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出聲……你是誰?” 感受到似有利器抵著自己的腰部,張觀棋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壓低了聲音問道。 “你猜,我是誰?” 黑衣人依舊是故意壓著嗓音說話,讓人一時聽不出此人是誰。 但張觀棋總覺得這個聲音很是耳熟,像是在哪裡聽到過…… 又一細想。 如果真的是殺手或者刺客,要他性命那種人,會在此時此刻,問出“你猜我是誰”的話麼? 定然是不會的。 於是,張觀棋試著放開了一些膽子,緩緩轉過身,卻見黑衣人沒有一絲憤怒之意,反而放下了刀。 而張觀棋看著此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出片刻便猜到了他正是那日在殿上遇到的突厥使臣。 幾次三番、追著嚷著要見張若虛的那個小個子突厥使臣胡錚。 “你,沒走啊?” 張觀棋眼裡帶著驚喜。 “我都蒙麵了,你還能這麼快認出來?哎,不好玩,沒意思。” 胡錚索性扯下麵紗,一點也不客氣地坐在了張觀棋的榻邊。 剛一坐下,胡錚就淺淺一笑,繼續說道:“我們的使臣確實回去了,不過,我又回來了……” 張觀棋被他這話繞暈了,疑惑地問道:“你一個人回來了?” “才不是呢,這次我回來,可是要在洛陽待很久很久的!” 說完。 胡錚笑得更燦爛了。 這一笑,倒是更堅定了張觀棋之前的猜想,他總覺得這個胡錚怪怪的,像個女的,隻是不敢確定。 萬一,人家天生就娘呢。 而胡錚卻很隨意地拿起張觀棋桌上的茶碗,端起來直接一飲而盡,然後,很神秘地說道: “張小郎,你可知,我為什麼能在你們大周洛陽待很久?” “不知。”張觀棋搖頭。 “我這次是換了一個身份過來的……其實,我根本就不是使臣,而是突厥公主阿史那滿沁!” 胡錚湊近了些,小聲耳語。 “哦。”張觀棋點頭應道。 也突然覺得張硯南的“哦”口頭禪,在某些時候還挺好用。 “哦?”阿史那滿沁瞪大雙眼,顯出幾分詫異來,反問道,“你難道不驚訝嗎?” “我早就猜到了。” 張觀棋臉上毫無波瀾。 “我這麼精心地女扮男裝,卻還是被你看穿了……張小郎,你到底是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阿史那滿沁不服氣地追問。 還乾脆直接把粘在臉上的胡須撕了下來,癟著小嘴,眨巴眼。 “你,要聽實話嗎?” 張觀棋赧然一笑。 “當然聽實話。” “其實,那日在文思殿,從見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看出來了。首先,你的胡子與臉並不襯,說話又故意壓低嗓音,最關鍵的是,你們使團為首的那個吐屯,居然還要看你的眼色行事。還有……” 張觀棋據實以告,卻說到一半就停下,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還有什麼?” 阿史那滿沁好奇地追問。 “你生得很美,柔中帶剛。也能看出來,你被保護得很好,就連眼神,都透著清晰的純澈,根本不像是一個久經官場之人。” 張觀棋看向阿史那滿沁,十分溫柔地笑了笑,滿眼真誠。 可實際上,張觀棋心裡想的,卻是一會兒還有事相求…… “當真?”不明真相的阿史那滿沁卻聽得心花怒放,說道,“我阿塔總說,我像個假小子……” 阿塔。 是突厥人對自己父親的稱呼。 而阿史那滿沁的阿塔,應該就是那個突厥可汗阿史那默綽。 “當然是真的。” 張觀棋眼神裡蘊著肯定。 他確實也沒有胡說。 這個突厥公主生得真的很美,尤其是,當她把假胡須撕下來後,有種說不出的異域風情。 稍頓了片刻。 張觀棋決定開始問點正事,便假裝不經意地問了一句:“對了,公主,我想問一下,你聽說過一種叫千日醉蘭的毒藥嗎?” 阿史那滿沁當即點頭:“聽說過啊,這種毒藥在西域甚是常見的……對了,你以後別叫我公主,叫我阿箏吧。隻不過,是彈箏的那個箏,不是鐵骨錚錚的錚。” “先前,是騙你的。” 說罷,阿史那滿沁有些不好意思地沖張觀棋笑了笑。 張觀棋卻根本沒有在意這些細節,隻繼續追問道:“好。阿箏,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們突厥使臣裡,有人和我二叔有仇嗎?” 阿史那滿沁一聽這話,很不理解,反問道:“你二叔是誰啊?” “國子祭酒張論古。” 張觀棋小聲回道。 “沒聽說過。除了哥利吐屯,我們剩下的五個都是第一次來大周,怎可能認識什麼祭酒?” 阿史那滿沁蹙眉思索一番。 “那哥利吐屯上一次來大周,是何時?”張觀棋又追問。 “上次,應該是十五年前了吧。我聽吐屯說過,那時候,大唐皇帝剛駕崩,大周還沒有呢……對了,張小郎,你問這些乾嘛?” 阿史那滿沁很認真地回答。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十五年前的話,張觀棋的二叔還沒有舉家遷到洛陽呢,根本不可能與他們中的任何人結仇啊。 況且,二叔是國子祭酒,主要就是和各種學生打交道,從來都沒有和突厥人有過什麼交集…… 由此說來。 如果沒有隱晦的私仇。 二叔被人下毒這事兒,可能真的不是突厥人乾的。 思及此,張觀棋的語氣更輕鬆了一些,笑著說道:“沒什麼,就是隨口問問。阿箏,如果我現在馬上給你兩千貫錢……隻想請你幫我一個忙,你會答應嗎?” 阿史那滿沁臉上閃過一絲調皮的神色,湊近了些,回道:“那要看是什麼事情了,如果我能辦到的話,肯定會義不容辭的。” “對了,剛才和你閑聊,居然把此行的目的給忘記了……你還沒有帶我去見你兄長呢!” 阿史那滿沁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一般,總算把話題拉回到了她來張府找張觀棋的初始目的。 張觀棋正好順水推舟道:“我可以帶你去見我兄長,但是,你必須要答應我的這件事才行。” 其實,張觀棋並不了解阿史那滿沁,但他知道,這個突厥公主對張若虛似乎有著一種謎一般的執著,這便是她最好拿捏的軟肋。 “你先說說,是什麼事情。” 盡管麵對這樣一個誘惑,阿史那滿沁還是保持著基本的理智。 “這對於你來說,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就是需要你幫我們拿到千日醉蘭的解藥返魂香即可。” 張觀棋期待地看著阿史那滿沁的眼睛,言辭非常懇切。
第二十九章 你難道不驚訝嗎?(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