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書講鼠疫的,它的思想大概就是說無論生活有多麼平靜安樂,暗處總是有那麼一兩個因素隨時會沖出了毀掉這一切。親愛的朋友,請記住,永遠不要想著高枕無憂,畢竟,人間不是天堂。 苗令已睜開眼,他並沒有看到天花板,冰冷的雨水拍打在他的臉上,提醒他那個叫薩魯佐的馬上就會來找他算賬。 “剛才發生了什麼?我被打飛了,然後直接暈過去了,對,是這樣。那是個什麼玩意,真猛啊。羅薇呢?洛韋思呢?”苗令已費了半天勁才把身體撐起來,然後就看見洛韋思被扔了過來,倆人一起被打飛了。 “什麼情況?”苗令已顧不上疼,質問洛韋思發生了什麼。 “親,你醒了,剛才你被那個大哥打飛了,然後就起不來了,我先擋了一會讓羅薇把葉蕓鈺放好。”洛韋思馬上起身從身上扯下一個手雷甩出去,劇烈的爆炸掀起一陣煙塵但是馬上就被大雨壓下去了,雨水裡站著一個身材魁梧的巨人,身高和肌肉遠超警察局裡那一批,大概五米多高。 爆炸打爛了他的體表,糜爛的肉和黏糊糊的組織半掛著垂下來,斷了半截的骨頭裸露著,看上去非常重口。半張毀掉的臉上,駭人的眼珠慢慢地鎖定了眼前的兩人,隨後他沖向兩人。 洛韋思黔驢技窮,拉著苗令已轉頭就跑。 “老弟啊,你不知道這玩意有多離譜。我身上一半家夥都交出去了,他甚至還能跑能跳,這玩意不是我們能應付的。” “不是,你別往外麵跑,往回跑。”苗令已眼看洛韋思拽著他往雨裡沖,他尖叫起來,雨裡那東西比後麵的嚇人多了。 趕在二人回頭之前,後麵的巨人就沖了上來,倆人又被打飛了。雨水泡過的街道冰冷堅硬,雨大到可以乾擾視線,苗令已慢慢地撐起身,聽著那個東西一步步地逼近,洛韋思已經沒動靜了。他吃力地眨眨眼,好不容易看清對方的行動,盡力地躲著他揮過來的手,直到被逼到墻上再無退路。巨人掐住苗令已的脖子,把他提起來。 看著那隻剩半張還帶著肉的臉,苗令已抽出匕首,刺進他的眼眶,攪動起來。隨後,他就看見一個渾身帶著蒸汽的人影從旁邊沖過來,一隻帶著高溫的手捅穿了眼前糜爛的軀殼,苗令已又摔到地上,這一次他再也沒有力氣起來了。 過了一會,他聽見洛韋思的聲音。“果然是沖他來的,我就在旁邊卻壓根沒理我。” “所以你就裝死,躺在那。”這是羅薇的聲音。 “兩位,別吵了,先看看他的情況吧。”聽上去,葉蕓鈺緩過來了。 “說起來,你剛才暈過去給我嚇死了,今天晚上到底還有多少事。”羅薇抱怨起來,說起來常規勘探行動根本不可能遇上這麼多破事,這一回翻車翻得有點狠。 “那個,為什麼不考慮去乾掉薩魯佐?”苗令已睜開眼,看著外麵的大雨,他清楚薩魯佐不死透這雨就不會結束。 “我們也想啊,可是畢竟沒裝備,沒對策,除了對手叫什麼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羅薇攤攤手,她身上已經沒有那一套嚴實的製服,相反,大量皮膚裸露在外麵,白皙柔嫩。如果在平時的夜晚,苗令已幾乎可以想象月光會給她披上怎樣的光澤。 “別看了,剛才解放都燒沒了。”羅薇沒好氣地訓斥苗令已,她真心想不到二半夜被拉起來出勤還得做到這一步。 聽見解放,苗令已本能地後退了一下,他想起潘多拉的話,又看了一眼羅薇。 “解放就是謊言,是對篡奪者的懲罰,哈哈哈。”潘多拉的嘴臉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 一陣惡寒襲來,苗令已本能地回頭,結果看見一個更奇怪的東西,盡管今天晚上遇見太多怪物,他還是被嚇到了。 慘白的皮膚上沒有五官是伸縮開合的裂縫,有著健壯人類的形體卻踉蹌著往前挪,好像呼吸一樣的裂痕裡不斷呼出白色的粉末。苗令已明確地感知到這東西比剛才那個巨人強,而聰明。 下一刻,洛韋思又投出一發所剩無幾的炸藥,被炸開的組織飛的到處都是。隻剩下半身的怪物晃了兩下倒在地上,抽搐起來。 “額,死了?”洛韋思今天晚上見過太多殺個幾次都能爬起來的東西了,接應到苗令已之前他們已經打過幾次遭遇戰了。 “沒有,小心粉末。”苗令已向後跳了兩步,警惕地盯著那半截殘軀。 