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0XX年7月15日 7:30星期四”電子屏幕右下角顯示著這些日期資料，光標置於其上時，它顯示為“距晚自習結束還有10分鐘”。目光緩緩轉向顯示器的底框，黑色的框上用C國語言漆著白字“C國國立機師學院”，還有細小的東方龍形象金色浮雕，小而精致，能看出魚鱗，鹿角，鷹爪，蛇頸……還由不少已滅絕或者瀕臨滅絕的生物組成的模樣。 　　“呼……” 　　看著座位邊窗外暗下的天空，青年從校服領中抬出下巴，長出一口氣，透過鏡片嚴肅地瀏覽著電腦屏幕。 　　科技的高速發展為人類的生活各方麵帶來了提升，同時科技發展大大加快了人類文明的改革速度。“科技”這個加速度在變大，文明的發展速度必然如指數般上升。在電子信息科技發展、運輸業發展、宇宙探索需要、治安保護以及鎮壓小型地區暴亂這些需求下，人類研發製造出了可以靈活運用於多項目工程的機械。 　　這之後，每個國家陸續開辦起了培養機師的學校，雖然C國本對於這種類教育並不重視，這個學院成立時間較晚。但其作為五年製的學校，為高中至大學這一年齡段的學生開設，雖然民眾與政府對學校教學所麵向的年齡段褒貶不一，但它始終在龐大的國有資金支持下運轉著。C國特別擅長高等教育，所以此學校後來居上，並不落後於其他國家同類學校。 　　不過，也隻有學生們才知道在C國那透不過氣來的教育體製之下擁有閑暇時間是多麼幸福的事了。 　　電腦屏幕上的是一款名為“機甲領域OL”（Mech Zone Online）的遊戲官網，這款遊戲在一星期前於C國正式公測，是一款“完全化虛擬現實”（Full Virtual Reality）平臺上的機甲對戰類遊戲。這個遊戲以真實的操縱機甲作戰為看點，但是其作為“遊戲”的人氣卻因其過於真實的機甲駕駛係統而止步於“機師”這一群體，當然，需要模擬訓練的軍人與狂熱的機甲愛好者對這款遊戲的評價很高。 　　“F組5號，上網時限已到，請關閉網頁。” 　　整個教室呈長方形，一共設置了七行五排座位，從離講臺最近的A組到最後麵的G組，從貼近走廊的1號到貼著外窗的5號座，雖然沒有坐滿人，但這句自動廣播並沒有將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青年喚醒。直到腳步聲從後方接近，身著黑色西裝，腳蹬褐色皮革鞋的中年男性走到他的身側時，青年才將褐色的雙眼抬起。 　　“大聖……齊老師？” 　　男性老師嚴肅的臉龐進入眼簾，接著那深沉，充滿無奈的聲音從他口中傳出， 　　“玖昊，你上次考試多少分？還在用每日聯網時限看這些遊戲網站？”說完，齊老師用手上的遙控器強行關閉了男生的電腦。 　　直到老師的後腳出了教室門，男生才輕輕抱怨了一句：“每次考試倒都是那樣。” 　　他左右看看其他學生的反應，其他人都已經開始收拾書包，期待著下課，沒人注意到他剛才被老師點名。不過也正好是這樣一個時間點他才不用擔心自己會引人注意。 　　玖昊加入了準備回家的行列，打開抽屜第一眼看見的“機械產具發展史”試卷——54分。雖說這不是他自己第一次見這張糟糕的試題卷，但是他嘴角還是不由得尷尬地抽了一下。 　　“嘿，日天你上次考試多少分？”一隻手伸來在他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抽走了試卷，“哦~54分啊，難怪大聖刁難你。” 　　“還給我，還有從我桌子上下去，日比” 　　“害，要是我是個美少女的話你就不會介意了吧。” 　　“那你先變再說。” 　　被稱作“日比”的前座學生，也就是E組5號的男生將玖昊的試卷遞還給玖昊，跳下桌後看著玖昊將試卷放入每個學生座位側邊都有安置的碎紙機。 　　“不愧是你……剛才是在看MZO的官網資料吧？既然今天你弄好了，晚上怎麼說？