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圍之後,啟航號並未直接返回黑草城。 基地車沿著來時的路原路返回,最終在先前遭遇煤炭商會坦克和火箭彈小車的位置停下。 察覺到城主的疑惑,陳望歸平靜道:“基地車受傷有點嚴重,我得想辦法修復一下。” “修復”城主不解道。 陳望歸並未直接回答,卻是說道:“還得麻煩您替我保密。雖然這件事我車上的人知道,但是不太適合告訴外人。” 說著,啟航號開到一輛被火箭彈摧毀的坦克附近。隨著光柱落下,坦克被迅速拆解,又重新裝載到啟航號上。 城主為止一愣。即便當年也是能率領部隊正麵清剿智械占領區的荒原人,他還是沒有見過這種場麵。 麵對城主疑惑的目光,陳望歸聳了聳肩:“車上的兄弟都是要一起出生入死的,知道了就知道了。外人可不能看見這種情況。但是你在我車上,實在沒辦法。” 城主“嗯”了一聲,並未多說。 身為黑草城城主,他已經很多年沒被人用這種語氣說過話了。但現在麵對自己打贏這仗的最大功臣,城主還真的沒法說些什麼。 尤其是陳望歸其實並非自己的下屬,根本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啟航號將周遭所有的機械單位拆解,這才勉強修復車體上可怖的傷口。遺憾的是,這些戰車基本都已經嚴重受損,除卻裝甲之外也沒剩下什麼有價值的部件。 陳望歸又開著啟航號在周圍搜尋了一番,找到一些貨車和采礦車,全數拆解之後終於將啟航號的裝甲完全修復。 至於被損壞的火炮,機械師們已經加班加點地搶修完畢。 當啟航號駛出煤炭商會的根據地,城主衛隊派出的坦克連也已經趕來匯合。 此時,原本還在城北激戰的煤炭商會部隊似乎開始陷入混亂,連帶著結盟的荒原人也一時間失去了指揮。城主衛隊抓住擊毀,集合大量火力和裝甲部隊,迅速將城內尚未站穩腳跟的煤炭商會部隊趕了出去。 當啟航號緩緩抵達城南的入口時,煤炭商會連同荒原人已經兵敗如山倒,在城主衛隊的追擊下很快留下一地屍體和戰車廢墟。 此時,兩輛屬於黑草城軍方的坦克將主炮對準了啟航號。 廣播的聲音傳入啟航號:“你們正在接近黑草城領地,請停車接受檢查。” 陳望歸挑了挑眉。 要說軍方不知道城主在啟航號上,那絕對是瞎扯。而如果說他們認不出啟航號旁邊那些城主衛隊的戰車,那更是胡說。 那麼,現在軍方的態度就很有趣了。 陳望歸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繼續朝著城門開去。 碉堡裡的反坦克炮和哨塔上的火箭彈齊齊瞄準了啟航號,但沒有任何人敢於真的開火。 最終,啟航號撞開城門處臨時架設的反坦克拒馬,長驅直入進入黑草城。 幾乎是同時,大量的黑草城軍方戰車從各個方向駛來,將啟航號夾在中間。 這算是某種示威,來自軍方的示威。 陳望歸和城主都知道軍方這是什麼意思:煤炭商會遭受重創,城主衛隊也消耗了不少力量。行者會則從始至終沒有大舉出動過主力。現在黑草城範圍內可以認為隻有荒原人和軍方還保有基本完整的力量。 而荒原人聯盟已經明顯表現出想要奪權的意思。 軍方想要借著這個機會,逼迫城主交出權力,由自己掌握黑草城的大權——當然,他們肯定會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比如荒原人、行者會仍有威脅,黑草城需要強而有力的保護。 自然,城主不會輕易妥協,而陳望歸還需要城主支持自己探索凈土。 啟航號一路開到黑草城南的軍營,這裡的士兵早在城北開戰時就已做好武裝,此時整整兩個連的戰車從中開出,與啟航號對峙。 陳望歸也懶得多說。隨著他將一隻麥克風湊到嘴邊,啟航號外部的所有廣播同時傳出他的聲音: “我是啟航號車長陳望歸,我要求金城勇與我對話。半小時後如果沒有答復,啟航號將直接開火。” 金城勇,這是醫師父親的名字。但同時,陳望歸從城主那裡知道,這也是當初那支與他一起打下智械占領區的傭兵團的領導人。 如今,他是黑草城軍隊的總司令,對外人稱金城元帥。 陳望歸倒是不在乎醫師的身份。對他來說,醫師首先是啟航號上的醫師,其次是金城中河,最後才是黑草城軍隊總司令的小兒子。 聽到廣播後,黑草城的士兵們立即緊張地看著啟航號。 在這種城市環境中,裝甲部隊難以展開。啟航號隻需要一發電磁脈沖,就能癱瘓大量的戰車。而即便黑草城軍隊最終能憑著數量優勢摧毀或者俘虜啟航號,最後也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對於本來打算隔岸觀火,漁翁得利的黑草城軍方而言,這絕不是一個能接受的結果。因此,陳望歸認定,無論現在鬧得如何劍拔弩張,隻要還沒有到真正交火的地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金城勇肯定會願意來談判。 果不其然,十分鐘後,一輛擁有厚重裝甲和雙重等離子護盾的坦克從車隊中緩緩駛出。 在車頂,一道全息投影緩緩成型,那是金城勇的半身像。 “我是黑草城軍隊總司令金城勇。陳望歸,我需要與城主直接對話。”渾厚的男聲通過揚聲器傳出車外,整條街道都能聽見。 “我沒興趣等你們這幫政客扯皮。”然而,陳望歸隻是隨口應道,“我隻需要一句話,軍方之後能不能安生?” 這是完完全全的越俎代庖,並且也沒有半點大人物之間應有的禮儀。甚至,它不符合利益交換的任何原則,隻是純粹的要求,依仗則是自己手上握有的武力。 但陳望歸毫不在乎。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說話方式,但他陳望歸隻不過是一個想要找到凈土的荒原人。因此,他隻會用荒原人的方式打交道,並且隻接受荒原人式的回復。 至於城主怎麼想,這也不在陳望歸的考慮範圍內——要不是自己,城主現在搞不好都已經是煤炭商會的階下囚了。 好在,金城勇畢竟幾十年前也還是荒原人。他很快給出了陳望歸想要的答復: 隨著他一聲令下,黑草城的軍隊各自散開,整齊劃一地返回各自的軍營。 金城勇的全息投影緩緩熄滅,隨後他的座駕在兩輛戰車的掩護下調頭離去。 啟航號也毫不拖泥帶水。基地車一路駛過一個個正在撤除的哨卡,最終抵達城主府。 在常德紹和三名長工的護送下,城主回到了鐵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