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陣呼喝,本在外圍徘徊的雪狐軍陡然提速,向城門沖鋒而來。 天地間一切聲音似乎都消失了,隻剩下馬蹄砸向地麵的咚咚聲,隨著雪狐軍越來越近,令人呼吸急促的壓迫感撲麵而來。 守在前方的槍陣開始騷動,沒有人能在麵對騎兵沖鋒時還保持鎮定。 “放!” 城樓上傳來一聲暴喝,隨即空中箭如雨下,射向雪狐軍。 雪狐軍的沖鋒並沒有因此而遲滯,從馬鞍後拿出皮麵木盾舉在側上方,密密麻麻的箭矢不是釘在盾上就是被鐵甲擋住。 如此短的距離,在騎兵的沖鋒下,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 所幸的是雪狐軍似乎忌憚城下的槍陣,沒有再繼續向前,紛紛勒住韁繩調轉方向,對著守軍射出一箭後便呼嘯離去。 幾聲慘叫響起。 其中一箭從魏閔身側掠過,釘在了一名捕快的背上,捕快悶哼一聲向前晃了兩步撲在地上。 魏閔感到自己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 盡管他早已見慣各種命案與屍體,但從未遇到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死在麵前,當下有些失神。 “魏老弟,進城吧…” 雪狐軍退去,縣尉恢復了神采,但唯恐敵人殺個回馬槍,連忙催促魏閔進城。 走在街道上,眾人情緒低落。 尤其是王捕頭,手下折了個弟兄,還不知該如何給人家裡交代。 “燕賊竟真的來犯我清河,派的還是精銳!” 縣尉自言自語,語氣中滿是無法相信。 魏閔心中亦有不解,他雖然不懂軍事,但道理是相通的,每個人和組織都有其行為模式,陡然改變必有目的或計劃。 不過這就不是他這個門外漢能想到的了,隻希望清河不要有城破的那一天,不然他這穿越之旅未免太短了。 魏閔收起思緒,看向縣尉說道:“大人,今日調查已了,我就先回山雨樓了。” 他心裡惦記著陸明的傷勢,同時也想把燕軍來襲的消息告知陸明,陸明是神目衛的總旗,而神目衛擁有龐大的情報網,想必他能有所判斷。 “也好,今日有勞了,明日還得辛苦魏老弟再來縣衙。” 縣尉雙手做了一禮。 魏閔抱拳回禮,順便提醒道:“大人放心,明日我再前來。另外,今日不必對二狗審訊,關在獄內即可。” 縣尉自無不可,他現在所有希望都放在魏閔身上,當下撫須應允。 … 宵禁即將來臨,街上行人神色匆匆。 魏閔身為山雨樓之人,不受宵禁約束,不慌不忙走向一家布店。 這布店正是昨夜發現屍體之處。 布店的掌櫃和夥計正上著門板,瞧見魏閔走過來,掌櫃放下手中的活,拱手說道:“客官,小店已打烊,宵禁之時不能開張,您明日再來。” 麵對平民百姓,魏閔就少了許多顧忌,從懷中拿出腰牌,在掌櫃眼前晃了晃,掌櫃瞬間身子骨都軟了,抬起的手顫顫巍巍。 “大…大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 魏閔擺擺手,問道:“夜晚店裡可有人居住?” “這…” 掌櫃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支支吾吾,生怕回答不慎招來禍事。 魏閔放緩語氣,溫和說道:“掌櫃不必害怕,照實回答即可,不會為難你。” “是…是,夜晚時夥計會住在店裡。” “你叫他過來。” 掌櫃趕忙把夥計叫了過來。 “你昨夜住在店裡?” 夥計不清楚魏閔身份,但看掌櫃的模樣,心裡已有幾分猜測,當下不敢怠慢,答道:“是,小的住在店裡。” “好,昨夜戌時你可曾聽到什麼聲音?” “戌時…” 夥計一臉茫然,抬眼仔細回想。 “譬如打鬥聲或腳步聲。” 片刻後夥計摸了摸腦袋,說道:“沒有,隻能聽到雨聲。” “其他一點聲音都沒有?” 夥計皺眉又想了想,最終還是堅定的搖搖頭。 這就怪了,昨夜魏閔就已發現,那具屍體並未被移動過,說明兇手就是在此地行兇,可為何夥計卻聽不到喊叫聲,甚至連腳步聲都聽不到? 魏閔凝神思索,臉上神色嚴肅,嚇壞了一邊的掌櫃,不知麵前這位爺想些什麼。 “大…大人?” 掌櫃戰戰兢兢出聲想說些什麼。 魏閔收回思緒,換上一副溫和表情,說道:“多謝兩位,沒事了,兩位回去吧。” 說完便轉身循著山雨樓的方向離去。 盡管宵禁已近,魏閔走的卻不著急,腦海中梳理著目前所掌握的線索。 兩樁命案處處透露著不尋常。 首先,兇手是當場行兇,並未移動過屍體。既有城內街道,又有城外密林,兇手活動範圍很大,這一點頗為奇怪。 其次,兇手的動機到底是什麼? 屍體各被取走一部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首先被殺的王秋倒還好解釋,砍去頭顱,此舉多是為了隱瞞死者身份。 既然如此,為何第二具屍體卻隻是刮花麵容,致命傷也換到了腹部,難道是擔心斬首發出的聲音引來官差? 不論如何,兇手和死者必然存在某種關係,甚至兩名死者之間可能也相識,如此一來,當務之急便是找到昨夜死者身份。 可為何又要取走腸子,這又有什麼特殊目的? 熟人作案無外乎情、財、仇,此案會是哪般? 最後,兇手似乎有意挑選環境,一起處於宵禁時段,一起位於無人密林,兩樁命案因此皆沒有可用的目擊證人。 宵禁? 魏閔前世從未經歷過這種製度,所以對此事並不敏感,但此刻他突然意識到,宵禁時間一個漁夫怎麼會出現在街道上? 這恐怕得明日問問縣尉了。 疑點重重啊… 魏閔揉了揉太陽穴,抬頭一看,不知不覺已經走到山雨樓的門口。 不知那便宜舅舅陸明怎麼樣了? 抬腳剛走進大門,就見到陸明正身披大氅坐在正位,手裡拿著一封書信。 “回來了?” 陸明放下手中的信,扯了扯衣服問道。 魏閔往身側一撩下擺,坐在椅子上,倒了杯茶水一飲而盡,說道:“大人怎麼起來了,大夫可囑咐過三日不得下床。” “沒那麼嬌貴,自家事自家知。”陸明擺擺手,接著道,“說說案子,可有進展?” “第二名死者的身份查到了。”
第12章 燕軍雪狐(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