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將至,雷聲轟隆作響。 天空之上堆積的雲朵就像是快要塌下來,因為天氣的原因,雖然僅僅隻是下午五點出頭,天色已經灰蒙蒙的。 周錦右手拿著一把街上送的扇子,不斷地扇著風,臉上的汗珠出了乾,乾了再出,竭盡全力地為主人帶走身上的熱量。 “我說老爸,您就不能大發慈悲,看小子可憐開一會兒空調嘛,這天氣都快熱成狗了。” 周文斌撇了自家兒子一眼,抖了抖手中的報紙,淡淡地說道:“心靜自然涼。” “不開算求,我去找陳河了。”周錦從沙發上一躍而下,趿拉著拖鞋走向客廳門的方向,經過周文斌的時候,撇了一眼周文斌手中的報紙,“那九個玩意兒,專家們還沒研究明白呢?” 周文斌頭也不抬,“隕石這東西畢竟是外太空飛進來的,裡麵蘊含了什麼樣的特殊物質都有可能,研究進展慢也很正常。” 周錦在門口換好鞋,嘴裡嘟囔著,“要不是因為這玩意兒,我此刻應該和我的好大兒們快樂地吹著空調,在峽穀裡激情四射呢。” “滾,你以為我想看見你啊。”周文斌直接就是一記拖鞋警告。 嘭! 啪! 拖鞋直接拍在了關閉的客廳門上。 周錦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在門後安靜地等待著,雖然周文斌對周錦總是一副沒好氣的樣子,但他對自己的母親徐溫慧卻是一點脾氣沒有,甚至慫的一批。 沒有讓周錦失望,屋內很快便傳出了徐溫慧的喊聲,“周文斌,你想乾什麼,我告訴過你不許亂扔鞋子,自己給我撿回來,放好,再有下次我就把你的鞋扔進垃圾桶裡。” 周錦滿意地轉身離去,下了樓直奔陳河家而去。 …… 周錦並沒有如自己所說的去陳河家,而是給陳河打了一個電話,很快陳河便穿戴整齊地出現在了周錦的麵前,“你確定要去那棟樓上麵看隕石嗎?那樓可就快要拆完了,要不是因為那隕石,現在指不定新樓都開始起地基了。” 陳河拽了拽身上的雨披,信誓旦旦地說道:“放心吧,我這幾天都踩過點了,那棟樓雖然被拆了七零八落的,但基本結構都還在,最重要的是,那棟樓是咱們能去的離那顆隕石最近的地方,要是能給那顆隕石拍張照,再轉手分享到群裡,小爺就是群裡最靚的仔。” “能行嗎?那九顆隕石一出現便被上麵的人派部隊圍了起來,我們這偷偷過去拍照,真的不會被抓住,送進去嗎?”周錦還是不放心,從小到大,他的性格雖然跳脫,但對於這種冒險的事還是敬而遠之的。 “你要是擔心這個就更沒有必要了,我們能想到的,他們也能想的到,既然我們能知道這地方還能上去,就是在他們的默許範圍內的,不會有事的。”陳河大大咧咧的,完全沒把周錦擔心的事放在心上。 二人一路急行,很快便來到了那座廢棄的樓房,樓房的外墻基本已經都被拆掉了,隻剩下承重柱結構完好,沿著樓梯一路向上爬去,很快便來到了樓頂。 “哇哦,真的可以看見那顆隕石,這玩意兒有二十多米高了吧,當初落下來的時候竟然一點風波都沒興起來,你說會不會是宇宙飛船啊。”陳河上到了樓頂,真的看到了那顆隕石,明顯變得更加興奮了。 周錦慢悠悠地掏出一早就準備好的望遠鏡,“這就是這幾顆隕石能夠被重點保護的原因,這種尺寸的隕石落到地麵,正常來說,咱們已經沒了,要是能研究明白其中的原因,其他不敢說,對於航空航天方麵必然是大跨步。” “嗯,嗯?你竟然還帶了望遠鏡,給我讓我也看看。”陳河上手便從周錦的手中搶過望遠鏡,望向了隕石的方向,但因為建築物的遮擋,他即便有望遠鏡也隻能看到隕石的頂部。 周錦被搶了望遠鏡也無所謂,就這樣默默地打量著遠處的隕石,突然用手肘杵了杵陳河,“你有沒有感覺,這隕石遠遠地看就像末影龍的蛋。” “嗯,別說遠遠地看了,我拿著望遠鏡看都感覺像。”陳河一邊專心的看向隕石一邊回應著周錦,突然陳河身軀一震,“我靠,竟然有人上到隕石上麵了,他好像在放什麼東西。” 周錦聽到陳河的話,伸手就要搶回望遠鏡,但陳河並沒有給他,“這喵的是老子的望遠鏡,你別吃獨食啊。” 陳河撇撇嘴,將望遠鏡還給了周錦,“估計又是那群專家在做什麼實驗呢,我不看了,萬一看了被要求封口那樂子就大了。”嘴上這麼說著,但身體卻很誠實,瞇著眼望向了隕石的方向。 “哎,我怎麼感覺隕石的顏色變成白色了?周錦,你那什麼樣子啊?”陳河瞇著眼看了半天,突然開口問道。 周錦牙齒狠狠的咬在了一起,咽了一口唾沫,聲音顫抖地說道:“吃了,被吃了,咱們快跑。”說著,拉起陳河的胳膊便要離開。 “吃了?什麼吃了?你把話說清楚。”陳河抗拒著周錦的拉扯。 周錦聲音低沉:“剛爬上去的人被隕石上麵的黑色的玩意兒淹掉了,所以隕石變成白色的了,那人從隕石上掉下來了。” “什麼玩意兒?”陳河這下也不反抗了,雖然心中還是有疑惑,但他對周錦很信任也很了解,知道周錦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麵撒謊。 二人一路也沒說話,直到回到了二人匯合的地方,陳河才出聲問道:“你給我講一下到底怎麼回事,我今晚還想睡個好覺呢。” 周錦低頭思考了一會,重新組織語言:“那人把東西放好,就招了一下手,那隕石上麵的黑色的玩意兒就突然爬上了那人的身子,直接就把他淹沒了,那人就掉下來了,就像是,嗯,電視裡麵被蟲潮淹沒的樣子,也就是說,那玩意兒是活的!” “不能吧,有沒有可能隻是那人身上有類似磁鐵的東西,把那層黑色的東西吸在身上,也可能這就是人家的實驗目呢?” 周錦慢慢地也放鬆下來了,眉頭緊皺,“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算了,以後這隕石的事,我是不會再碰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吧,這天指不定什麼時候就開始下雨了。” 陳河擺擺手:“知道了,我身上有雨披呢。” …… 回到家中,周錦剛一進門,徐溫慧剛好端著菜放到了桌子上,“小錦回來了,剛好快點把鞋換了,來吃飯吧。” “哦。“ 餐桌上,實驗人員被隕石上的不明物質直接吞噬對周錦的內心造成了不小的陰影,最直接的表現便是在餐桌上心不在焉的樣子。 啪嗒! 筷子被扔在桌子上,“嫌棄我做的飯不好吃,不想吃就別吃了!”徐溫慧聲音猛地升高,本就心不在焉的周錦被嚇了一大跳。 周文斌捏了捏眉心,“老婆,你最近怎麼了,總是發脾氣,小錦剛出去一圈,回來就心不在焉的,肯定是遇到什麼事情了。”說著眼睛便一直的盯著周錦。 周錦意識到自己瞞不住,沉吟了一下,開口道:“我剛和陳河去學校旁邊看那顆隕石去了,然後我就看到有一個人爬到了隕石上麵。” 周文斌說道:“沒事,看到了就看到了,隻要你別到處宣揚,上麵也不會沒事去找你的麻煩,能被外麵的人看到內部的情況說到底還是他們自己失職。” 周錦猛地搖搖頭,“不是的,我…我看到那個人被隕石吃掉了,就像是隕石突然活了,直接爬上了那人的身體,把那人整個覆蓋住了。”周錦的聲音顫抖,帶有絲絲恐懼,“爸,媽,咱們先暫時搬家到遠一點的地方住吧,我感覺那顆隕石不太對勁。” 徐溫慧的注意力直接被吸引了過來,“都這麼長時間了,從來沒聽說過這種消息,是不是因為天色太昏暗了,你沒看清。” “我看你就是動畫片看多了,整天幻想著不現實的事情,有那時間多看看書。”周文斌顯然不想再和周錦在隕石上的事多說什麼,直接就給周錦的話定了性。 吃了兩口,依舊沒有什麼胃口,周錦便起身回了房間,“我吃飽了。” “哎,你這孩子。”徐溫慧看著周錦的背影嘟囔了一句。 長夜如夢。 吧唧、吧唧的聲音斷斷續續地自周錦的胸口的方向傳來,周錦眉頭不斷地皺起、舒展,突然周錦雙眼猛地睜開,向下望去,便看到一個銀發少年正趴在自己的胸口,咬著自己胸前的肉,那惡狠狠的表情似乎用上了自己全身的力氣。 這個姿勢,這是要進黃油了啊喂。 “你在乾什麼?不對,你特麼是誰啊,怎麼進到我的房間的。”周錦直接就被趴在銀發少年嚇醒了。 少年見到周錦醒來,停下了啃咬的動作,按著周錦的胸膛站起了身子,“嘖,你竟然真的醒了,真晦氣,怎麼就選了你當我的宿主。” “宿主?什麼宿主?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周錦大喊出聲,“為什麼要綁我?” 