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芯片罷工絕不是什麼好消息，更糟糕的是陳望歸甚至還找不到襲擊者。 　　但當務之急是解決武器無法使用的問題。 　　陳望歸下令不在貨艙的全體短工集結，準備從中挑選能夠操縱武器的人員爬上車頂操控武器。這是個風險不低的行動，不單單是因為車頂可能遭到槍械的射擊，還因為車頂沒有輻射防護，武器手必然會暴露在輻射中。即便陳望歸會免費為短工們提供碘片，也不過是一種亡羊補牢的措施。 　　短工中沒有人主動站出來，這並不令人意外。陳望歸飛速點了三位麵熟的短工，命令他們前往車頂操作機槍。三人沒有任何異議，立刻動身。 　　在荒原上，車長的命令就是一切——就像大航海時代的那些船長一樣。 　　然而，當準備選拔主炮的炮手時，陳望歸一下子犯了難。 　　這些短工大多數都有使用槍械的經驗，給火炮裝彈之類的力氣活也沒問題。但是讓他們操作火炮實在是有些強人所難。 　　這時候，獨臂的楊復姍姍來遲。陳望歸不打算責怪他，畢竟之前是自己讓他去貨艙的。 　　“車長，我會操炮。”楊復剛一站定，就用嘶啞的嗓音說道。 　　“你？”陳望歸皺著眉頭打量起楊復，“少了一條手臂，怎麼操炮？” 　　“隻有一隻手也可以。”楊復的臉色平靜，“我當車長之前就是炮手。” 　　陳望歸想了想，雖然獨臂炮手遠稱不上最好的選擇，但當下他似乎隻有這一個選擇。 　　“那就這樣吧。”陳望歸大手一揮，“楊復，你去當炮手。你點兩個裝填手，在場的都能選。” 　　楊復飛快點了兩名短工，總計三人迅速抵達車頂。陳望歸將剩下的短工分配去把守脆弱的艙門，自己則返回了監控室。 　　“下次得給啟航號上安個電話，不然指揮起來太麻煩了。”陳望歸低聲嘟噥著，雙眼死死盯住監控。 　　現在他無法聯係車頂，如果遭遇敵人隻能指望武器手的現場發揮。但這並不意味著陳望歸無事可做。 　　他還沒有忘記突入智械占領區的根本目的：找到野狼傭兵團的貨車。 　　漫天黃沙之中要想找一輛孤零零的貨車並不輕鬆。荒原上沒有地標或者道路，陳望歸隻能在智械占領區中一圈圈地繞，一點點縮小搜索範圍。 　　這是最笨的辦法——窮舉所有可能的位置。 　　但凡有更好的方法陳望歸也不會這麼做，可惜他並沒有。哪怕是野狼傭兵團也說不清貨車具體丟在了什麼位置，能給出智械占領區這麼一個位置信息都能算是精確了。 　　搜尋途中偶爾有一些智械前來襲擊啟航號。短工們並不是很熟練的機槍手，但陳望歸提前叮囑了他們啟航號不缺彈藥，可以隨意潑灑子彈。彈雨抹平了命中率的欠缺後那些缺乏防護和武器裝備的低級智械已經難以威脅到啟航號。 　　繞了三個多小時之後，陳望歸終於在屏幕裡隱約看見貨車的輪廓。他沒有急於加速，而是先喊來一名短工，命令他去車頂通知炮手和機槍手加強戒備，這才操控啟航號轉向，加大馬力。 　　隨著啟航號接近目標，貨車的模樣逐漸清晰。這是一輛半履帶式貨運車輛，兼具速度與越野性能。車廂采用全封閉結構，不利於貨運量，卻確保了安全性。車頂甚至還有一挺用於自衛的輕機槍，但是看上去已經打光了彈藥。 　　對於一些小型傭兵團或者小規模聚居地，這種車輛甚至可以充當戰車。隻要改裝一下，多裝兩挺機槍，再把貨艙改為彈藥庫和附加油箱，就是一輛還算湊合的裝甲車。 　　選擇采用這種類型的貨車，看得出來野狼傭兵團的雇主確實很看重這批貨。也無怪乎他們會選擇重金雇傭自己來找回這單貨物。 　　啟航號以九十碼的速度接近貨車，隨後逐漸減速至七十碼，再是五十碼、三十碼。當陳望歸準備停車掉頭，用啟航號的拖鉤連上貨車時，車體內的燈光卻忽然劇烈閃爍起來。來自攝像頭的畫麵也一下子變得模糊不清，時不時被灰白的雪花遮蔽。 　　陳望歸眉頭緊鎖。 　　他死死盯著顯示屏，直到畫麵完全消失。陳望歸罵了一聲，戴上防毒麵具，背上反器材步槍，又往腰間掛了兩枚手雷，隨後毫不猶豫地沖向車頂。 　　身體探出車頂的瞬間，冰冷的黃沙給了陳望歸一個擁抱。強風中陳望歸險些沒站穩身體，他壓低重心，緩慢走到啟航號車頂的最高點。這才一點點直起腰，環視起四周。 　　昏黃的世界中除了啟航號和貨車別無它物。風聲淹沒了機械的轟鳴，找書苑 www.zhａoshuyuan．com 反倒顯得周遭寂靜無比。 　　但正是這種寂靜令人感到不快。 　　“楊復！”陳望歸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在。”楊復坐在開放式炮塔裡，獨臂握著操縱桿。他本就沙啞的嗓音經過防毒麵具之後顯得更加難聽。 　　“之前有發現什麼異常嗎？” 　　“車燈閃爍了幾次，此外一切正常。”楊復應道，“沒有敵人接近，火炮性能良好。” 　　陳望歸沉默了一下，復又走到接近車尾的位置，沖著下方喊叫：“常德紹，匯報情況！” 　　常德紹清澈的嗓音立刻回響起來：“報告老大！除了燈光閃爍！一切正常！貨艙的破洞不影響我們執勤！” 　　陳望歸不禁皺眉。 　　主控芯片不可能平白無故癱瘓，剛才啟航號很可能是又遭遇了一輪電磁脈沖。而在這種地方，能發射高強度電磁脈沖的基本上也隻可能是智械。但是對方用電磁脈沖攻擊啟航號之後竟然沒有立刻發起攻擊，這就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智械可不是人類。人類軍隊可能因為指令傳達不加或者士兵素質不足而導致脫節。但智械有的隻是冰冷的程序。如果他們決定執行某項進攻計劃，唯一的失敗可能性就是他們在實施計劃之前已被摧毀。 　　陳望歸沒有猶豫太久。他轉頭看向貨車，操控著啟航號緩緩倒車到貨車車頭，而後將掛鉤掛上貨車的底盤。隨後，啟航號的引擎開足馬力，準備拉著這輛貨車駛離此地。 　　忽地，啟航號外部的車燈閃爍起來，最終失去所有光亮。頃刻間昏黃的世界添上了幾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