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醉漢的話,何冉感到一陣惡心。 這醉漢難道一直跟那個死人一起喝酒? 胃裡一陣翻騰,差點把自己喝的酒吐了出來。 ”媽的現實也罷,遊戲裡也罷,竟讓我遭到屈辱。“ 何冉壓製住自己的情緒,裝作很高興的模樣。 ”哎大哥,這裡是什麼地方?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還有...你那朋友是怎麼回事兒?“ 酒不得不喝,那也不能白喝,作為’外來者‘,從醉漢口中得到一些線索,然後趕快結束這該死的任務。 ”我也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從小生活在這裡,那也沒去過...爺爺不讓我外出....他天天給我買酒來,說喝酒讓我忘記痛苦和不快樂,讓我忘記一切。的確如此,我在這裡一直喝酒,一直沒有死去,可我爺爺他死了。 我爺爺很可怕,但他很富有,他建了這棟樓,當是很多遊客到我們這裡來住。但我爺爺不讓我跟他們接觸,說他們都是壞人,隻要跟他們搭上關係,他們就會打壞主意,偷我東西,甚者會把我帶走賣掉。 ”我說爺爺怎麼不怕,爺爺說,他自有辦法。 我相信他,每天在自己的房間內望著窗外來來去去的人喝著自己的酒。 爺爺喜歡住在頂層,他不讓別人跟自己一起住,連我也不意外。鬼知道他在裡麵乾什麼? ”後來,爺爺病死了,幾個人過來埋葬了他。我害怕外出,也沒見到他埋在了什麼地方。“ 何冉想到了那個墓坑和裡麵躺著的屍體,心想著那個人可能是他爺爺。但他沒有著急插話,默默聽著對方說下去。 ”爺爺死後一切都變了,每天有人過來偷東西,有的大白天過來偷,有的在晚上過來。我不敢外出阻止他們,因為那是我很小,沒力氣。現在長大了,有力氣了反而沒人過來偷東西了,也沒有東西可以偷了。來乾一個” 何冉喝了一口酒。 ”那你那朋友....“ ”他也是個小偷。 那個倒黴鬼居然跑到頂層樓爺爺的房間去住了,我爺爺雖然死了,但他的靈魂依然保護著自己的那間房子。 那一天,下著大雨,我突然聽到有人跑進了這棟樓,發了瘋似地跑到了頂層,我不敢上去看。 深夜,我聽到了爺爺的腳步聲,他的腳步聲很特別,別人用來條腿走路。而他是用一條腿... 醉漢食指放在大腿上,模仿單腿跳動的動作。 ”就這樣,一跳一跳走路。 嗒、嗒、嗒 那個聲音聽著,連我都害怕,我躲在角落裡不敢呼吸。 我能聽到爺爺的呼吸聲,他呼吸沉重,充滿怒氣。 他就那樣一階一階爬上樓梯,不斷重復著一句話把皮靴還給我。 最後我聽到了那倒黴鬼發出的慘叫聲和求饒聲。 第二天我上去打開爺爺的房間..... 醉漢嘴裡又發出那滲人的奸笑聲。 ”爺爺把他的頭踩變形了。 我把他的屍體拖到這裡每天晚上陪我喝酒,結果今天你來了,而且不喜歡他,我就把他扔出去了。“ 何冉雙手猛烈發抖。 ”來哥喝一口。“ 說完猛灌一口,試圖用酒精麻醉自己緊張的神經。 ”你真的不是來偷東西的?“ 醉漢突然靠了過來,用布滿血絲的眼睛盯著何冉的雙目。 何冉咽了一口唾沫。 ”我迷路了,看到這裡有燈光就走過來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最討厭小偷,爺爺也很討厭小偷。“ 醉漢揮揮手,看起來酒已經上頭了。 何冉趁他側頭發呆的當兒,將酒輕輕倒在地上。 ”來哥,我都喝了這麼多,你還沒喝多少呢。” 醉漢瞇著眼,看了看何冉的酒瓶笑了起來。 ”你看起來病懨懨的,還挺能喝嗎。來!“ 喝完一口,醉漢一手支撐著身體,頭靠在肩膀上閉上眼睛。 以為他醉了,何冉準備溜走。 ”來兄弟,我們繼續喝。我們把剩下的一口氣喝掉。“ 醉漢突然又抬起了頭,說道。 何冉看了看自己的酒瓶裡麵還有半斤酒,要是一口喝下去不就喝死自己嗎。 