我帶你刷上去？” 　　“不用你說我也會趕上你的進度。” 　　“嘿嘿，別興奮得晚上睡不著，明天還有模擬實戰。雖然我們E組是打人機啦。” 　　“嗯，線上見。” 　　兩人走出教室，在教室門口便分成兩個方向而行，玖昊所去的方向是非機動車停車場。 　　他的腦子裡還滿是自己在網上所見的MZO的內容資料，雖說這個遊戲從U國開服至今已經有大半年的歷史，他卻沒有條件購買沉浸式VR設備去玩，這次C國服務器開放是個遊玩的好機會。 　　沉浸在思考中，玖昊找到屬於自己的黑色自行車，一腳蹬開撐腿，才發現身後跟著另一個人。 　　“‘那就隻好找你了’，我部記者林文玉說著找到了三班的玖同學……不對，這說法要改一改。” 　　“請你不要改動直接刪除，林大記者。” 　　玖昊嘆一口氣，轉回頭去。 　　“‘就決定是你了！’這樣子吧……”“林大記者”在空中轉了一圈筆然後直指玖昊。 　　她是玖昊在隔壁二班的一位老熟人，從中學開始就一直都在同一個班的同學，隻是高中再分班級後分開了而已。 　　“到底什麼事？還有別用旁白手法說話了。” 　　玖昊無奈地看著她又將筆尖放到左手拿著的小筆記本上。 　　“明天有個外國轉校生要到三班來，為了獲得一線情報，我需要一個人幫忙。”林文玉把筆記本放進腰間口袋，又將筆轉了一圈放在校服左胸前的口袋裡。 　　玖昊歪著頭問：“那為什麼不找陳昆？那家夥人緣比我好多了，就算在其他班級甚至年級裡都有許多朋友，我不過是你們倆的朋友罷了。” 　　“陳昆他隻有一堆酒肉朋友罷了，還都是‘好兄弟’。”林文玉撇撇嘴。 　　“你的意思是‘轉校生是不能隨便用金錢撼動的女性’嗎？” 　　“對啊對啊！”林文玉點點頭。 　　“那我豈不是連他的條件都沒有？”玖昊跨上車座。 　　“誒？等等。” 　　“我會盡力幫忙的，不成功也別怪我。”玖昊說完騎著車揮著手便示意告別。 　　當然，玖昊現在的腦子裡根本沒有什麼協助的想法，他才不擅交際，姑且接下來加個“別怪我”的保險就夠了。現在最主要的目標是…… 　　“頭戴式沉浸式VR！” 　　“哦？你來了啊小夥子，VR在最裡麵的櫃子上。” 　　玖昊沖入一家文具店，站在門口櫃臺的男性中年人抬起頭來摘下了老花鏡。雖說這家店叫做“文具店”，裡麵卻又有零食又有玩具，還有相當一部分與網絡電子教育大行其道的當下不符的紙質教科書。而玖昊可沒空看其他的什麼，叉腰站到兩排獨特的大盒子前。 　　頭戴式沉浸VR設備，與最開始那種眼罩式單純將視野遮擋形成虛擬世界的區別在於它的工作原理，不再是由人操縱外部設備進行肢體動作，而是對意識和簡單的視野運動進行讀取。因為要用到深層意識保證操作的準確性同時確保真實的體感，這東西出場那些年還是視作危險品由模擬ai試運作，現在的它們是絕對安全的道具，隻是一次性使用到6小時會自動斷開以免疲勞。 　　“TVR？”玖昊拿著上麵那排櫃子中的一臺，這一排都和下麵那排有微妙的區別，但是售價卻沒有過大差距。 　　他沒有在意太多，加個T應該就和什麼“plus”“p”之類的標識一樣吧？雖然沒聽說過，但他也一般不怎麼關心這種設備迭代的事。 　　“老板，這個。” 　　“哦哦……” 　　玖昊從單肩包裡拿出一個大信封，裡麵有厚厚一遝同色紙幣，原本就因為教育體製不用裝什麼書本的包變得空空蕩蕩。 　　“可別把這個月的生活費搭進去拚命啊。”老板一邊熟練地點著紙幣一邊說。 　　“都是上一回交流賽的獎金和之前省下來的生活費，”玖昊撓著頭說，“還有幫老爹修東西的‘報酬’。” 　　“好久沒見到你爸了，最近在國外？” 　　“是啊，還在弄那個研究項目。” 　　老板點起一支煙，把錢放進一邊的保險櫃，靠著櫃臺說：“也就隻有我們這種年紀的……” 　　“‘才能放下打拚的心陪孩子，但是孩子又出去打拚了。’是吧？老板你說了好幾次了，這種事很常見的，還有少抽點煙吧……我回家了。”玖昊左手抱著盒子，右手在鼻子前扇了扇表示自己受不了煙味。 　　