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肖,你喝過奶茶嗎?” 裝修復古,名為“二十一世紀回憶”的咖啡店裡,一個狼尾鯔魚頭的女孩抿下一口咖啡,就一臉嫌惡地將它放回桌上。然後詢問她的同伴。 “奶茶?是異欲公司推出的新飲料嗎?如果安則幸同學喜歡的話,我倒是不介意嘗試一下。畢竟你是第一個願意陪我來喝咖啡的人。” 名為後肖的少女也將咖啡放下,心裡暗暗為這麼好的兩杯咖啡被浪費而感到惋惜。她仍笑著給予她的朋友肯定的回答,但笑得明顯有些勉強。看到自己難得的摯友如此厭惡自己最喜歡的飲品。她的內心裡其實是頗為不滿的。 “不是哦,那兩個來這裡開店的南都人說,奶茶也是二十一世紀的古老飲料。我也是因此聯想到喜歡二十一世紀的你才去嘗試了一下。意外的超級好喝!快走吧,我帶你去嘗嘗。” 名為安則幸的女孩拉起後肖的手,自顧自地拽著後肖走出咖啡店。 後肖的胳膊被拽得生疼,卻仍將笑容掛在臉上以防對方突然回頭。後肖很早之前就覺得,自己和安則幸永遠不可能完全理解對方。但她仍很珍惜這段友誼,因為在東都大學裡,她根本沒幾個朋友。 事實上,除了一個名叫河野智子的,對誰都超級友好的女孩以外,後肖隻有安則幸一個朋友。 與坐落在核心地段仍門可羅雀的咖啡店不同。開在租金極低,周圍卻仍基本全是空房的偏僻地段的奶茶店前,卻排著長長的隊伍。 “小幸!這邊!” 長長的隊伍裡,比較靠前的位置,幾個少男少女向安則幸熱情地打招呼,安則幸也立刻揮手回應。他們無疑是熟識的。 “我想去插隊,你就在這裡等我一會兒,我請你喝楊枝甘露。” 後肖於是後退到一個無人租用的空店門前蹲下。看著安則幸走到人群中和大家一起談笑風生,心中羨慕無比。 後肖總是和別人沒有共同話題。東都大學的大家都是在潛沉頭盔中長大的人,有著二十一世紀的記憶。卻又在東都大學裡發展出了獨特的“東大文化”。 他們談現代的娛樂,現代的性愛,後肖完全無法接受;他們偶爾也會回憶起二十一世紀,說的也都是足球、電子遊戲、風流明星……後肖一個也不知道。 沒有人關心二十一世紀的政治如何復雜,經濟如何發展,哲學怎樣變化。至少後肖已經在這裡生活了兩年,一個也沒遇見。 從二十一軍中生出來的後肖,果然隻適合生活在二十一軍是社會中。在那裡,她說偉大的龍民總領的孫女,是無比優秀的領導型人才。 可是,東都的二十一軍分支,到底藏到哪去了?後肖忍不住又去思考這個問題,但很快又強迫自己不再去想。 因為再想下去,就會變成維蒙老師那樣的…… “嘟嘟嘟……” 想曹操曹操就到,後肖剛想到維蒙老師,維蒙老師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後肖想到過去幾天無數次打他的電話隻聽到無數次被掛斷的提示音。本打算賭氣不接他的電話,但正想著,手指卻不聽使喚地滑向了接通。 “維多利亞校長說,你又好幾天沒來講課了。” 搶在維蒙開口之前,後肖先行發問。 電話那頭穿來低沉的笑聲和瓶子被摔碎的聲音。 “你又在找二十一軍東都部對不對?還有,你是不是又喝酒了?”後肖生氣得下意識站了起來。 “嗯,對,我正要告訴你我的新發現。請再原諒我一次,酗酒真的很能幫助我思考。” “原諒你?然後再聽你講一次那些市井無賴模棱兩可的‘目擊證詞’?在看你喝一次酒?把房間搞得亂七八糟的?” 後肖盡力壓住了自己的聲音沒有讓排隊的人聽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卻沒能壓住自己的淚水。 “為什麼一定要去找東都部?為什麼?我們已經不是五年前那兩個被南都通緝,在東都什麼工作都不會做的流浪難民了。維多利亞校長已經收留了我們,現在我是東都大學的學生,你是東都大學的歷史學教授!我們可以有新生活了!為什麼一定要去找那群莫須有的東都部?” 後肖重新蹲下,將頭埋進自己的胸脯。任由淚水肆意流下。 “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後肖,我已經找到了他們的總領——他們稱之為喇嘛——確吉嘉布。還找到了他們的根據地——他們稱之為寺廟——平民窟裡的幾間活動板房。” 電話那一頭,維蒙一邊說話一邊來回踱步。沉重的腳步聲穿過手機清晰可辨。 “後肖,這兩年你在東都大學,真的變了好多。我很高興,你能找到你自己喜歡的生活。但現在我需要你的身份,我需要二十一軍安土部總領的身份去見東都部的總領。請再幫我一次,最後一次。謝謝。” 電話沒有掛斷,電話的兩頭都沉默著。 “後肖!”不遠處,安則幸提著一個塑料口袋,站在一群俊男靚女中向後肖招手。 “那麼,從現在開始,你就是二十一軍安土部的總領了。去追逐你的理想吧,我就不奉陪了。還有,如果你需要助手的話,我可以叫一個你認識的人來幫你一次。” 後肖說完,不等維蒙回應就掛斷了電話。然後一邊給一個備注為“河野智子”的好友發送信息,一邊走到安則幸身邊,接過了那杯屬於她的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