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化及破口大罵,似乎是為楊廣出氣,但楊廣知道他的秉性,也沒放在心上。看著李卓二人離開,心情變得暢快起來,豪氣的說道: “朕倒是想看看,這小子如此狂傲,是否名副其實。若是真有才具,大隋萬裡之地,自有其施展拳腳的地方。” 作為大隋的主人,誰都大不過他。雖然有世家大族掣肘,但他仍舊是四海共主,自然有底氣這麼說。 “陛下聖明!” 宇文化及和蕭後,還有那個將軍,齊聲贊許。 楊廣心情大好,胸中鬱悶一掃而空,認真觀察洛陽景致。 …… 走到楊廣等人的視線之外,李卓一把拉著不明所以的程咬金,近乎飛奔起來。 程咬金不明就裡,好奇的問: “高遠,你真的準備考科舉麼?” 李卓搖搖頭,沒有給程咬金解釋。 剛才說功名須直取,異日有緣必會再見,隻是應付楊廣的托詞。 讓楊廣以為李卓確實有功名之心,隻是不願意被賞賜進入官場。更願意等幾年,將來在科舉場上成功。 李卓要是不這麼說,如果楊廣直接擺明身份相邀,還真不好拒絕。 大隋雖然有隱逸之輩得享大名,屢辭不召,但大多是早先就名聲響亮,皇帝也不好強迫。 或者就是出生於世家大族,底蘊深厚,潛勢力龐大。像清河崔家,範陽盧家那等存在,才敢這麼做。 但現在的李卓,沒有本錢這麼做。 千年世家,才是這時候的強者。 別說這時候,楊廣剛剛登上皇位沒幾年。就是幾十年之後的李世民,已然登基多年,被稱之為天可汗,聯姻崔家尚且被拒。 原因就是崔家這等世家大族,骨子裡看不起有胡人血統的李世民。 強權如何,皇帝又如何?千年世家,自有其底蘊。 當然,李世民起自疆場,文武雙全,自然不是好惹的人。後來編修的《氏族誌》,就是李世民的反擊。 …… 四海樓空寂無人,李卓跑著叮囑程咬金: “今天這馬怕是買不成了,待會出了四海樓,程大哥和我一起盡快出城,免得夜長夢多,再生事端。” 程咬金自從知道李卓造過曲轅犁,又有提煉海鹽的秘法,釀酒也極其令人驚艷,打心眼裡對李卓親近。 彼此雖然隻是初見,但經過前日一醉,已經有基本的信服。見李卓如此匆忙,沒說任何理由,程咬金很疑惑: “這是怎麼了,咱們不是說好來買馬的麼。秦大哥即將投軍,有一匹好馬無異於多了一條性命。這等大事,豈能拖延?” “年關將近,正是買馬的好時候,現在出城豈不是白跑一趟?” 在程咬金眼中,秦叔寶是偶像一般的存在,既然說好買馬相贈,自然不好拖延。 這個時代信息封閉,多數人都不知道皇帝幾歲,長什麼樣,程咬金也不會例外。 程咬金後來固然老奸巨猾,但此時也不過是個騙過自家老娘,跑出來四處浪蕩的愣頭青。 他仗著家世,在鄉裡還算有點見識分量。但放眼大隋,隻不過是一個鄉間豪強而已。 根本不會知道,當今皇帝是個中年人,極度聰明也極度自負。 論起肆意妄為,古往今來少有人比。 如果不是李卓來自後世,對隋末唐初走勢大概了解。也萬萬想不到,他們居然在四海樓,偶然間見到大隋皇帝楊廣。 李卓不好跟程咬金細說,隻能模棱兩可的說道: “我自然知道這事重要,但我們要是不趕緊走,也許會有很大的麻煩。是福是禍尚且未知,卻已經打亂了我的計劃。” 程咬金不好糊弄,見李卓不願解釋,突然停住身形,一臉認真的說道: “兄弟,俺老程前日去找五冠莊的晦氣,確實是少思量。但既然遇見你,那就願賭服輸甘拜下風,當真信服認可你這兄弟。一則是兄弟你自己好本事,相處起來讓老程覺得不錯。” “二則是你和秦大哥是知交好友,以兄弟這般年紀,能得秦大哥欣賞,自然不是簡單角色。所以,老程掏心掏肺的認可,拒絕了那位貴人的拉攏。” 作為濟州豪強,鄉間小霸王,程咬金自然有他的處世智慧,生存技能。這時候說話,就像是黑社會老大講數。 有理有據,環環相扣。 說得好就合作,說不好直接翻臉。 程咬金接著說道: “兄弟你應該知道,俺老程一身本事都在沙場上,也想著重振家聲,其實很想去……所以,高遠,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相交兩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李卓明白程咬金其實很聰明,隻是缺少一些經驗閱歷。但他粗中有細,並不是一點東西都看不出來。 李卓還發現,程咬金還有個小細節,隻要是他一口一個俺老程,表現出來很粗魯的時候,其實都是經過思量,很認真的時候。 要是不給個合理的解釋,怕是要就此分道揚鑣。 既然這樣,李卓也不能再糊弄下去。 一則是以程咬金的才智,糊弄起來不簡單。 二則是李卓確實想拉攏程咬金,一起有所成就。 李卓心中如此決斷,誠懇的說道: “小弟太過小心,讓程大哥懷疑,是我的不對……有的事情程大哥知道,也許不是什麼壞事……” “程大哥說要建功疆場,今天的確是個好機會,錯過了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再碰上,確實值得惋惜……但程大哥可知道,你所說的那個貴人是誰?” 李卓一臉認真,程咬金不由得遲疑起來,慢慢分析: “那人沒什麼排場,應該是富貴至極,不喜好虛榮……看他的言談舉止,必然是出身權貴之家,應該真的和大隋權貴說得上話,讓我有建功立業的機會……” “他不是姓楊麼,又說他自己是富貴閑人,大概是大隋的某位王爺吧。” 程咬金見李卓不動聲色,知道沒有說在關鍵點上,不斷冥思苦想,回憶剛才的場景: “他穿的衣服隻是尋常富貴之家所用,卻繡有暗紋。這種費時費勁,卻又不讓人看見的功夫,除了那些真正權貴之家,別人應該用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