後者沒有辜負他的期待,一陣亂扭之後就慢慢地站起來,上半身像溶膠一樣長了出來,跟爛泥一樣攤著,然後以一種極其抽象的方式塑造了自己的身體,數秒後恢復如初。 “跑!”來不及細想,苗令已招呼他們開始逃亡。那個白色的玩意還是那樣踉蹌著往前挪,跟沒事一樣。 “別急,這玩意根本追不上來。”洛韋思嘲笑起它挪動的蠢樣子,隨手扔了一塊石頭打向它的腿。 這一次,它摔倒在地扭動起來,極其彈性的身體扭動起來比走得快太多,它明顯感覺到了,直接在地上瘋狂抽搐起來,向著目標不斷前進。 “額,跑!”洛韋思拔腿就跑,沒多久就把苗令已他們甩開,甚至沖到最前麵了。 “要命,這東西越來越近了,怎麼辦?” “你們撤,我在解放一下。”羅薇主動放慢腳步,拉近距離。 “不是,那什麼神跡不是更省勁嗎,怎麼老想著解放。”苗令已很抗拒,他實在是被潘多拉刺激到了。 “說的容易,你試試,又不是誰的神跡效果都足夠強。”羅薇已經可以看見那個像充氣玩具一樣的東西沖到眼前了,下一刻,劇烈得高溫蒸發了她身邊大量的雨水,逼退了不停靠近的怪物。 然後,羅薇突然跪倒在地上沒了動靜。苗令已跑得最慢,馬上發現羅薇的處境不妙,對手已經撲上她的身體,雙方都在地上掙紮著。透過雨水,苗令已聞到一股劇烈的糊味,而羅薇則漸漸沒了動靜。那東西立刻爬向苗令已,速度比之前還要快。 “想象一下那東西被切開的樣子。”潘多拉的聲音突然出現,打斷了苗令已的擔心。 “額,具體點行嗎?” “好,想象一道道風刃把那個橡皮人切成臊子的樣子。”潘多拉無奈地補充,她正在教苗令已怎麼催動自己的神跡“慟天”。 隨著潘多拉的指導,一種鋒銳的感覺被苗令已抽象出來,他看見雨幕被明顯地阻斷,像是無形的刀刃劃開雨線直奔那坨惡心的爛泥。隻一個瞬間,它就被切成兩半,然後以一種極其潦草的方式被大卸八塊。然而苗令已並沒有停下,他唯恐這東西又爬起來,一直不停地切割,剁碎,直到那玩意成了一坨泥被大雨沖散為止。 “‘慟天’是‘覺’的神跡,可以造成各類天災的效果,同時也可以經由操作者的使用技巧發動精細的操作。”潘多拉解釋完就不說話了,完全不管苗令已小聲地詢問她在哪,還有衣服哪去了? 苗令已得不到回答也不再詢問,他快步走向羅薇觀察起她的情況。 等到走進,苗令已發現她身上多了一大片水泡,密密麻麻地擠在羅薇的肚子上。原本的衣服現在就剩下幾塊破布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也不知道是解放時的高溫還是那個畜生做了什麼。苗令已把羅薇抱進旁邊一家便利店,從貨櫃裡順了幾塊麵包塞進嘴裡,看著羅薇肚子上的水泡,苗令已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他朝外麵喊了兩聲,想等葉蕓鈺和洛韋思回來再做打算。 突然,羅薇躺在地上劇烈地抽搐起來,渾身上下不停地滲出冷汗,肚子上的水泡跟活了一樣蠕動起來,沒幾下就被弄破了,淺黃色的膿水流出來不停地擴大水泡的覆蓋麵積,羅薇的手不住地抓向地板,沉重的呼吸漸漸地開始變得虛弱,直到徹底沒了動靜。那一片片水泡卻越發活躍,好像已經徹底占據羅薇的身體,把她當成溫床拚命繁殖,馬上就延伸進衣服遮蓋的皮膚,爬上羅薇的臉。 苗令已沒有閑著,他不停地呼喚潘多拉詢問該怎麼辦,可是後者就是不理他。 苗令已走進羅薇,他看著幾乎已經被膿水裹住的女人,卻不知到該怎麼辦。 “潘多拉,羅薇是為了我才變成這樣的,我一定要救她。你說句話,到底幫不幫我。”苗令已知道不能等了,眼看潘多拉還在裝死,他也不在磨蹭了。 “慟天是嗎,想象,想象。”苗令已想象著雷電被自己壓縮,想象著賦予它實體,漸漸地他手上黏著了一大片黑紫色的液體。接下來他扯下羅薇身上那幾塊爛布,把手摁在羅薇身上,那灘雷馬上鉆進羅薇身上大大小小的水泡裡,苗令已就這麼小心翼翼地操作自己的神跡清理著羅薇體表的病灶。直到把她全身都處理一邊才停手,苗令已隨後靠著貨架癱坐在地上,沒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