看他猶猶豫豫的樣子,醉漢露出了怒色。 ”怎麼?不敢喝?我告訴你,我這個人要麼跟死人喝,要麼喝死活人,怎麼樣,你敢不敢拚?若你不敢,我現在就把你扔出去。“ ”他奶奶的,豁出去了。” 何冉心一橫,仰起頭將剩下的就一飲而盡。 醉漢拍了拍手。 ”那到我了。“ 咕嚕咕嚕也喝掉了自己瓶子裡的酒。 何冉感到整個房間在旋轉,突然胃往裡一縮,頭一扭,將胃裡的酒全部吐了出來。 醉漢嘿嘿笑著,伸出了大拇指。 ”就這樣,喝的乾凈,吐得也乾凈。” 突然,腦海中響起靈炎的聲音。 ”你還有一個小時,若在一小時內完不成任務,你就永遠困在遊戲場景裡,直到死去。“ 借著酒勁兒,何冉口吐芬芳。 ”真他麼坑爹,也沒有提前提示時間限製,突然就來這麼一句,我看你的服務器有毛病啊。“ 醉漢把臉湊了過來。 ”你在說什麼呢,在跟誰說話呢?“ 何冉嚇了一跳,搖了搖頭。 ”我醉了,不知道說了什麼。“ 醉漢坐回自己的位置,看了他一會兒,又突然開口說話。 ”記住,白天我是這棟樓的主任,到了半夜爺爺是這棟樓的主人,你看月亮已經不見了。他要來了,你不要走出這個房間。“ 說完,醉漢倒頭就睡,打起了呼嚕。 酒吐乾凈,加之得到了任務截至提醒,何冉清醒了許多。 話是酒話,任務還是得完成,自己一刻也不想待在這鬼地方。 要是任務失敗了,死在這裡,怎麼見自己的列祖列宗。 何冉理了理思緒。 墓坑裡的那個屍體,就是醉漢的爺爺,醉漢說他爺爺重復的一句話就是’把皮靴還給我‘,那屍體就缺一條腿,如果當初猜想的那樣他的鑲金皮靴真的是跟自己的腿長在一起的,也就能說明小偷為何把他的腿給割走了。爺爺說怕那些遊客會偷走自己的東西,買走自己的孩子,也喜歡在頂層一個人住,他擔心的不是自己的財富,就是自己的那雙奇特的皮靴了。至於挖墓著為什麼沒有把他另一條腿也割掉,或許小偷看到了不乾凈的東西,擔驚受怕之中逃出了墓地,也有可能挖墓者把一條腿割完扔給了上麵望風的同夥,打算再割掉老人另一條腿時驚動了老人的鬼魂,沒爬出來,但墓坑裡除了那一具屍體沒有發現別的屍體,是自己因為太害怕,沒有仔細觀察? 給醉漢當酒友的那個人死人如果是挖墓者之一,那他為何跑到這裡,而且到頂層的老人的房間,是本能反應?還是老人房間裡還有什麼值得冒險的寶物呢? 其他線索基本已經有了,現在隻有一個頂層的房間,如果上去查看能招來老人的鬼魂,那麼別的還有什麼方法?在一個小時之內想找到別的突破口,顯然已經不可能了,隻能賭一局了。 何冉打定了注意,來到了頂層房間。 斑駁的鐵門上用黑漆扭扭歪歪寫著一行字。 爺爺的房間請勿踏足 何冉推了推門,門居然開了。 屋子很窄,裡麵隻有一張床,床底下放著木箱,他打開木箱,黑色隔板上放著一封信。 信紙上麵寫著獻給陌生的你。 打開信封,鋪開裡麵的信紙凝神閱讀。 ”你打開了這封信,意味你找來了老頭的惡靈。 我哥哥很貪財,他聽說老頭有一雙鑲金皮靴,找我來幫他盜取。 老人已經死了,我們挖開了他的墳墓,我在外麵把守,哥哥撬開棺材蓋子,老人的屍體和衣服已經腐爛,但他那雙皮靴嶄新如初,上麵果然鑲嵌著一顆顆黃金,哥哥很高興,但他發現靴子跟老人的腿是長在一起的於是他割掉了他的一條腿扔給了我。 當時我也很高興,雖然我們的手段太過殘忍嗎,但看到那一顆顆閃閃發光的黃金,我也忘了什麼仁義道德。如果賣掉這靴子,我們兄弟倆必定會過上衣食無憂的日子。 當我沉寂在美妙的幻想之中時哥哥慘叫了一聲,我望墓坑裡一看,嚇得癱坐在地上。 墓坑裡的老人站了起來,死死掐住了哥哥的脖子。 我丟下哥哥拚命往家的方向跑。 家裡人得知了消息悲痛萬分,第二天我們過來一看,居然發現老人的墳墓已經恢復了原樣,毫無被破壞的痕跡,但是他的一隻皮靴,我拿到家裡藏了起來,家裡人都說我是在跟哥哥一起欺騙家裡人,為哥哥跑到外地浪蕩而編的謊言。 我當時竟然無言以對,另一方麵,我藏起來的那皮靴蠱惑著我。 