣。 宋明看著她的手指肚又癟又皺,葡萄乾一樣。宋明捏了捏,扁下去,彈不起來。 宋明說,可憐。以前可是飽飽的像火腿腸呢。 她說,可不是嗎?明,我是真想你了。 她拉住宋明的手,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並肩坐在臺階上。她給宋明講她的故事,說到了海南,她和他工作都很忙,節奏也快,錢多了,感情淡了。她們很少在一起,他在外麵有了人,她也管不住,就這樣耗了好幾年了。孩子還小,也不願離婚,就這麼不死不活的過著。 我心裡很累。這些一地雞毛狼狽不堪的破事窩在心裡,不知道給誰說,就隻想給你吐吐倒倒。她說,抱我一會兒吧,我好久沒有被抱過了。 宋明右手環抱她的肩,她順勢倚倒在宋明胸前,宋明左臂攬住,讓她的頭枕在宋明的左臂彎裡,她扭了扭,上半身像隻小貓一樣窩在宋明懷中。 宋明忽然覺得她變得那樣嬌小柔弱,像抱著他的孩子似的。 她撫摸著宋明的臉頰,憐惜地說,你還是這麼廋。 宋明說,你也瘦了。 她說,那時我比現在胖點,就那樣任性的讓你抱著睡,一抱就是大半夜。你就慣著我,彎著胳膊就是一動不動,有幾次都僵麻了你也不舍得放下我。 宋明說,沒呢。那時我抱著你軟乎乎的,可舒服了。 你就繼續騙我吧你。她說。後來我有了孩子,才知道成夜抱著一個人是多麼辛苦的一件事。每每想起來我的心都會感到幸福滿滿又隱隱作疼。 你這裡是我今生今世睡得最踏實的懷抱。就像你那時說的,說我睡得像死豬一樣,嗬嗬,現在我睡覺倒像條狗了,一點動靜就能驚了覺,才感到,能像死豬那樣睡覺是多麼難得的一件事。 你知道嗎?我在火車上每過一站,心裡都夢想著,我偶爾一抬眼,發現你就站在我身邊。一閉眼就想你一閉眼就想你,都失眠了。我實在太想你了,忍不住打了一路電話,終於聯係上了你。 我想著你見了我會跑過來抱我呢。她看著宋明笑了一下,我都想像你會抱得我沒法呼吸呢。 宋明聽了,緊緊抱著她,她的淚水流了下來,順著宋明的脖子落到宋明肩上,涼涼的。 我也想你。宋明說,可我一直以為你生活得很幸福呢。你過著那種令人羨慕的生活,有地位有身份,這些我都給不了你。 可我和他一起生活了十幾年,就是找不到我們那種愛,那種默契,那種歡娛,那種深入骨髓發自內心深處的很自然的親近。她說,就連親熱時,很多時候我都把他想像成你。可是就沒有我們那種完完全全放開自己自由自在的感覺。 那時我們太年輕了,不能一時比一時。宋明勸慰她。 不是那樣的。你我在一起時,咱們想說啥就說啥,沒有什麼話是咱不能說的。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沒有什麼是不可以做的。好像咱倆是一顆心兩個身兒似的。 可是我跟他在一起,總覺得隔著一層什麼似的,覺得有很多話想說時,卻又不怎麼想對他說,因為說了也討沒趣。想怎麼做時也不願給他說,感覺很勉強,乾脆不去想不去上心做了,就那樣糊弄糊弄過去算了。 她說,不知道為什麼,就算咱們分開十幾年了,我一見到你還是這樣,忍不住什麼都給你說,就好像昨天我和你還在一起似的。 宋明說,那時我是對你一見鐘情,現在我們是一見如故。 我那時對你就是一見如故呢。她說。你那時太純真了,基本上都是我占主動的多些呢。你除了主動給我買零食買飯買肉,都沒有給我送過一朵花呢。 分開後,你一次也沒有主動聯係過我,其實我也就是個小女人,就算長得不算太寒磣,可是能有多好呀,讓你那麼自卑?她說。 自卑?有一點。但不全是。生活不是瓊瑤劇,生活就是生活。以你的條件,我娶你就是貪你便宜。 可是我怎麼也放不下你呀!她說,你讓我忘了你,我也想忘了你,我很努力很努力地去忘掉你。她無助地抽泣著說,我忍著不去理你,不去想你。把想發給你的短信寫了又刪,刪了又寫,寫寫刪刪,一直累得手酸眼疼心流血才罷休。