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年少春衫薄(1 / 1)

大周。   仲春時節,天街上飄著細膩如酥的小雨,莓苔綠蘚趁此植根青石,藤蘿蔓草乘機攀附門墻,褪去妝容的臘梅僅剩幾分姿色,含苞待放的桃花正是動人之時。   清晨的章臺街頗為冷清,不見倚門賣笑的風月女子,倒時不時有衣衫不整,行色匆匆的恩客趕著回家。   要說這章臺街中最負盛名的楚館秦樓當屬紅袖招,不知是多少豪門貴胄的銷金窟。   此時,紅袖招某間房內榻上正躺著一名年輕公子,身長七尺有餘,日角珠庭,顏丹鬢綠,有醉玉頹山之姿。   迷迷糊糊之間柳雲淵感覺有人在脫他衣服,下意識想趕快清醒過來掌握主動權。   柳雲淵昨晚在國外參加一個泳池派對,過程很開眼界,結局是他不勝酒力,在一群大洋馬的花樣圍攻之下醉倒不省人事。   好像過了一世紀,終於睜開雙眼的柳雲淵看到一個古裝打扮,眉角含俏的年輕女子正往自己身上貼。   他本能地將眼前這個陌生女子推開,隨即環顧四周,眼神十分迷茫。   “不是,你誰啊?”   “我大洋馬呢?”   怎麼從比基尼三點式變成古裝了?”   眼前這地方,這人都不對勁啊。   興許是剛醒來腦子有點遲鈍,柳雲淵才發現腦海中多了一股陌生的記憶。   這讓他有些猝不及防,手忙腳亂地檢查自身情況。   “柳公子你醒了,奴家是如煙啊,昨晚公子醉了還是奴家扶你到房間休息的呢。”   見柳湘蓮在那裡抱頭沉思,叫如煙的女子一臉春色地輕笑道:“柳公子,時辰還早,不如與奴家一番雲雨,做完那快活事之後神清氣爽,保管比什麼醒酒湯還管用。”   看柳雲淵拿起鏡子左照右看沒搭理她,如煙也不尷尬,一邊說著話一邊上下打量。   看他齒如編貝.眼若曙星,模樣比昨晚看著還要俊俏幾分,心中更加歡喜。   “公子這般容貌,想來和擲果的潘安、看殺的衛階相比也不落下風,奴家要是能和公子快活一番,哪怕是倒貼錢也願意啊。”   柳雲淵無心理會,像聽不到一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一幕幕往事像開了閘門的水流在腦海裡激蕩,好在柳雲淵是現代人,生活在一個信息高度發達的網絡時代,這些記憶就充其量就是一部短篇電影,慢慢地成為他的一部份。   消化完腦海中的記憶,柳雲淵確認了一件事,他穿越了,現在的身份是紅樓夢中的冷二郎柳湘蓮。   原書說柳湘蓮父母早喪,他前世也是這樣,由爺爺奶奶撫養長大,在他大學期間兩位老人家也先後逝去,是個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主,因此並沒有什麼牽掛,至於其它就更不值一談。   雖然前世生活要優越許多,娛樂方式也更加多元,但來都來了,柳雲淵也隻能順其自然,接受現在這個新身份。   他前世看過《紅樓夢》,說起來柳湘蓮並不是書中的主角,隻占了些許戲份,不過倒有一句話讓人印象深刻。   “你們東府裡頭除了那兩個石頭獅子乾凈,隻怕貓兒狗兒都不乾凈,我不做這剩王八。”   接著就是尤三姐知道“柳湘蓮”嫌棄她的過往,拔劍自刎以死明誌,“柳湘蓮”見尤三姐如此剛烈十分悔恨,大哭一場後來到一破廟,遇見跏足道士便揮斷煩惱絲隨他去了。   想到影視劇“揉碎桃花紅滿地,玉山傾倒再難扶”的畫麵,柳湘蓮內心也有些唏噓,隨後又不由地鬆了口氣,還好現在為時尚早,自己與尤三姐的交集還沒到來。   倒不是現在的柳湘蓮對那未曾謀麵的尤三姐有多喜歡,隻是想著自己既然來到這個世界,有機會可以彌補前世看書時的遺憾,也算圓了一個意難平。   尤三姐那樣的嬌娥,落入寧國府那等藏汙納垢之所,讓人糟蹋了實在可惜,再讓原書那樣的下場重演,柳湘蓮實在於心不忍。   