過了一個星期,也沒看見哥哥回來,我也沒睡過一次安穩覺。每當我進入夢鄉,就看到那老人用一條腿跳著,追我。 我實在受不了,找我們家族長老,告訴了一切。 長老說,我受了老人的詛咒,勸我把皮靴換回老人的住房。 當我進入老人房間時天色突然暗了下來,下起了暴雨。 我聽到他的腳步聲。 我把信放在這箱子裡,皮靴在隔板下麵。 如果我活著出去,這將成為我一生難玩的經歷。 如果我死了,這封信將會成為你的教訓。 如果你也因皮靴而來,我勸你立馬回去。“ 何冉打開隔板,鑲金皮靴靜靜地躺在草甸上。 突然窗外雷光一閃,傳來沉悶的打雷聲。 何冉來到床邊眺望。 從這裡能看到墓地,借著雷光,何冉看到一個白發飄飄的老人正用一條腿彈跳著,超這邊走來。 外麵陡然下起了傾盆大雨。 何冉將皮靴和信封放回原處。 想離開這個房間,發現門怎麼推也推不開。 ”這下完犢子了。“ 他已經完全清醒,盡力平息情緒。 門被鎖死,窗又打不開,想從這裡逃出去已經不可能了。 突然,一樓傳來鐵門生銹的門扉發出的咯吱聲。 他已經進入了這棟樓。 嗒嗒嗒嗒 老人蹦跳的很快,似乎恨不得馬上就過來,把躲在自己房間裡的人踩得粉身碎骨。 嗒,嗒 現在他開始上樓梯了。 何冉從每個腳步聲傳來的時間差和落地剩的力度判斷出老人正在鉚足了勁兒跳著,一跳就是好幾個臺階。 嗒 嗒 那恐怖的腳步聲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把皮靴還給我,把皮靴還給我!“ 老人低吼著。 沉重的落地聲和充滿怒氣的喘息聲回蕩在整個樓棟裡。 隔著門,何冉感覺到了來自於老人惡靈的重重的陰氣。 嗒 嗒 老人跳到了頂層。 何冉拚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 狹窄的空間裡充實著自己猛烈地心跳聲。 ”把皮靴還給我!“ 老人對著門板怒吼道。 何冉全身上下打了個寒顫。 啪 方才推都推不開的門,突然毫無緣由地被打開,門板撞在墻角上,差點散了架。 白發飄飄,一條腿撐著身子的惡靈出現在走廊裡。 他看到了何冉,何冉手裡拿著皮靴,舉到眼前晃了晃。 ”就這臭皮靴讓你擔心了一輩子,它讓你死了都不安心,拿去吧。“ 何冉將皮靴朝著樓梯扔了過去。 老人怒吼一聲單腿彈起,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越過防護欄,跳到樓下。 何冉沖出房間,朝著走廊另一頭奔去。 ”媽的,鬼也會上當受騙。“ 何冉在老人房間裡發現了另一雙高筒皮靴,可能放在床底下一直沒穿,看他那雙腳,他想穿也穿不上,雖然沒有鑲金,但被老人保護的很好,擦了鞋油,還專門用軟質包起來,防止上麵落灰塵。 也有可能,他也想過像正常人一樣穿、脫鞋,但不知何故,雙腳被鑲金皮靴完全困住,也許是他對鑲金皮靴的貪念造成的。 老人怒吼著,跳上了頂層。 何冉回頭看了一眼,趕緊爬上通往樓頂的木梯。 腳底被老人的骷髏手摸了一下,何冉縮回雙腿,拉下了蓋子,用鎖鏈纏住。 蓋子被老人用頭頂頂的砰砰響。 何冉抓住水管,爬到地麵,跑向墓地。 進入墓地後,回頭看了看。 老人站在屋頂看著自己。 何冉把鑲金皮靴扔進了老人的墓坑裡。 麵向遠處的村寨跑過去,那個人在心裡提過,他把鑲金皮靴拿到家裡藏起來,隻是在夢裡受到老人折磨,並沒有找上門來。也就是說老人的惡靈局限在一定的範圍內,要不是他稀裡糊塗地把鑲金皮送回老人的房間,他不會失去性命。 現在把他的皮靴放回了他的墓坑裡,他也不會追殺自己。 何冉跨過鐵絲網,向身後看過去,老人正在朝著自己的墓地跳過去。他那長長的白發,隨著他的跳動時而展開,時而落下來,仿佛深在海裡漂浮的白水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