我一直相信,我離開你,也一定還能找到一個人,會比你更會愛我,我也會比愛你更愛他。我一直相信,隻要時間足夠長,我們一定能把彼此埋葬在記憶的灰塵裡…… 我用生活的瑣瑣碎碎把自己填充得鼓鼓的,被裡裡外外趕得滴溜溜奔忙不休,可是說不清走到哪個拐彎,你就像一根刺一下刺進我的車輪,刺破我自以為堅強的偽裝,刺破我自以為已經遺忘的過往…… 你真的就是一根刺呢。想起你時你是,看到你時更感覺是。今天我看到你的一瞬間,我滿心春暖花開般的歡欣與迷醉,忍不住想對你柔情萬種的笑。可那笑剛從嘴角翹出一點笑芽兒,心卻立即被你洞穿,裂心斷腸的痛楚從心底直向上泉湧,喉嚨發緊鼻子發酸眼睛發燙,那淚便憋也憋不住的決堤,嘩嘩的趕到了笑容的前頭…… 宋明輕輕擦拭著她滿臉的淚水,抹了一把她時不時吸溜的鼻涕,強壓著揪心的酸楚故意逗趣地說,你就愛流淚,笑著也能流成這般,不止是大雨滂沱了,還引發泥石流了呢! 可我連拔出這根刺的勇氣都沒有。她抽泣著說,因為,一旦拔了,心就隻剩灰燼了,連痛的感覺也沒了,隻剩絕望的虛空。 十幾年,五千個日日夜夜,你的樣子終於被我淡忘,像在雲霧中一樣。可那種無比清涼的溫柔的感覺,卻會乘著月色燈影,混著你的體味和你咚咚的心跳,把我淹沒融化。 你的樣子淡了,卻更容易讓我看得許多人都像你。真可惡呢!有時走到街上,會恍恍惚惚覺得,那個快步走的人是你,那個騎車的人是你,那個剛碰了我一下的人肯定是你,不由自主滿懷期望的回頭看看,心裡常常像丟了魂一樣空落落的。 說真的,我在家做個飯都想著是你坐在餐桌前等著我呢。 方晴喋喋不休的訴說著,不覺夜氣漸涼,宋明把外套蓋在她身上說,是我害苦你了。我可沒有你想我那樣想你,我至多偶爾半夜想起你了就坐起來發會兒呆。 她笑了,親了宋明一下抱著宋明說,我知道你想我呢。你記得咱倆有心靈感應呢。每當我無緣無故心裡突然空了,就是那種被什麼抽空了隻剩下皮囊的感覺,我就知道你想我了。 你還記得那個暑假嗎?那時我倆正熱戀著。那天我在家正看著書呢,突然就失神了,沒了意識似的發了呆。然後我百無聊賴地走出家門,竟發現你站在我家門前的那棵大槐樹下。 嗯,有這一回。那天太想你了,就忍不住去你家看你,但到了門口不敢進,就在那棵樹下站著想你。那一樹槐花開得真好呀,白色花的瀑布一般,一嘟嚕一嘟嚕的墜下來,空氣都香甜得發膩。突然就看到你有氣無力地夢遊似的出來了,懵懵怔怔的,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我走向你時,你仍是呆呆的,我走到你跟前時,你看著我傻傻地笑,抿著嘴唇,流著淚,對,就是這個樣子。別人笑時,都會露出八顆牙齒,你偏相反,總是抿著嘴唇笑,流著淚笑。那會兒我以為你發了癡了,嚇了我一跳。 然後你也不管別人看著沒,上來抱著我的脖子哭起來。 嗯嗯嗯,那會兒我真傻了,那可是我第一次在家門口大路邊擁抱一個男人,後來每每想起來都害臊,羞死人了。可當時根本不知道我在做什麼呢。方晴眼睛裡又泛起少女一樣羞澀的波光。 還有一年夏天傍晚,那一段時間你去參加培訓了。我記得可清了,方晴說,那天天很熱,我正在學校大門口和大家乘涼聊天。正聊得熱乎呢,我突然就連說話的氣也虛短了,魂兒也被什麼吸走牽走似的。一種莫大的空虛把我托起來,身不由己的往我屋裡走。其實我也不清楚那會兒與別人正聊著為什麼回屋,屋裡那麼悶熱,回屋乾什麼。 我推門進去,就迷迷糊糊看到你坐在我桌前,我以為做夢呢。使勁晃了晃腦袋,把頭上插的發花都晃掉了,你撿起來,幫我戴上。輕輕拍了拍我的臉說,嘿,醒醒!嚇傻你了? 是的。當時看著你發愣的樣子,還以為我突然回來偷偷鉆到你屋,嚇著你了呢。 嗬嗬。她笑著,我真希望你把我嚇傻了,這樣我就能一輩子賴著你了。 所以,我相信,如果說這輩子有誰從骨子裡真愛過我的話,那一定一定是你。