除此之外,關於他的戲份,就是在賴尚榮家花園舉辦的宴會裡客串小生,被呆霸王薛蟠看中,然後引誘他到城外打了一頓,不過後麵柳湘蓮也不顧前嫌救了薛蟠一命,後來書中還寫薛蟠為尤三姐柳湘蓮的事哭了一夜。   其它關於他的事就沒有什麼筆墨了,隻知道他和賈寶玉還有秦鐘等人是要好的朋友,秦鐘死後還找人替他修繕墳墓。   至於現在的身份,柳湘蓮獲取記憶得知,原來他是書中八公之一理國公柳彪的曾孫。   柳彪有兩個嫡子,理國府現襲一等子柳芳是長子柳崇亙所出。   次子柳崇深育有一子一女,分別是柳湘蓮的父親柳英和姑母柳芙。   國朝定鼎之後,興偃武修文之風,柳英也因此走上科舉之路,生前任國子監司業,為監內的副長官,協助祭酒,掌儒學訓導之政。   柳湘蓮還有一個親哥哥,也是個讀書人,跟榮國府的賈珠差不多年紀,兩人還是好友,命運也差不多,身體不好不到二十就死了,不同的是,柳湘蓮的哥哥還沒來得及成親,因此沒有留下子嗣。   長子的早逝給柳湘蓮的父母造成了很大打擊,加之身患頑疾,不久後便雙雙離世,留下幼子柳湘蓮一個獨苗。   強忍白發人送黑發人之痛,柳湘蓮的祖父親自撫養這根獨苗,年紀大些便教他練武強身強體,待柳湘蓮長到十來歲也撒手人寰了。   父母早喪,沒有長輩管教約束,也難怪柳湘蓮活成書中介紹那樣。   “原是世家子弟,讀書不成,素性爽俠,不拘細事,酷好耍槍舞劍,賭博吃酒,以至眠花臥柳,吹笛彈箏,無所不為。”   皇室子弟,四王八公十二候,加上大大小小的文武官員,這些人家中何曾少過吃喝嫖賭的紈絝子弟,暗地裡玩的更過分的還有呢,太平日子久了,驕奢淫靡之風難免盛行,說起來也算不得什麼,時代局限如此。   好在原身眼光極高,大多是逢場作戲打個哈哈就過去了,未將第一次丟在胭脂俗粉身上。   這個時代婚姻大事要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原身到了現在這個年紀,由於身體發育的緣故,難免對男女之事充滿向往,隻是苦於上沒雙親,下無良媒。   縱馬仗劍遊歷四方不過是發泄旺盛精力的手段罷了,客串小生唱戲也隻是讓戲臺上的熱鬧掩蓋孑然一身的空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現在自己來了,當然不能再像原來那樣生活,人生要重新規劃。   原書柳湘蓮曾說“我本有願,定要一個絕色的女子”,前世爺爺奶奶最希望看到的也是自己成家,可惜兩者都沒能實現,今生怎麼也要如願以償。   紅樓如此多嬌,既然有這樣的造化,自然要珍惜機會,不擁幾個金釵入懷,豈不是白來了?   從記憶中得知,現在所處這個世界的歷史,到元朝都和前世差不多,之後發生了很大變化,開局一個碗的男人居然沒有出現,大好江山輪到他人坐擁。   元朝末年,沔陽漁家之子陳友諒和操舟運鹽的張士誠等人相繼起兵逐鹿天下,最終陳友諒更勝一籌奪得了天下,建立大漢,定都長安。   陳漢享國二百七十多年,在天災人禍、外憂內患的接連打擊下也走向了終結。   陳漢滅亡之後,中原板蕩,民不聊生,各地烽煙四起,邊關又有外族趁機作亂。   山河破碎正是英雄輩出之時,危難之際,山西鹽運司判官張圭章在晉陽起兵,步步為營,逐一平定各地叛亂,建立大周。   及至太宗皇帝張煌言繼位,因不堪異族屢次犯邊,選擇禦駕親征,率領麾下精兵良將五征漠北,換來數十年和平,至此徹底坐穩江山。   太宗皇帝駕崩之後由當今太上皇繼承大統,太上皇在位四十八載,在古稀之年時感到龍體欠佳不能操持國事,隨即退位,距今已有兩載。   新皇乃太上皇四子,年號雍和,如今是雍和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