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帳之內,張郃正細細打量著馬駒。 麵前的青年身著魏軍兵士服飾,劍眉星目,神采非凡,雖然張郃知道他是一名家將,但不知怎麼的,老將竟久違地在這名家將身上感到了威脅。 【多少年了?記不清了,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危機之感。上次,好像還是官渡之時身陷重圍的時候吧。那之後,我便與高覽一同降了曹公。當時若是死戰,恐怕我也會成為戰場上一具不知名的枯骨了吧。】 張郃壓下心中泛起的波瀾,問道,“聽副將說閣下擁有能夠逆轉乾坤的武器,可否細細道來?還有,閣下為何穿著我軍兵士服飾?” “這個嘛?乃是我帶著我家主公逃跑之時,便於進入將軍大營,在路上換上的魏軍兵士衣服。否則,如將軍這般治軍嚴謹,我又怎能輕易進入大營呢?”馬駒正色對答,毫不怯懦。 他抿了抿嘴,神色漸漸變得凝重,道,“至於此事,事關重大。關乎著我的生死。煩請將軍屏退左右。” 張郃掃視了一圈帳中的兵士,斷然拒絕,“我帳中皆是心腹之人,不必如此。” 馬駒淡然地笑了笑,“既如此,我便要告訴將軍。那道聲響其實是賊寇研製出來的秘密武器,不知這條消息可否讓將軍答應我的請求?” 身為“五子良將”的張郃瞬間嗅出了其中的危機,如果擁有此等利器的話,那麼魏國的地利優勢將徹底蕩然無存。 想到這裡,張郃默默地盯著麵前的家將,繼續試探道,“閣下有什麼證據證明自己所言為真呢?” 馬駒什麼也沒有說,隻是抬手,指了指旁邊被五花大綁的馬謖。 馬謖微微點了點頭。 剎那間,張郃的麵色頓時陰沉下來,而一直侍立在旁的兩位副將剛想要什麼,卻被張郃揮手製止,示意他們出去。 “本將請馬先鋒下去歇息,閣下沒有意見吧?”張郃麵露微笑地看著馬駒,眼神中卻帶著幾分冰冷。 帥帳中的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 馬駒點了點頭,笑道,“將軍不愧是“五子良將”之一。放心,馬謖對我已經毫無價值可言,還請將軍放心。待諸位離開後,我自會全盤告訴將軍。” 張郃沒多說什麼,隻是給旁邊的兩位副將使了個眼色,讓二人率領兵士押著馬謖在外等候。若有不對勁的地方,便直接斬殺馬謖。 二人會意,押著馬謖便走了出去。 馬謖自始至終,都像一具行屍走肉,一言不發。不過,當馬謖被即將走出帥帳之時,他突然唱起了《易水歌》,“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緊接著,他目眥欲裂,看著馬駒,拚命想要掙脫二人的束縛,但無濟於事,聲嘶力竭地喊道,“馬駒,你這背主求榮的,通敵賣國的混蛋,我不會放過你的。” 言畢,馬謖用盡全身氣力,想要掙脫二人的臂膀。 兩名副將大驚失色,下意識也用力地壓住了馬謖的臂膀。 “卡吧”一聲,馬謖的胳膊應聲而斷,雙臂像水中的信標一樣在空中飄蕩,像一隻困獸一樣沖向馬駒。 兩名副將大驚失色,【這個人,怎麼可能?】 正在電光石火之間,馬駒輕描寫意地一拳,打在了馬謖的麵龐上。 在眾人的驚愕之中,馬謖口吐鮮血地飛出了營帳,拳風甚至將帥帳的屏風都吹開了。帥帳外,往來的兵士們都愣在了原地,靜靜地看著地上的馬謖。 目睹著這一切的張郃更加驚訝,在他的記憶中,能夠擁有如此力量的,隻有那位曾經侍衛太祖幾十年的虎候許褚與那位在宛城之戰用生命保護太祖撤退的“古之惡來”典韋了。 張郃大聲嗬斥,“你們還不快將這位馬謖拉下去治療。” 【或許,此次,能得到一員智勇雙全的猛將。隻不過,這馬駒的人品看起來卻是有些問題啊。背主求榮的家夥,而且還是一名家將。】張郃不由心動起來,但又有些畏懼,害怕起用他會給自己造成損害。 畢竟,這等人物,在三國早已有了先例。那位人稱“人中呂布,馬中赤兔”的鳩虎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將軍,請看,就是這個。”馬駒的話語打斷了老將的思考。 隻見,馬駒拿出了一個綠色鐵球,鐵球上方還有一個鐵質拉環。 “這是什麼?” “要你命的東西。”馬駒瞬間掏出軍刺,向著張郃的脖頸處刺去。 生死之間,張郃不愧為“五子良將”,多年來讓他在戰場上得以生存的第六感又救了他一命。張郃速速向後退去,同時雙拳抵在胸前,以免那柄奇門兵器刺穿自己的脖頸。 不過,張郃還是小覷了軍刺的硬度,馬駒調整軍刺位置。三棱軍刺直接刺穿了老將的手掌。 張郃吃痛,大聲喊道,“有刺客。”連連後退。順勢一翻,來到了桌子後麵。 這卻使得馬駒沒有立刻將軍刺拔出,一下子沒有了武器。 張郃沒有絲毫遲疑,單手拿起連弩,扣動扳機,十發弩箭射向了馬駒的身子。 意料之外,敵人被射成馬蜂窩的樣子並沒有出現,馬駒仍舊完好無損地站在那裡。不過在他手裡,一枚被拉開引信的手雷正蓄勢待發。 “什麼?......”這是老將張郃在世上留下的最後一句話語。 緊接著,帥帳被炸上了天。 