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閃電般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林飛背後,是王敏!飛刀在空中劃過一道寒光,無情的插進了王敏的胸膛。 “渡邊桑!”宮本被幾個錦衣衛大漢製服,趴在地上動彈不得,他用力掙紮著,但無濟於事。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憤怒和絕望,撕心裂肺的叫聲,充滿了無盡的痛苦和哀傷。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林飛根本來不及反應。他隻覺得背後一涼,回頭望去,隻見王敏已經中刀倒在了地上。 “大,大人……”王敏胸口的傷口瞬間染紅了一大片,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林飛連忙轉身坐在王敏身邊,幫他查看傷口情況,隻見鮮血如泉水般汩汩而出,順著他的衣襟往下流淌。他心知這刀傷已經深入心脈,大羅神仙恐怕也難救了,但依然不死心,發狂的喊道:“大夫,大夫呢?” 林飛的神情中透露出深深的難以置信和悲哀,眼神極其復雜的看著王敏,問道:“為什麼?” 王敏笑了,緩緩道,”大人,無……無需為王敏擔心。”此時的他已到了彌留之際,胸口處的鮮血染紅了周圍的地麵。然而,他依然強挺著一口氣,微弱而平和的說道:“我本名叫渡邊……渡邊美治郎,本為東瀛孤兒,十……十二歲時,奉宮……宮本將軍之命潛入大明國境內,加入錦……錦衣衛,尋找櫻井公主下落……” 說著,他微微抬起手,似乎在回憶著過去的歲月。他的手指微微顫抖,眼中閃爍著復雜的情感,接著道:“我本為倭人,不會說漢話。剛到北鎮府司時,別人都以為我性格內向欺負我,咳咳……”王敏咳嗽了兩聲,聲音中帶著一絲苦澀和無奈。然而,他的神情卻突然變得柔和起來,“但是大人幫助我,愛護我,教我武功,真心對我好。因為大人,才有我王敏的今天。大人教我的那些東西,我至今深夜裡仍然會常想起,那是王敏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 他的聲音哽咽著,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說出這些話。他的眼角滑落下了一滴淚水,與臉上的血汙混雜在一起,眼神中充滿了對過去美好片段的回憶。 “……曾經,我也多麼希望自己是個漢人,能和兄弟們成為一樣的人。但是,我成為不了,我永遠成為不了!”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激動起來,雙手緊緊地攥住身下的土地,“宮本桑說的對,我一出生就是倭人,我永遠是倭人。” “所以,那晚他們讓我放迷煙,我照做了。後來他們讓我去小屋找你,我照做了。今天他們讓我們潛伏在糧倉之內,我也照做了……但是,現在王敏想做一回自己!”王敏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他的聲音中透露出無盡的無奈與沉重。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心底擠出的,帶著深深的痛苦。他的眼神在這一刻變得堅定起來,仿佛有一股異樣的光芒在閃爍。 “王敏,你……”林飛聽著,心中頓時湧起了百感交集的情緒。他看著王敏,眼中充滿了驚訝、疑惑、不舍,但更多是深深的悲哀。 王敏深深地看了林飛一眼,似乎想要將他的身影永遠刻在心底。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掙紮著繼續說道:“大人,我今天唯一能報答你的,就是我這條命。”他的聲音雖然微弱,但卻充滿了決絕。 說著,他突然挺直了脊背,連聲音也變得洪亮起來:“今天王敏為你而死,死而無憾!” 緊接著,他用盡最後的力氣,顫抖著一字一頓地說道: “錦……錦衣衛王敏,勾結倭寇,刺殺同僚,企圖焚燒糧倉,禍亂京城,罪大惡極,其罪當誅!” 他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般砸在林飛的心上。說完這句話,王敏的身體突然一顫,然後緩緩地向後倒去,氣絕而亡。他的眼睛依然睜著,但已經失去了焦距。臉上還殘留著那一抹堅定的神情似乎在告訴林飛,自己從未後悔過自己的選擇。 此時已是第二天子時,樹林被濃厚的煙塵遮蔽,月光無法穿透這層陰霾,使得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一片暗淡之中。戰場上,到處彌漫著血腥與焦灼的氣息,偶爾還能聽到微弱的呻吟聲在寂靜中回響。 夜風輕輕吹過,帶來一絲絲涼意,卻無法驅散空氣中的沉重和壓抑。戰旗在微風中無力地飄揚,似乎也在為逝去的生命默哀。隻有偶爾傳來的蟲鳴和樹葉的沙沙聲給此刻帶來微弱的生機。 林飛此刻倚靠著倉門的柵欄,席地而坐,默然不語,一股悲傷的氛圍籠罩的他,不知在想些什麼。 綺羅慢慢走了過來,“你受傷了。”綺羅的聲音裡滿是關切,眼神中透露出難以掩飾的憂慮。她輕輕地伸出手,想要觸碰林飛的傷口,卻又怕弄疼了他。 林飛微微側過頭,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安慰道:“沒事,隻是些皮外傷。”盡管如此,他的臉色依舊蒼白,額頭上還滲著細密的汗珠。 綺羅沒有多說,從懷中取出一瓶秘製的金瘡藥,小心翼翼地倒在乾凈的紗布上。她的動作輕柔而嫻熟,她輕輕地將紗布敷在林飛的傷口上,又用繃帶緊緊地纏繞幾圈。 整個過程,林飛一直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眼神始終空洞地凝視著前方。 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麼,猛地站起身來,急匆匆地沖向大夫的房間。老陳和綺羅跟在他身後,也快步走了進去。他看到徐大哥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麵色黑青,依舊昏迷不醒。林飛的心猛地一沉,他快步走到床邊,焦急地問道:“徐大哥的傷勢如何了?” 大夫剛剛給徐大哥查看過傷勢,此刻正站在一旁整理著藥箱。他聽到林飛的問話,轉過身來作揖回答道:“徐千總中了兩記流星鏢,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還好鏢上無毒。而且鏢的位置和心脈差了幾寸,性命應該無虞。剛才已經服下湯藥睡了。” 聽到大夫的回答,林飛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他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感覺心中的重壓稍微減輕了一些。然而失去兄弟的痛苦依然讓他幾乎氣絕,他無力地靠在床邊,眼神中透露出難以言喻的哀傷。 老陳站在一旁看著他,心中也是五味雜陳。他知道林飛此刻的痛苦和掙紮但他也明白作為一名錦衣衛的責任和使命。他輕聲問道:“宮本已經被拿下,其餘倭寇也已經全部肅清,大人是否現在要提審?” 林飛苦笑著擺了擺手說道:“先押回北鎮府司吧,”他的聲音沙啞而無力仿佛每一個字都耗費了他巨大的力氣,頓了頓又接著說道,“他是此案重要人證,注意保護他的安全,你親自押送。”老陳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走出了房間去安排後續的事宜了。 林飛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內心的波瀾。然而,王敏的死和徐大哥的傷卻像兩把尖刀,深深地刺入他的心中讓他無法釋懷。他緩緩踱步到屋外。 屋外夜已深沉,似乎已經完全遺忘了半個時辰前的血雨腥風。月光被濃厚的烏雲遮擋,遠處的山巒如同一隻隻蟄伏的巨獸隨時要吞噬一切,光禿禿的枝乾在嗚咽的冷風中搖曳,影子在地上被拉老長。此刻,連夏蟲都停止了鳴叫,隻有偶爾劃過的夜梟的尖叫聲,如悲鳴般在夜空中回蕩…… 林飛長嘆一聲,腦海中充斥的王敏最後的神情和語言片段,心中默然道“兄弟,你這又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