方晴把臉緊緊貼在宋明的胸前說,我相信,兩個真正全心全意全身心的相互深摯相愛的人,她們的心靈真的是可以有靈犀相通的。隻有真正用靈魂相愛的人,感動了上帝,上帝才可能打開這條神秘的通道,讓我們心心相印息息相通。 我知道,當我在想你想得心裡流血時,你也會想我想得流血的。你騙得了你自己,但你騙不了我的。方晴說。 是的。就算如你所言,我用什麼盛世容顏換得了所謂的社會地位,所謂安逸的令人羨慕的生活,唉,可你知道的,生活的真相永遠不在外表上。我該怎麼給你說呀? 我是一把金鎖,找到一把金鑰匙。在外人看起來是多麼般配的鎖和鑰匙呀,流光溢彩,對吧?可那把金鑰匙插進我原本充滿溫柔期待的鎖芯中,卻是那樣的生硬和冰冷。 你說我什麼都不缺,可我為什麼總是心裡空空的呢?總覺得自己像個孤魂野鬼似的沒個挨靠呢?總覺得像個樹葉一樣在空中飄,飄呀飄呀的就是找不著可以安息的地兒呢?為什麼夜裡經常睡的時候不甘心就那樣睡去醒來時又不願醒呢?為什麼就是想想我將來死後要和他葬在一起,我都想把那個棺材蓋蹬了來找你呢? 難道我隻是念舊情?難道我隻是想安慰安慰不安分的自己?難道我隻是貪得你的身子給我那一時的歡娛? 天知道呢。 我真的隻有躺在你懷裡才感到那麼自在踏實,哪怕這會兒天塌了我都能安安生生的睡著了。隻要和你呆在一起,我心裡就滿滿的充實愉悅,感覺什麼也不缺,什麼也不需要了。 你說過,要把你的全世界給我,其實,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上天把你給了我,而我卻把你弄丟了。丟了你,我便丟了魂兒,隻剩一個空空皮囊了。吃成山珍海味也不如咱半夜吃的豬頭肉香,打扮得再美也寂寞得一照鏡子就心裡發毛,跟人哪啥都做得像自虐似的。真有行屍走肉的感覺。 現在回想起來,可能自從離開你的那一天,我就像一株荷花被人折了放到了金鑲玉琢的花瓶裡。荷花離開了荷塘,它便注定要走上枯萎的歸途。 對花瓶來說,那荷花隻是一枝荷花,枯萎了扔到角落裡也許會心疼一下,然後再插上一支蘭花什麼的,依然很美很動人。 可惜我現在才領悟到,你才是我的荷塘,我的根還紮在你身上。隻有在這裡我的血才會澎湃地奔流起來,心才鮮活起來,葉子才會快樂地搖擺起來。 …… 方晴好像要把十幾年攢起來的滿滿一水庫的話一下子放完似的,滔滔不絕的訴說著。 不覺夜深了。宋明問她,你的腿有點涼了,冷嗎?她搖搖頭說,正好涼快著呢。你呢,一個襯衣? 你摸摸,還出汗呢。宋明說。她伸入襯衣柔情地撫摸著宋明,吻了宋明一下溫柔地說,十幾年不見,難不成你就這樣在臺階上抱我一夜呀? 是呀!不這樣還能咋的?我原以為在車站隔著車窗揮揮手就過去了呢。 她一下從宋明懷中坐起來,看著宋明的眼睛,然後狡黠地笑了笑,掐了宋明一下,說,說好的默契呢?說好的靈犀呢?說好的見了我就不放過我呢?你總是裝都裝不像,看我不掐死你! 我還真有些餓了呢。她說。 那我們先去吃飯吧。宋明說。 先去賓館吧,我趕著趟坐了一天多的車,累得骨架要散了,也一身臭汗呢。 那我背你吧。宋明說。 就怕你背不動呢。她說。 可以試一試。你以前比現在胖,我都背著你跑過呢。 好。我還真是就想讓你背,就想讓你背呢,你要背著我奔跑啊!她歡快地拉著宋明的雙手跳躍著。 可是,這行李箱呢? 宋明抽出腰帶套住拉桿柄,另一頭交她手中,微蹲下身子,說,晴寶,抓好了,走咧! 她一下趴在宋明背上,說,你總是有辦法。跟著興奮地喝道,走咧! 她們一路歡笑著,方晴清脆歡快的笑聲在夜間寂靜空曠的廣場上空回蕩著,仿佛回到了那個時代。 那時,周日閑暇時,她們常到野外去遊玩。有一次宋明背著她在草地上奔跑,她在宋明肩上盡情地歡笑著,大聲叫喊著,然後倒在草地上打滾嬉鬧。 她倆把鞋襪外套都脫了高高拋起,再直瞪著眼看著那鞋襪從高高的空中落下,就算砸在身上也不許眨眼不許躲避。 