少年摳了摳耳朵,“行了行了,別喊了,就算你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你也不仔細看看,你不是就在你自己的臥室嗎。” 周錦這才重新開始觀察起了四周,周錦所處的房間內漂浮著一層朦朧的霧氣,讓人看不清周圍的場景,通過朦朧的景象隻是可以判斷出自己還在自己的臥室。 伸手拽了拽纏在自己身上的鎖鏈,鎖鏈並不粗,甚至有一點細,雖然纏在了自己的身上,卻絲毫沒有限製自己的行動。 雙手嘗試用力的拉扯了一番,鎖鏈沒有絲毫有可能被扯開的跡象,同時因為鎖鏈並沒有限製自己的行動,周錦索性沿著鎖鏈的方向,一路向前探索。 鎖鏈一路延伸,引導著周錦來到了臥室的門口,鎖鏈穿門而出,周錦嘗試著搖晃著鎖鏈,發現鎖鏈和門就好像不在一個圖層裡麵一般,互相完全不乾擾。 推開房門,出現在眼前的並不是如料想中的客廳,而是一節短短的走廊,走廊並不黑暗,但仍舊漂浮著讓人看不見前路的迷霧。 “喂,你都不問問我是誰嗎?”身後傳來少年生氣的聲音。 周錦沒有理會他,對於他來說,當務之急是先找到自己的父母,確定父母的安全之後,他才會有心情和少這位銀發少年出現聊聊發生在他眼前的光怪陸離的場景。 “如果我是遊戲設計師,這樣的遊戲設置,我覺得我可以自動離職了…”,雖然看不見前路,但托了身上鎖鏈的福,周錦一路走的都很順暢,鎖鏈的指引有點太明確了,銀發少年沒有等到周錦的回應,冷哼了一聲,跟在了周錦的身後,一同走出了房門。 沿著鎖鏈探索的時間並不長,很快周錦便走到了一間臥室的門口,赫然正是周錦父母的臥室,周錦麵上一喜,直接推門而入,剛一進門,便看到周文斌身上也纏著鎖鏈,正蹲在廁所的門口,一遍又一遍地敲著門,嘴中聲音輕柔:“溫慧,你把門開開,廁所裡麵涼,我沒想著把你鎖在自己身邊,我也不知道這鎖鏈是怎麼一回事,聽話好不好。” 周錦從未聽到過周文斌如此輕柔地說話,在他的印象裡,周文斌永遠都是古板又生硬的樣子,周錦走到廁所前,這才聽到廁所中傳出的母親的哭聲。 “老爸,老媽這是怎麼了?”周錦皺著眉問道。 “我也不知道,剛一睡醒就發現身上纏著的這些鎖鏈之後,你媽的情緒就崩潰了,哭喊著說我想把她綁在自己身邊,限製她的自由,是不是你小子乾的。”周文斌也是有點急了,說話的語速飛快。 “哪有,怎麼可能是我,我自己身上也被幫著這玩意兒呢,這不是過來看看怎麼回事。”周錦轉頭看向身後,“哎,你知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周文斌看著麵前對著身後空氣說話的兒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開口問道:“你在和誰說話呢?” 周錦詫異了一下,“你看不見他?” 周文斌又向周錦的身後望了望,“哪有人啊?你別岔開話題,你知不知道這鎖鏈是什麼情況?” 周錦搖搖頭,“我都說了我也不知道,咱們先把廁所門打開再說。” “行,老婆你躲著一點啊,小心別傷到你了。” 父子倆不再猶豫,開始撞門,撞了兩三下便把廁所的門撞開了,周文斌率先沖進了廁所內,接著便是一聲驚呼:“老婆!” 周錦緊隨其後,剛一看到廁所裡麵的場景,心頭便是一震,隻見廁所內,徐溫慧蹲坐在地上,不住地哭泣著,身形枯槁,雙手不住地抹著眼淚,但在徐溫慧的眼眶之中卻是漆黑一片,讓人不寒而栗。 徐溫慧的身上並沒有鎖鏈纏繞好幾圈,反而是他們父子倆身上的鎖鏈延伸而出,全部都扣在了徐溫慧的脖頸處的頸環上。 周文斌一把將徐溫慧摟在了懷裡,周錦則是猛地轉身,一把揪住銀發少年的衣領,他有感覺,這銀發少年一定知道自己的母親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銀發少年雙手舉高,“別激動,你的,嗯,母親隻是被一個家夥抽走了精神,把那家夥殺了,你母親就能恢復了。” “那要怎麼做才能把那家夥揪出來,告訴我。”最後三個字是被周錦怒吼出來的,看到老媽這個樣子,周錦恨不得把罪魁禍首碎屍萬段。 “唔,我不知道。”銀發少年眼睛盯著自己被抓住的衣領,笑嘻嘻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