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不懂道理不染名義(1 / 1)

“嘶......”   大開窗戶被反手合上,外麵洶湧澎湃雪景頓時不見,屋內暖意重新開始聚攏,待韓琦安然坐回椅子上後忙灌了杯熱酒入肚壓下適才驅散了陣陣寒意,旋即長嘶出聲以示暢快。   這一刻韓琦手心手背尚涼,但一顆心卻是滾燙,當即忍不住開口喟嘆,“還以為庭小哥兒方才會直接驅我出了這門。”   說罷,韓琦也是不自覺笑了笑,恩師好友性直一判頓顯無餘。   “我又如何是那惡人。”   瞧著韓琦這副豪放姿態張安庭當然不會在意,巴不得對方越隨性越好,索性攤了攤手直明言道,“稚圭你可是來給我送錢的。”   一語雙關,既是點明你韓琦是此間主人,同樣也在說他張安庭愛錢。   開玩笑,先不說韓琦身份位置,單單他來送錢這一條張安庭就不會真個惱了,畢竟他可不是那些驢犟驢犟勛貴,驢都跑了還要硬撐著架子。   “是,這錢我自出得。”   果然,讀書人的事兒隻要看過了眼那就都不是事兒,韓琦不僅不氣還反笑贊道,“不恥於言利,庭小哥兒這才是真性情。”   韓琦真也不是胡說,且不要說那些個清流,哪怕就是那些硬撐門麵內裡敗絮的勛貴們也不會在嘴上計較銀錢,或者說那些人更生怕被人看扁了,真一個比一個大方。   “真性情就算了,不過處境如此,我也就是實話實說罷了。”   張安庭不禁搖搖頭,哪怕就是真性情如韓琦也免不了讀書人那種吹捧與人戴高帽的習慣,下一瞬也不等韓琦再言張安庭就突然接言,“而且這錢我可以出。”   說罷,張安庭就定定看著韓琦反應,或者說韓琦那一言算是為他解決了一個不小難題,這趟真個沒白來。   “庭哥兒此言當真?!”   不出意外韓琦果真失態,連已經傾進嘴巴裡的酒液溢出也不自知,忙放了酒杯直勾勾看向張安庭,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話裡話外連那個小字也不覺去了。   “嗬。”   張安庭不置可否笑笑,跟韓琦相反,在不緊不慢呷上半口溫酒之後才在韓琦注視下點起了頭,“我又如何來誑稚圭,難道賺你好頑?”   哪怕就是真要送銀子也不能這麼送,跟這些讀書人玩必須得有耐心,哪怕眼前這位讀書人不是那麼正經。   “這就有意思了。”   見張安庭真的點頭韓琦反而迅速冷靜下來。   或者說一旦牽扯到正事這才是他平日裡的狀態,他韓琦什麼沒見過,所以從不相信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哪怕眼前這位性情爽直且與他投緣。   韓琦在等一個理由,他知道自己是有些爛發善心,因為很多讀書人都會如此,甚至他還清楚自己之前開口都有些孟浪,在明知道是對方地盤上說些對方很可能不愛聽的說是不知所謂也不為過。   “還請庭哥兒教我。”   短暫靜默過後韓琦重新主動開了口。   性直不代表他韓琦真個單純,哪怕韓琦也清楚明白這個錢不是這麼好拿,但隻要能拿韓琦就想要試一試,或者說韓琦在等一個足以說服自己的理由。   韓琦這擺明是刻意提及的稱呼讓張安庭不禁再次輕笑,不得不承認這位不那麼正經的讀書人就是聰明,不過也難怪,畢竟是能做到一府推官的人。   “家裡不願讓我讀書,我也不曾讀過什麼書。”   然麵對韓琦的認真張安庭卻沒給解釋反突兀說起了自己,韓琦居然也沒惱,就那麼以一雙眼睛定定望著張安庭等起下文,絲毫沒有動搖或者鬆懈,   “我不懂甚大道理。”   張安庭就那麼坦然承受著韓琦注視依然穩如磐石,渾不在意對方眼底深思過慮,隻是自顧自接言道,“我隻知我淋過雨,所以我可以為人撐一把傘。”   說罷,張安庭把手中杯子重新放回桌上斟滿酒,就那麼在韓琦那若有所思注視下重重往前一推。   淋過雨,我現在有能力,然後可以為人撐傘......   韓琦隱有所感,或許裡麵還有更深一層原因,但至少表麵這個理由他無疑拒絕不了,畢竟隻要點點頭動動手這偌大名聲就絕跑不了他韓琦一份,當然,最重要的是真能夠做事。   “呼!”   正坐在椅子上的韓琦伸手接過酒杯痛快飲下後仰頭長舒口氣,就感覺剛剛打了一場大仗,不,韓琦真感覺自己打了一場仗。   眼前這位若說服不了自己這錢他韓琦絕不會接,但這錢他又必須要接,不僅僅因為是他挑的這頭,也是韓琦真那麼想的,他也真想要,與甚名聲反而無關。   “靜姑娘才是真的好大運道。”   半晌,屋裡這份輕鬆狀態下的安然靜默被韓琦主動打斷,他目之所及是本該被當成座上賓的那位才奇雙絕,偏沒想到眼下反成了陪襯,不過韓琦卻很開心。   “靜兒也是這麼以為。”   心思向來聰敏的水靜兒第一時間就領悟了韓琦意思,對方是在感嘆自己遇上了對的人,而這其實也是水靜兒一直想的。   一開始水靜兒不懂這兩位在說什麼,後來懂了,也正因為懂了才更覺得他背後那位思慮有多周全,明明出門前還在憂慮,以至於一時間水靜兒覺得連天也在無形眷顧這位。   恩,天在眷顧這位,這位又眷顧他水靜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他水靜兒就是運道無雙。   “且不知庭小哥兒能拿出多少?”   如此融洽氣氛之下韓琦卻有些迫不及待了,哪怕他也不認為對方會反悔,但終究夜長夢多。   “稚圭之前還在說我嘴上言利。”   張安庭禁不住揶揄一句,實在是跟這些讀書人說話就得如此,占了上風不乘勝追擊真被噴了可沒地方說理去,不過隨後他還是主動翻篇問道,“不若稚圭先說說需要多少?”   韓琦倒是真被張安庭這一句給臊到臉紅,哪怕當時他沒嘲笑想法,但終究還是那麼說了,這真是啪啪打臉。   “八,不,十萬兩!”   然臉紅歸臉紅真到計較韓琦可不會手軟退縮,原本他還想著說八萬兩足以,可想到這位如此大方不禁直接湊了個整。   “稚圭怕是天天蹲在我這樓門口吧?”   張安庭頓時滿臉狐疑,真當他沒聽到呢,若不是先前水靜兒主動告訴自己他都不知道這數幾乎是卡點來的,頓時忍不住臉色一黑,“就四萬,多了沒有!”   “好!”   被張安庭直接砍上一半還多韓琦卻是喜笑顏開起來,畢竟他也沒真個想過這錢讓這位一人出了,“不過四萬就不能掛小王爺名字。”   末了韓琦倒也沒忘習慣補上一句,不管有什麼深意隻要不明麵牽扯勛貴他韓琦就無所謂,甚至就是牽扯了也會接下這錢,對此他韓琦問心無愧。   “好。”   然出乎韓琦預料,張安庭卻是根本沒計較連猶豫都沒有便直接點頭同意了,“就以不染樓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