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閔感到頗為無奈。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被說成閑雜人等。 好在李知縣還指望魏閔來破案,他主動站出來打圓場,也算是出了一份力。 “嗬嗬,周大人莫要動怒,這是魏小友,乃山雨樓之人。此案能有進展,多有仰仗魏小友,可不是閑雜人等呀,哈哈…” 自打周斐來了,李知縣就感覺一直在受氣,此時介紹起魏閔,趁機輕輕擠兌了周斐一下。 不過,李知縣還是小瞧了周斐,這位百姓嘴裡的周青天沒有表現出難堪,反而麵上浮起一絲欣賞,讓幾人有些不明就裡。 周斐以固執著稱,公正清廉,生平最厭惡貪官汙吏,極少參加應酬,因此也與官場格格不入。 盡管神目衛被視如洪水猛獸,他卻很欣賞。在他看來,神目衛監察百官,對其畏懼的官員必是心中有愧。 他主管刑訟,在府裡和趙百戶有過不少交集,那可是條響當當的漢子。 不過他和李知縣二人有同樣的疑問,按朝廷規製,清河縣是下縣,神目衛僅能派駐一人。此人周斐也認識,就是總旗陸明,何時又加了一人? 周斐的固執勁上來了,要問個清楚,若是神目衛違背朝廷規製,就算他對趙百戶十分欣賞,也要參他一本。 “原來是魏東官,不知魏東官所居何職?” 東官是對神目衛的敬稱,大晉以東為尊,神目衛又是天子親衛,若不知對方品級,稱其東官總不會錯。 李知縣二人也好奇看向魏閔,神目衛之人皆有品級,即便是最低級的校尉也有正九品。 魏閔有些犯難,他想起自己的任命還沒下發,嚴格來說,他還隻是個白身。 若是對上普通人,糊弄一下也就過去了,但麵對官差,他可不敢堂而皇之領用身份。事後追查起來,隻怕不止他,就連陸明和海寧府百戶都逃不過罪責。 眼下隻能實話實說了。 “回大人,小人現忝為山雨樓守門。” 周斐三人都愣住了。 守門小卒? 曹縣尉暗暗叫苦,魏老弟你這是在害我啊!明明有腰牌在身,非說自己是守門小卒,周推府和縣尊怎麼看我? 李知縣臉漲成豬肝色,緩緩轉頭看著曹縣尉,眼神中全是指責,意思再明確不過,你不是說他是神目衛嗎,怎麼變成守門小卒了,連縣尊你都敢糊弄? “李大人,曹大人,作何解釋?” 周斐麵如寒霜,銳利的眼睛死死盯著二人,聲音似寒風吹的二人有些發顫。 “這…” 曹縣尉瘋狂打著眼色,示意魏閔掏出腰牌。 魏閔隻當沒看見,眼觀鼻鼻觀心,那副淡然模樣讓曹縣尉氣急。 見二人張口結舌,說不出個所以然,周斐爆發了,他最恨貪官汙吏與屍位素餐之徒。 “荒唐至極!可笑至極!堂堂一縣之尊和主事官員竟要靠一個看門卒來破案!朝廷俸祿就是這樣揮霍的嗎!本以為案件進展甚慢乃無奈之事,如今看來完全是人禍!是可忍孰不可忍,本官必要參報府臺!” 周斐異常憤怒,今日所見之事讓他感到匪夷所思,他伸手指向李知縣二人,口中滔滔不絕。 曹縣尉還好,畢竟他是正八品,比周斐低一品兩級,被罵罵也就算了。 可李知縣不同,他和周斐一樣,同為正七品,又是一縣之尊,並不畏懼周斐。 隻因周斐是府官,加上其名聲在外,所以他一直以禮待之,但此刻被這樣責罵,他拉不下臉來,瞬間騰起一股火氣,不再顧及情麵。 “周大人莫要忘了!這是本縣案件,用何人破案,我自有主意,不勞周大人費心!何況府臺給了三日之期,我等到時交出兇手便是!” 李知縣突然硬氣,倒是讓周斐對他高看幾分。 “李大人既然如此有信心,本官拭目以待。可今日之事,本官定會參報府臺!” “周大人請便!” 李知縣大袖一揮,冷哼一聲走進屋內。 “周大人,下官也進去看看。” 曹縣尉訕笑一句,拉著魏閔緊跟知縣腳步。 腥臭撲鼻。 這是魏閔的第一感受,仔細聞了聞,是一股魚腥味、汗臭味、腳臭味混在一起的味道。 李知縣二人早已捂住了鼻子,雖然氣味確實難聞,但他們沒有出去的打算,剛發生過爭執,不想去看周斐那張死板的臉。 曹縣尉的聲音從袖子後傳來,帶著一絲責備意味,甕聲甕氣道:“魏老弟,你可把老哥我害慘了,剛才周大人問你,你把腰牌拿出來便是,為何隱瞞身份?” 李知縣也大點其頭,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極為贊同。 “兩位大人勿怪,隻因我確有不得已的苦衷。” 神目衛行事詭秘,常有要務,李知縣二人猜測魏閔隱瞞身份,恐怕是身背什麼密令。 當下也就不再深究,暗自感嘆運氣不佳。 事已至此,架也吵了,話也撂了,當務之急是三日之內抓到兇手。 李知縣拉起魏閔的手,唏噓道:“魏小友,此案就多仰仗你了啊…” 魏閔點點頭,環顧一圈,隨口問道:“此間屋主是何人?” “叫劉全,如魏老弟所說,確實是個漁夫,不過聽附近百姓所言,這劉全還是個啞子。” 這倒是有些出乎魏閔意料,若死者是個啞子,那對於人際關係、行蹤排查會增加一些困難,隻能問問附近的百姓了。 “曹大人,稍後挑幾名與死者有過交集的百姓,然後帶回縣衙問話,看看他們是否知道死者生前有何異常或舉動。” 交代兩句後,魏閔不再言語,仔細觀察四周。 這是一間草木搭成的房屋,屋主看起來較為貧困,不然臨江建房總要在草木間混一些磚石,以防濕氣過重。 屋內擺設也印證了這一點,盡是些粗製家具,床甚至是用零散木頭搭起來的。 角落堆著漁網和釣竿,還有幾個木桶,腥味就是從這裡散出。 魏閔信手拿起釣竿撥開漁網,在地上發現一組腳印,應當是漁網滲水造成地麵鬆軟,屋主踩後留下的。將腳印在腦中做了比對,和前夜發現的死者完全一致。 “兩位大人,就是此處無疑。”
第20章 漁夫線索(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