“嗯，慢走。我有念叨很多次嗎？”老板呆呆地叼著煙目送他離開。 　　夜幕降臨，地麵滿是繁華燈火，而現今時代空中交通也十分發達，所以不隻是地上，空中的霓虹與閃爍信號已經完全替代了星月。照映在反光的車窗上…… 　　“小姐請慢點下車。我將車停入車庫後就來，午飯……晚飯在十點做好，請您早點歇息明日還要去學校。”穿著古典女仆裝的女性緩緩看向車內後視鏡。 　　“好的。辛苦了，薩拉。” 　　緩緩駛來的黑色轎車將本欲關門暫停營業的老板注意力吸引，車頭燈從他毛發已掉得稀稀疏疏的頭頂掃過。在店門口停下，隨後走進來的是幾位墨鏡西裝的男人。 　　其中一位白色西裝的男子從內側口袋中取出一張名片狀的東西，上麵先是寫著他的職務，接著指尖輕輕一扣變成了“協調部”三個大字與印章。他領頭走近老板，說：“我們是C國協調部調查員，查到有一批待集中銷毀貨物進貨到此地，還請配合我們調查。” 　　“協調部？集中銷毀貨物？”老板一頭霧水，至少他肯定自己進貨渠道正規從沒犯法一說。 　　“我們會以進貨價格百分之一百五補償您，店主。”他掏出智能手機，揮揮手示意其他同事進行調查。其他那些人也不由分說就開始了行動，老板視線越過白西裝男子的肩看向那些一個個被搬運的“大盒子”，不由皺起眉頭。 　　“為什麼要銷毀那些設備？” 　　“是‘聯合國’的通知，具體的不方便透露。” 　　“請給我一個具體的原因，”老板的眼神變得很堅定，“公開透明是C國政府的要求，店門口還貼著你們的電子板呢。” 　　見老板如此堅定，調查員無奈地開了口：“這次針對的貨物是T-VR，據說其采取腦電波完全操作的方式造成了大量使用者腦損傷和癱瘓……難道說有人購買了？針對被購去的商品我們可以追回並幫助您和顧客協商……” 　　“不，沒什麼。”對顧客的購買記錄和銷售流通屬於隱私範圍，就算對方是C國協調部也無權強製調取，老板打算自己告訴玖昊這件事。 　　這不是三言兩語能解決的，萬事都不如靠自己，玖昊拿了T-VR回家的第一反應便是上網查找相關的資訊，他在自己房間內老舊臺式機的搜索引擎上輸入“TVR”，搜索結果也“沒有讓他失望”——“因國家政策或法律，暫無法顯示相關信息與搜索結果”。找書苑 ｗww.zhaoshuyuan.ｃom 　　為了國家網絡安全，也同時為了限製他國不良文化傳播，C國默認網絡是不允許連接現已覆蓋整個地月係的國際網絡，但對玖昊這些青年而言，利用小軟件繞行卻也是易事，但是他在連接國際網絡後仍然是沒太多關於T-VR的訊息，但略有一絲也比沒有好。一個標題為“DANGEROUS VR”的某社交平臺帖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發帖時間是1小時前。 　　通過現在較為通用的“TE”（ Engine）翻譯了貼內的文本後，他得知了如此一件事——G國一位青少年在購入T-VR後的第三天被確診為植物人，腦受到大損傷，意識幾近消失。而且在此之前這位青少年並無任何病史，沒有異常表現，父母所言也隻是孩子很喜歡這款VR。 　　回復的內容七七八八，被刪除的也有許多，但就當玖昊想看下一頁評論而重置刷新網頁時，該帖子已被象征刪去的提示霸占。 　　“呼……” 　　事情的嚴重性比玖昊想象得大得多，說明書上並無看上去十分危險的內容，那麼問題出在說明書無法觸及的範圍？還是說…… 　　一陣急促的座機電話鈴聲讓玖昊猛地一跳，回過神來他已經將T-VR的收納盒放在電腦桌底下最大的抽屜裡。所謂做賊心虛無非就是這種感受，但是對於這種未知，他有種莫名的興奮感反而增幅了將這件事隱瞞的欲望。 　　“喂？” 　　“小夥子，剛才你把那個買去之後立刻就有人來了。” 　　“……”玖昊回頭看著房間門，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