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都是英雄救美,怎麼到了我這裡,就反過來了。” 李卓有些鬱悶。 虎子剛剛還英雄救美來著,李卓卻是連他都不如了。那一句“怎麼會有女的”,是驚訝之下無意識的脫口而出,進入車廂仔細一看,正是虎子英雄救美的對象。 隻是這時候,那個少女卻有些發怒母老虎的模樣,看著李卓神色不善: “女的怎麼啦,你就這麼看不起女人?要不是我家娘子心善,要不是看在虎子哥的麵子上,才懶得理你呢……” 李卓在車轅站定之後,又拉程咬金上來。 這家夥剛剛闖過大禍,現在也還沒有脫離險境,卻是渾然不覺,一臉得意的笑容,透露著滿足。 程咬金混跡東阿二十年,大小混鬥不下數十場,堪稱混世魔王。但他好久沒有這麼痛快,酣暢淋漓的打過一場了。 現在得償所願,自然心滿意足,神清氣爽。 程咬金剛上車,就聽見小姑娘對李卓不客氣,不由得樂了,嘿嘿笑道: “喲,還是個帶刺的小姑娘,你這般說話,你家大人就沒教過你很不禮貌麼?” “外麵那小子救了你不假,但我們也是為了救他才陷入危險……再說了,高遠還是外麵那小子的主人呢,你對救命恩人的主人,就這般說話?” 這家夥,怎麼跟一個小姑娘一般見識? 李卓頗為好笑的看著程咬金,見他和那個少女大眼瞪小眼,彼此不服氣,打算勸解一下。 所謂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現在可是在逃命的路上,在人家車裡。真要被趕下去,可不知道找誰哭去。 李卓準備開口勸解,小姑娘已經一臉不忿的回敬道程咬金: “我家沒有大人,我從小一切都是我家娘子教的。你說我說的不對,那就是說我家娘子教的不對了?” 程咬金看這小丫頭說話的時候,眼神望向車中另一人,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不由得一陣泄氣。 “這……” 程咬金失去了鬥嘴的樂趣,對李卓擺擺手,顯然是讓李卓來收拾殘局。 車中的另一人,自然是這小姑娘的主人。白紗遮麵,身材纖細。 看樣子,確實是個女人無疑。 婢女這般大言不慚,跟明顯出身豪富之家的程咬金鬥嘴,作為主人應該表示歉意,哪知道對方卻是一動不動。 李卓現在知道她的身份,隻好歉意的說道: “剛才所說隻是無心之失,還望小娘子不要介懷。我這兄長隻是生性詼諧,並不是不知感恩……” 白紗遮麵,看不清對方容顏,李卓看身形估計,她應該不會超過二十歲。 “聽阿奴說,他被程郎君和李郎君所救,這位應該是李家郎君了。” 哪知道對方開口的聲音,就讓李卓覺得冒昧了: “阿奴秉性耿直,經常得罪人,也沒少給我惹麻煩。倒是程郎君說的很對,她這般不知禮,也是我這做主人的疏失。” 聽她的聲音,雖則不刺耳,但確實還在變聲期,有點別扭。 馬車的主人,居然是個變聲期的小姑娘,李卓不由得心生歉意,沒好氣的瞪了程咬金一眼。 卻不知就是這一個眼神,也沒逃過遮麵小娘子的眼神,輕聲嘆息道: “李小郎君文質彬彬,應該是才高聰明之人。看你這神情,應該猜到我的年紀了,是不是覺得有些歉意?” “……” 原來這小姑娘剛才一直不說話,就是處在變聲期,怕說話有些尷尬。 哪知道程咬金不明就裡,和那婢女鬥嘴,逼得她不得不說話…… 這事不能繼續說下去,越說越尷尬。李卓想著今後的行止,半是疑問半是請教的問: “小娘子想必知道我們現在的處境,雖則不知道那胡人是怎麼死的,但卻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倒在我的麵前,官府要是追究起來,我必然脫不了乾係。” “眼下在混亂之中走脫,但難保沒有記住我們麵相之人。為了安全起見,應該盡快出城,卻不知小娘子是何看法……” 李卓的意思,是讓白紗遮麵的小娘子,在某個安全地方停車,他們一行三人好盡快出城。 卻不想這小姑娘倒是心善,完全不像她那婢女那般牙尖嘴利,得勢不饒人,沉吟道: “照常理來說,出了命案官府就不能逃避。更別說死的是胡人,皇帝曾經下旨善待。” “若是不出所料,現在建國門一帶的城門,都是許進不許出,嚴加搜查。你們想要出去,難如登天。” “你們若是信得過我,不妨跟著我去暫避一陣,觀望情勢再說……這些胡人在洛陽,鬧得神憎鬼厭。如果出了這事,讓皇帝改變主意不再優待胡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你們或許就沒啥罪責了呢。” 趨利避害,人之本能。 程咬金聽說城門被封鎖,暫時無法出城,開始擔心起來。後來聽說可以去這個小娘子家暫避,頓時喜上眉梢,將信將疑的問: “這位小娘子,你說的當真可信?” 遮麵小娘子默不作聲,等著李卓決定。似乎認定了,他們三人以李卓為主。 李卓聽到這個建議,不由得沉思起來: “我先想想……” 白紗遮麵的小姑娘,雖然不知詳情,卻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楊廣在四海樓的消息,肯定非常保密。但跟隨他的宇文化及等人,為了安全起見,大概率會透露給附近值守將領。 而四海樓附近突然出現兇殺案,定然會引起鎮守將領的重視。不但洛陽官府介入,就連洛陽鎮守禁衛軍,都會介入其中。 全力封鎖城門,追查兇手。李卓這時候出去,定然是自投羅網。 等下去雖然有風險,但確如小娘子所說,假如這些胡人的囂張跋扈,傳到楊廣的耳朵裡,他可能就會改變善待胡人的做法。 如此一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些胡人算是罪有應得,也沒人會追究此事。 這個小娘子隻帶著一個婢女出門,但看這架寬敞的馬車,四個人坐在裡麵毫不擁擠,可知她的家境不俗,所言非虛。 李卓權衡利弊,緩緩說道: “如此甚好,但其中頗有風險,也怕太過叨擾小娘子……” 李卓怕連累這個小娘子家,也怕她不能做主,惹出更多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