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板上並沒有文字,取而代之的則是一連串的數字。 這些數字是被刻在金屬板上的,並且顯而易見並非由機器刻蝕,而是手工刻上去的,工具應該是小刀一類的東西。 陳望歸想了想,把這塊金屬板單獨收了起來。 當他返回醫務室,那臺智械依舊看護著受傷的長工。 常德紹在醫務室門口,眼見陳望歸返回,很快迎了上去:“老大,有什麼事?” “我要回啟航號一趟。”陳望歸應道,“你替我看好這裡,如果有什麼問題立刻告訴我,不要吝嗇使用武力。” 常德紹“哦”了一聲。至於陳望歸回啟航號要做什麼,他也沒有多問。 爬著臨時搭建的單梯回到地麵,陳望歸很快回到啟航號的車長室。 他將金屬板上的數字抄了下來,輸入到啟航號的主控芯片中。 這些數字在常人看來當然有可能是亂碼,但陳望歸相信能夠出現在這裡的肯定不是什麼無足輕重的東西。而考慮到留下這些資料的很可能是智械,陳望歸覺得啟航號上的主控芯片和運算矩陣或許能解析這些資料。 將數字全部輸入之後,陳望歸等了足足十分鐘。然而,運算矩陣窮舉了其中儲存的所有編碼格式,依舊沒有得到任何結果。 陳望歸皺了皺眉頭。 要說這份金屬板上真的是毫無意義的亂碼,那十有八九是胡扯。但是,運算矩陣卻無法解析。 至於是它使用的編碼方式已經遺失,還是當初自己拆解並重組為運算矩陣的那臺焦腦儀裡沒有儲存這種編碼,陳望歸已經不得而知。 他想了想,重又取出那些自己從地下基地裡帶出來的文件。然而從頭到尾翻閱一邊之後也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說到底,這些文件上使用的也是人類可以看懂的文字,沒有理由再特別說明一種隻有智械才能解析的編碼。 對著這些數字,陳望歸一時間陷入了沉思。最終,陳望歸一通電話打到領航員室,將自己的領航員喊了過來。 楊復走入房間,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陳望歸放在桌上的金屬板。 “這個?”楊復問道。 “對。”陳望歸點了點頭,“你見過這種東西嗎?” 陳望歸喊楊復來,並不是沒有原因。他曾經與機械行者接觸過,而行者會目前與智械似乎有著某種額外緊密的聯係,因此陳望歸寄希望於楊復能夠從中找出什麼線索。 陳望歸將文件裡的內容和楊復復述了一邊,而啟航號的領航員也是個聰明人,很快明白這背後的含義。 楊復盯著金屬板看了一會兒,最終緩緩開口: “這應該和智械沒關係。” “和智械沒關係?”陳望歸皺眉。 “劃痕太不穩定了。”楊復應道,“人類的手不如智械穩。” 陳望歸當場明白了楊復的意思,於是立刻追問:“你的意思是,它不是一種編碼?” “更像是某種暗語。”楊復點頭,“需要一個足夠年紀的人。” ——能夠在這個地下基地留下暗語的人,少說也是七八十年前出生的了。而考慮到陳望歸等人都沒有見過這種表達方式,隻有足夠年紀的人才有可能見過這種暗語。 而說道年紀,陳望歸很快想到一個人。 楊復僅僅看了看陳望歸的眼神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領航員走出車長室,沒多久還沒脫下動力裝甲的小老頭就跑了進來。 “小陳,什麼事?”周有運笑嗬嗬地問道。 陳望歸沒有在意這種稱呼,而是把金屬板遞到了周有運的手裡。 “我和楊復懷疑這是一種暗語。”陳望歸說道,“你見過嗎?” 周有運結過金屬板,皺著眉頭看了半天,又抬起手來想要撓額頭,結果手被動力裝甲的頭盔攔在了外麵。 陳望歸看著周有運,倒也並不著急。 最終,周有運點了點頭:“我想起來了,我當年在打遊擊的時候,為了防止智械截獲並且破譯我們的通訊,用的就是這種密碼。” “打遊擊?”陳望歸挑眉,“那是你還是小孩子時候的事情了?” “沒錯。” “你現在還能解析這種密文嗎?”陳望歸問道。 周有運想了想,最終搖了搖頭。 “過去太久了。”他說道,“而且當初我們也需要密碼本和計算器,現在來算肯定不行。” 陳望歸想了想,復又問道:“你還記得這東西是怎麼編碼的嗎?” “五個數字構成一個字。”周有運答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過具體怎麼算很復雜,我已經記不得了。” 然而,陳望歸卻點了點頭:“這就夠了。” 說著,他朝著主控芯片又輸入了一些什麼。沒多久,運算矩陣全功率運轉起來。 在周有運不解的眼神中,陳望歸笑了笑:“運算矩陣可以自動進行窮舉。字隻有那麼一點,隻要知道最基本的編碼格式,以運算矩陣的算力,很快就能窮舉出來。” 一刻鐘後,一串文字被投影在車長室內。 陳望歸將目光投了過去。 “我是前人聯連長周守川,這封信留給後來者。” 陳望歸剛準備繼續看下去,他就聽到身側響起“啊”的一聲。他轉頭看去,周有運張大了嘴,怔在原地。 “怎麼了?”陳望歸不解問道。 “周,周守川……?”周有運結結巴巴地念出這個名字,“老大,機器解讀得沒錯嗎?” 陳望歸向後掃了一眼,“守”、“川”二字在文中不同單詞中都有出現,基本可以派出誤譯的可能性。“周”字倒是沒有別的使用。 “除了姓氏有可能不對,其它應該都是對的。”陳望歸如實應道,“怎麼了?” “名字對上了,職務也對上了……”周有運有些打顫地低聲道,隨即猛地提高了音量,“錯不了!這是我爺爺!我爺爺的名字就叫周守川!他當年也是人聯的連長!這封信是他留下的,絕對錯不了!” 說著,周有運猛地將右拳砸在桌子上,桌子幾乎被從中砸斷。 “我找到他了,這麼多年了,我終於要找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