魏軍營帳外,早已埋伏好的王平看到了敵人的帥帳飛上了天,一聲令下,“弟兄們,都給拿出吃奶的力氣,拉開鐵環,扔向魏軍大營。” 一時間,魏軍大營內熱鬧非凡。 此起彼伏的爆炸聲與沖天的火光像一場死神的舞劇,無情地收割著山上魏軍生的希望。 另一處,黃襲等人也趁著夜色,與王平會合,一同沖向魏軍大營。 等他們沖到山上大營的時候。所有人都是蒙的,預想的抵抗早已消失,原本的黑夜早已被火光渲染得如同白日一般,原先的營帳,鹿角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隻有殘垣斷壁與魏軍兵士的哀嚎。 “阿駒,幼常,你們在哪?”王平強忍著自己的淚水,帶著人在廢墟之中大聲喊著,一邊清掃著戰場,一邊尋找著二人的痕跡。 【無論怎樣,在今日之後,這二人就是我王平王子均的兄弟。】王平如是想到。 “咳咳。”一個大坑裡,傳來了一陣熟悉的聲音。 離得最近的黃襲聽見聲音跳下大坑,掀開了幾具魏軍屍體,終於發現了馬駒,大聲喊道,“王將軍,王將軍,找到了,找到了,在這兒!在這兒!” 王平喜出望外,連忙跳下了大坑,當他看到馬駒兄弟二人的時候,這位堅韌沉穩的漢子頭一次流下了淚水,卻什麼說不出來。 此刻的馬駒,剛剛從馬謖身上爬起來。馬謖仍舊昏迷著。兄弟二人漆黑一片,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皮,像是被架在焦炭上炙烤了一片一樣。 “我們贏啦。馬將軍,額,還有馬公子。”黃襲大喊著,雖然搞不明白自己叫馬駒什麼,最後還是用了公子這個稱呼。 結果,卻發現馬駒詫異地看著他,連連搖頭。 王平頓時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他連忙推開黃襲,蹲了下來,沖著馬駒大聲喊道,“阿駒,馬駒,你能聽見嗎?” 卻發現,馬駒仍是無動於衷。 “該死。”王平憤怒地敲擊著地麵,隨後吩咐黃襲道,“黃襲,你率領一隊兵士守護阿駒。我要去清理戰場了。” 最後,他們在一處焦土上找到了老將的遺體,震驚與疑惑仍舊留存在他的眼中。 王平嘆了口氣,想到自己之前也曾在曹公手下為將,而後歸降大漢,了。麵前的這位老將,也與自己有著相同的經歷。 王平感慨不已,便將手放到張郃的眼睛上,想要闔上他的雙眼,卻發現張郃的眼睛無論怎樣都閉不上。 “死不瞑目……”王平收回了雙手,喃喃自語。 這時,目睹著一切的馬駒踉踉蹌蹌地走了過來,他雖然聽不見周圍的聲音,但是當他與張郃那對始終不願閉合的雙眼對視之時,他明白了一切。 馬駒蹲下,附到老將的耳旁,以自己最小的聲音說道,“我是從兩千年後來的,張將軍,你輸得不冤。” 張郃似是聽見了馬駒的話語,雙眼竟然主動地闔上了。 雖然馬駒失去了聽覺,但他相信,經過了前世特工的五感缺失訓練,他早已能做到即便喪失聽覺,也能自由掌握聲音大小的情況。 當然,馬駒也能讀出唇語,剛才隻不過是被震得頭昏眼花了。 這不,王平問道,“阿駒,你們剛才是怎麼逃離的?” 馬駒便開始講述自己二人的逃離過程。 扔出第一顆手雷後,馬駒便快速地拉開了第二顆道引信,但是那時敵人已經沖了進來,沒辦法,第二顆手雷隻得扔向距離自己不遠處的敵人。 因為空間狹窄,馬駒也能被爆炸炸飛了出去,所幸有防彈裝甲傍身,自己沒有受到什麼擦傷。 好巧不巧,馬駒被氣浪卷到了馬謖身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此時馬謖仍舊昏迷不醒,馬駒沒有辦法,隻得抱著馬謖鉆入了大坑處的死人堆之中。 害怕馬謖受到傷害,作為弟弟兼家將的馬駒便用身體護住了馬謖。 “現在我們怎麼辦?”王平熱切地看著馬謖,等待著他的下一步命令。 看著眾人激動的神情,馬駒若有所思,不一會便說道,“分成兩部,一部由黃襲三人率領,就地修整,收攏潰散士卒。記住一定要加強防備,同時派出信使要求高翔,魏延將軍率部支援;另一部與我下山,持張郃頭顱,沿途收降魏軍士卒。我等親往丞相軍中,匯報大捷。” 此言一出,兵士們群情激憤,大聲歡呼著這場幾乎不可能取得的勝利。 馬駒默默地看著張郃,歉聲道:“老將軍,對不住了,我會在這裡為你立個衣冠塚。” 直到後世,史學家們也不知道這場街亭反擊是如何僅以一千餘眾,趁夜沖入五萬餘人的大營,斬殺時稱“五子良將”的魏軍主將張郃,並殲滅其主帳中的敵軍的。 回到現在,在那隻殘缺的帥帳下,兩名副將灰頭土臉地爬了出來,二人仍舊心有餘悸,不過隻需片刻便調整了過來。 那名彪形大漢看著郝昭,沉聲問道,“伯道,現在該當如何?” 郝昭此刻也無可奈何,嘆氣道,“子全,快些下山吧集結士卒撤離吧。這樣還能為國家多保存些有生力量。你我此次上山匯報軍情……結果卻逢此大敗。唉,居然敗得如此不明不白。不多說了,我們下山吧。” 王雙點了點頭,二人便趁夜色悄然下山。
第3章 張郃之死(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