每當她看著要落到她身上時,她就雙手捂著眼驚叫著,宋明趁機把落到身旁的襪子拋在她臉上。 她惡心滿滿的一下甩去襪子,上來就生生摁住宋明,把鞋往宋明鼻子上扣。 索性又一手拿一隻鞋騎在宋明身上,霹靂啪啦地亂扣著,邊扣邊笑得花枝亂顫,眼淚都流出來。打累了就趴在宋明身上,繼續嘿嘀嘀的笑個不停,直笑得翻到一邊,捂著肚子喊肚疼。 喂,憨蛋兒。玩累了,方晴翻身用肘支著身子看著宋明問,你知道一個女人怎麼確定一個男人愛不愛她嗎?鮮花、項鏈、汽車、金錢…這些都能打動女人,但那可能是被誘惑甚至是被收買,而不一定感到被愛或愛。 我覺得,一個女人感覺被愛或愛,最重要的是,你要讓她感受到她所有的東西,她做的所有的事情,你都稀罕得很呢!她的臉蛋、耳朵、下巴,她的手指、小腿,甚至她的腳踝,她的哭她的笑她的流鼻涕,她的愚蠢她的小心眼她的任性,你都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憨樣兒稀罕著呢!在她麵前,你要有火山一樣強烈的欲望,要像餓狼連皮帶毛吞吃小羊一樣吞吃了她的欲望。你要對她貪婪的流口水。最後要讓她感到她能給你最大的隨心所欲的滿足。 而這種滿足,在她看來,是任何別的女人都給不了你的。這時,她就會淪陷在你的愛中。 啊?愛是這樣嗎?宋明聽得有點迷糊。 不是這樣嗎?方晴吻了宋明一下又捏著宋明的鼻尖說,這就是你給我的感覺,一副沒見過女人的憨樣兒。 可是,餓狼樣兒,我有嗎? 看著我的眼,別動。方晴睜大眼晴盯著宋明的眼,探照燈一樣審視著宋明。 啊,天哪!還說沒有?我看到你心中藏著好幾匹餓狼,時刻準備著生吞了我。方晴故作驚懼地說。 你猜對了,宋明翻身把她壓在身下,說,我早想一口吞了你呢。 當她們聊起這一段時,方晴說,有時我想就這樣被你吞到肚子裡也好,我也永遠離不開你了,你也永遠丟不下我了。可是我深深知道,掛念一個人的痛苦是多麼的錐心刻骨,我不想讓你也像我一樣那麼痛,所以有時又想求求你,求你把我們的記憶全燒成灰,消散在歲月深處無情的冷寂中吧。 她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們從上次分別到這次相見,用了十二年。這次分手後,我們還不知啥時能再相見呢。到那時,既便能相見,我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勇氣再見你。我可不願讓你看到我蒼老的模樣。你要記住,我要你記著我最美的模樣啊。 記得呢,我就是忘了自己也忘不了你的模樣。你是最美的鮮花兒,是最甜的蜜桃兒。有一天,既使你滿臉皺紋,你仍是醉了我一生的女兒紅。我仍會用我沒牙的嘴和乾癟的唇,吻你每一條皺紋。因為,那些皺紋都是你為等待我的親吻而生的呀。 她說,我想再生個男孩,像你,陪我到老。 分別時,宋明和方晴都裝作很平靜,到了站口,她轉身抱了宋明一下,把左手食指尖伸到宋明口中,聲音顫抖地說,使勁咬我一下,定要咬出血來。 宋明下不了口,說,別這樣好嗎? 她說,你要真的心疼宋明,就使勁咬吧。手指疼了,心才沒那麼疼。不然,我會受不了,會死的。你要讓我活下去呀! 宋明不忍看她,閉著眼慢慢地使勁咬,可總下不了決心。 她冷不防用她的右手掌向上猛擊了宋明的下巴一下,一股鹹鹹的液體流到宋明口中。 她哽咽地對宋明說,如果,你看到我…給你…發的…照片中,這個手指…又流血了,那是我替你咬的,你記得…要把我…放在你胸口,好好地…好好地…抱抱,抱抱我呀… 宋明抓過她流血的手指,放入口中吮著,緊緊地擁抱著她。 那一刻,晚霞似血,雲天茫茫,而宋明,心如刀割,淚如泉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