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聊了一陣,主要是江小麥給蔡荀講自由模式操作心得,蔡荀給江小麥灌輸遊戲裡的各種關竅。 正說著,蔡荀想起一件事來:“對了,天罰的瓜你吃了沒?” 江小麥疑惑道:“天罰?什麼玩意?是蒼天的天,罰款的罰?這是哪個大公會嗎?” 蔡荀說:“神特麼罰款的罰,別人明明是懲罰的罰,被你這麼一說,逼格全無啊。” 江小麥撓頭:“不就同一個字,有區別嗎?” “你上網看看吧,這可是破圈大瓜,遊戲官方論壇上熱度第一,連其他媒體都有報道,手機上有熱點新聞推送。” 聽蔡荀這麼一說,江小麥想起剛才逛論壇時似乎看到過這兩個字的標題,隨後就被事關自己的“爺爺”瓜吸引到了。 江小麥很快找到了蔡荀說的帖子,該帖熱度第一,標題是“天罰”兩個醒目的紅色大字。 點進去看了半晌,江小麥明白了事情原委。 天罰不是網遊裡的傳統公會,這是一個新興遊戲組織,隨著《魔神世界》的問世而出現。 天罰聚集的全是對寰宇公司和《魔神世界》充滿憤恨仇視的人,這個組織對外公開的宗旨隻有一個,那就是以遊戲玩家的身份,不惜一切手段毀滅《魔神世界》。 現在這個組織正在遊戲官方論壇公然招人。 “告廣大玩家書: 天罰公開招募各類玩家,不限遊戲等級、職業、操作,不限年齡、性別和現實身份,隻要你有一顆想要毀滅《魔神世界》的心,我們就是誌同道合的兄弟姐妹。 寰宇公司多行不義,《魔神世界》滿身罪孽,我輩代天行罰,誓將以《魔神世界》遊戲玩家的身份,在遊戲中將其毀滅。 有意者請通過以下方式聯係。” 下麵給出了手機、微信群、郵箱等聯係方式。 江小麥精神一振:“菜狗,這天罰組織太適合你了,你趕快報名。” 視頻還通著,蔡荀露出不解之色:“我乾嘛要加入這種組織?” “不限操作啊,”江小麥說,“太貼心了,我都要感動哭了,你還不報名?” 蔡荀:“滾你大爺。” 沉默片刻,蔡荀期期艾艾地說:“嗯……其實我已經報名了。” 江小麥:…… 蔡荀說:“招的隻是外圍,核心成員肯定輪不到咱。” 江小麥問:“毀滅遊戲,這些人圖啥?看不慣這遊戲,你不玩不就得了。這整得跟恐怖分子一樣。再說了,在遊戲裡毀滅遊戲,可能嗎?” 蔡荀滿臉凝重:“據我從朋友那聽到的傳聞,這些人好多都被寰宇公司和《魔神世界》害慘了,妻離子散的有之,甚至家破人亡的也不在少數。” “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江小麥被嚇到了,“一家遊戲公司,一個網遊,至於嗎,這麼誇張?” “這個真不誇張。寰宇公司拋出《魔神世界》,這對其他虛擬網遊來說是降維打擊,導致無數公司破產,員工失業,還引發了國內外股市動蕩,還有很多其他連鎖反應。” 聽蔡荀這麼一說,江小麥就懂了。時代的一粒沙,落到普通人頭上那就是一座山。 未經他人苦,不勸他人善,對這種事江小麥不作置評。可是,要怎麼在遊戲裡毀滅遊戲? “至於怎麼搞,我猜測,就像你說的,他們就是要在遊戲裡當恐怖分子,四處搞事,製造大量恐慌。” 江小麥摸著下巴:“這樣有用嗎?就算像其他公會一樣打打殺殺,在遊戲裡又能造成多大恐慌?” 蔡荀說:“遊戲裡的公會都是追名逐利的,再怎麼搞都在遊戲框架內,隻會促進遊戲繁榮。天罰的目的是毀滅遊戲,這是要站到所有玩家的對立麵,行為模式不可能像傳統公會一樣。” “玩家毀滅遊戲,以前有過類似的事嗎?” “古早時期開外掛啥的不算,這是虛擬網遊問世後的第一次。《魔神世界》是跨時代的虛擬網遊,產生的影響太大了。” 江小麥沒有天真地問“這種事叔叔不管嗎”,不管在遊戲裡做什麼,說到底都隻是遊戲方式的一種,又不犯法。 江小麥始終想象不出天罰的手段,和蔡荀又扯了一會,便打著嗬欠上床睡覺了。 這種事想多了也沒用,還是讓寰宇公司去頭疼吧。 國內,某市,一家醫院的重癥病房裡。 消毒水的味道讓年輕男子不經意地皺了皺眉,每次聞到這股味道,都會勾起他不好的回憶。 病床上躺著的病人看上去皮包骨頭,鼻孔裡插著氧氣管,已經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樣。 年輕男子輕輕走到病床前,望著病人,眼含悲愴。 病人艱難地張開嘴:“我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你。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我走不動了,後麵的路要你自己走。” 年輕男子沉聲說道:“你放心,有了你提供的這些信息,我們一定會把《魔神世界》搞得雞犬不寧。《魔神世界》是你的心血,你真的舍得讓它被毀掉?” 病人嘴角扯了扯,蒼白的臉上泛起一抹病態的嫣紅。 “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不幫你,幫誰。再說我欠了你那麼多,現在不還,以後就沒機會還了。《魔神世界》是我的心血,就讓它給我陪葬吧,咳咳。” 病人劇烈地咳嗽起來,聲如厲鬼。年輕男子連忙用手輕撫病人胸口。 “好了,你別激動,好好養病……” 後麵的話他說不下去了。殘酷的現實擺在眼前,任何安慰都顯得虛偽。 好容易止住咳嗽,張大了嘴,用力喘息著,像一臺滿是破洞的陳舊風箱。 “我就這幾天了。後事我已經安排好,你不用再過來。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兄弟。” 年輕男子已經說不出話。他的雙手緊緊握著,指甲刺到肉裡的劇痛讓他感到更加麻木。 “如果有來世,還當兄弟。走了。” 年輕男子轉身離去,帶起的微風輕柔地落到病人臉上。 那滿是痛苦的臉,此時無比平和安詳。 走出住院部,初夏的陽光照在身上,年輕男子卻感受不到一絲熱度。他仰頭望向天上的太陽,直到眼睛痛得快要瞎掉,才慢慢低頭收回目光。 任由淚水如泉湧一般在臉上恣意流淌,年輕男子喃喃自語。 “先從巨橡城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