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看去,這影像一身紅袍頭戴冠冕,豹頭環眼,鐵麵虯髯,雖看起來樣貌奇異,但配合著那高大威猛的身形,往那一站,就難掩威嚴。 尤其那雙銳利的眼睛,掃向鬼黎幾人之後,讓他們的聲音都是變得尖銳了起來。 “鐘馗…鐘馗!” “跑!” “趕緊跑!” 鬼黎聲音絕望,嘶吼的朝著其他幾人喊道。 此時此刻,他們腦中再也沒有什麼任務了,什麼陳家了。 活下去,才是現在他們最想要做的事情。 六個身影分別轉身,朝向不同的方向,用盡力氣迅速狂奔。 而空地當中的鐘馗影像,不慌不忙的從懷中拿出一枚符咒,宛如洪鐘的聲音,從其口中傳出。 “赫赫陽陽,日出東方。 吾敕此符,橫掃不祥!” 符咒一個呼吸間,便是燃燒殆盡,而半空中,那剛跑出數米的鬼黎六人,身子一僵,停在原地。 還沒發出聲來,身體就被一團火焰包裹,幾個呼吸之間,砰的一聲炸開,化作一團黑色的煙霧,消散於空中。 直至此刻,鬼八仙全部被滅。 見到這一幕,酒叔像是個乖寶寶一樣,老老實實的站在一邊。 眨眼之間,兩個四品三個三品一個二品六個邪祟,就這麼輕易的被解決了。 這還是陳姑姑重傷實力大跌的情況,使出的手段。 “雖說早就知道陳家的通神之術,能夠請到仙身降世。 但唯有真正的看見,才能確切的感覺到,這手段是何等的恐怖。”酒叔忍不住感嘆了一聲。 望著已經連渣渣都不勝的六個邪祟,陳雁回有些失望的感嘆道: “真是可惜了這六顆精元了!” 要是能一次吸收七顆精元,他實力應該就能邁進二品。 不過話雖然是這樣說,但他的臉上,還是凝重居多。 五百年前,他為了修煉,踏遍這大陸的各個角落,漲了不少見識。 所以隻是一看,便是清楚,這五丈高的鐘馗,隻是陳姑姑通過秘術,將鐘馗的一絲神念投影下來。 而且這影像的意識,也受陳姑姑本人的影響居多。 “通神之術……看樣子這陳家,應該是我死後的這五百年中,崛起的新的家族。 再者,從陳姑姑現在的狀態來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術法的強弱,以及影像神念的多少,都和自身的實力還有靈魂強弱,有很大的關係!” 想到這,饒是以他的心性,也有些好奇了起來。 但他就在他尋思的這時候,突然發現,解決完鬼八仙之後,陳姑姑已經把目光看向了自己。 連帶著,那五丈高的鐘馗影像,也把目光看了過來 一時間,強大的壓力,向著陳雁回襲來。 “老酒,去四周查看一下,是否還有其他邪祟靠近!”陳姑姑聲音虛弱的說道。 酒叔聞言很想說,有這樣一尊大神在,哪個邪祟不要命了還敢來啊。 但他看的出來,這陳姑姑是有意要支走他,似乎有話和陳雁回說,所以應了一聲,就離開了。 陳姑姑一步步的向著陳雁回走來。 她身子依舊佝僂,而且因為剛才受傷,身上還有鮮血不斷溢出,衣服都被染紅了一大片。 而且她一直召喚這鐘馗的影像,明顯是有些吃力,走了沒幾步,身子就開始搖搖晃晃,臉色蒼白,最後更是一口血吐了出來。 但她對此,毫不在意。 這個明明受了重傷,如風中殘燭的女人,目光卻堅定地,讓陳雁回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他嘆了口氣,主動的朝陳姑姑走了過去。 直至二人之間的距離不到兩米,才站住身子。 望著身前平靜的陳雁回,她也努力讓自己的身子挺直,直視陳雁回的眼睛,一字一頓的吃力問道: “告訴我! 你是陳雁回嗎?” 兩句話說完,陳雁回李繼感覺周邊的壓力瞬間增大。 在陳姑姑身後,那鐘馗影像,不知何時,再次從懷裡拿出了一枚符咒。 在這種壓力下,陳雁回裸露在外的皮膚,開始有血液滲出,胸口越發悶熱,體內就好像是有一團火在燃燒。 但疼痛並未讓陳雁回臉色變化,他隻是看著眼前這個倔強的女人,感受著她情緒的變化。 擔心,害怕,失望,甚至還有一絲恐懼。 他看著陳姑姑的眼睛,緩緩的溫和說道: “姑姑! 我叫陳雁回!” …… 一字之差。 陳姑姑聽完後,仿佛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呼吸急促,身子搖晃,氣息紊亂。 與此同時,那身後的鐘馗影像,表麵蕩起一陣陣波紋,片刻後,化作煙霧,逐漸消散於空氣當中。 陳雁回周邊的壓力瞬間消失。 而陳姑姑也終於堅持不住,向後栽倒。 陳雁回趕緊上前,把陳姑姑抱在懷裡,不知道該說什麼。 倒在陳雁回的懷裡陳姑姑,顫顫巍巍的抬起手。 摸著眼前這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她再也堅持不住,眼淚奪眶而出,聲音顫抖絕望哭道: “我對不起陳家!” “我對不起哥哥和嫂子! “我沒能保護好他們的孩子啊!” 這一哭,就再也止不住,陳姑姑哭的渾身顫抖,哭的眼睛通紅,哭的聲音變啞。 這幾天,壓抑在她心底的所有情緒,都在此刻發泄了出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陳雁回見狀,心中不忍,許久後,他咬著牙,充滿歉意的說道: “姑姑,對不起。” 他還沒說完,陳姑姑就抬手,把他打斷。 陳姑姑深吸一口氣,用袖子擦了擦眼淚,平復好心情,重新坐起身子,道: “其實從法陣生效之後,我就知道了。 你雖然流的是還陳家的血,但卻已經不是陳家的魂了。 我原本想著,當時就把你殺了,然後一走了之,去找孫家報仇,但看著你的這張臉,我實在是下不去手。 你知道嗎,雁回他剛出生,我就抱著他離開了陳家,來到了這雙陽村,我養了他十九年啊……” 陳姑姑一件一件的講著陳雁回以前的事情,“以前我嬌慣他,使的他的性子惡劣,我也想教訓教訓他,但是一想到哥哥嫂子,我便不忍心……” 說了一會,陳姑姑的情緒也逐漸平穩了下來,望著眼前的青年,她眼神中少了些許的疼愛,但多了些前輩對晚輩的那種關心: “事已至此,這說明我們陳家該有此劫,我不怪你,陳家也不會怪你。 但不管如何,你終究是占了這具身子,流著的還是陳家的血,所以我不得不和你交代些事情。 不過在這之前,我求你,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我不求全,隻求和我說實話!” 陳姑姑雙手用力抓著陳雁回的手腕,這件事情,對她來說,十分重要。 陳雁回心中有愧,短暫思考後,說了四個字: “五百年前!” “北洛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