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誰殺死了我(1 / 1)

雷雨交加的夜晚,濕潤的風撩起窗簾一角,白光透射進來,照亮黑沉的屋內。   在如同妖魔起舞般晃動的影子下,蜿蜒的血水從書桌前一路流淌,浸染了散落在地麵的衣服、撕碎的紙張、乃至傾倒的雜物紙箱。   嗚~嗚~   在櫃門因為氣流發出妖邪嗚咽的空檔,遲來的雷聲這才在耳邊炸響。   坐在書桌前麵的人影耷拉著腦袋,身後飛舞的窗簾猶如鬼魅探入的利爪,在另一道白光亮起的剎那,猛地抬起。   “我是夏嵐...不,不對,我是虞終?”   混亂隻是片刻,攪合在一起的記憶在下一道悶雷聲中驟然捋清。   這具身體的主人叫做夏嵐,而現在占據這具身體的意識叫做虞終,是另一個世界幽藍事務所的話事人,至於他是怎麼來的,並不清楚,除了身份信息之外其他的記憶都是極為模糊的,他隻知道他同樣是死亡後來的。   名為虞終的意識和叫夏嵐的身份,一份屬於夏嵐的清晰記憶,加上屬於虞終的模糊記憶,兩份記憶交融成獨立的個體。   最終,原名虞終,穿越後現名夏嵐的人終於搞清楚了現在的狀況,他被人綁在了椅子上,在一陣殘酷的折磨之後,被放血而死。   在夏嵐的記憶之中,施虐人蒙著臉,他的聲線平滑冷清,在毫無起伏、平穩到殘酷的語調中始終逼問一件事:   “你真的不知道你姑父的下落?”   姑父?   隨著記憶融合,脈絡逐漸清晰,虞終決定舍棄一個名字,現在,他就是夏嵐。   十天前,夏嵐的姑父神秘兮兮的將一個帶鎖的黑色箱子交給夏嵐,沒說是什麼,隻是讓他藏保管好好,說一個星期後會來取走。   但之後姑父就失蹤了,一個星期過後也沒有消息,然後夏嵐找人打開了這個箱子,得到了一瓶藍色的膠囊,還有一張使用說明。   再往後,便是今天這般殺身之禍。   潮濕的風從窗外吹拂進來,水汽浸染後背,即便手足僵硬冰冷,被綁在椅子上的人影稍微動了動,也很輕易就從隻想將他固定在椅子上的繩索中脫離下來。   夏嵐蜷曲雙腿蹲在椅子上,深吸一口氣,突然一個後空翻,便從雙手反剪在背後,變為朝前。   這種狀態,隨便找個鋒利的東西,擺脫束縛輕而易舉。   事實上他也是這麼做的,放倒書桌上麵的筆盒後,從裡麵找出了一小節刀片,隨後擺脫束縛。   擺動僵硬發冷的肢體,品味著現在還活著的事實,夏嵐踩在半乾涸的血漿上麵,這些血液全是從他身體流出的,逸散至整個室內地麵,以至於有些粘腳。   記憶中,那位施虐者給他全身開了十八道口子,散布全身的大小動脈,之後就拿著那瓶藍色膠囊揚長而去。   如今這些傷口全都愈合,但和他穿越沒有半毛錢的關係,能活下來傷口愈合,大概率靠姑父交給他的東西,那瓶藍色的膠囊,原主在牙齒背麵藏了一粒。   是的,那施虐者拿走的隻不過托人偽造的樣子貨,原夏嵐也並非是純良之輩,尤其是他打開了姑父交給他的黑色箱子,看到了上麵的使用說明。   夏嵐從腳下踢翻的黑箱子旁邊,半乾涸的血漿中取出一份被血色浸染的紙張。   這是那位施虐者不要了丟下來的。   《命定膠囊使用說明書》   【1、本產品旨在為有意延長壽命、成為新人類的使用者提供服務,共30粒,1次1粒,若無不良反應,這說明與本產品不契合,無需介懷。】   【2、若服用後身體不適產生黑色律動粉塵,不要驚慌,這屬於正常現象,行內人稱之為:‘死神化’,請細細體會,大約持續20分鐘至1小時不等,之後自行消散。】   【3、死神化之後,大幅度免疫除去‘命定之死’外的任何攻擊,注:命定之死是唯一能夠殺死死神化狀態的方法,每個人各不相同,請各位新人類自行判斷,小心保守秘密。】   【4、在命運與恒定的基石下,掠奪是生存的唯一方法,請各位新人類自行斟酌。】   【謝謝使用,祝您生活愉快。】   夏嵐盯著這張簡略的紙條看,如果單看這張故弄玄虛的紙條沒什麼,但就在幾天前,整個社會全麵發動清繳邪教組織、打擊非法產業的活動,聲勢浩大,首當其沖的就是所有人都沒弄清楚的藍色膠囊,隻知道極度危險。   當然,現在說這些毫無意義。   他將整個抽屜從框架上抽出來,手往裡麵伸去,在盡頭位置撕下膠布,從中取出一個不透明的小瓶子。   從瓶子裡麵倒出三粒在手心,恰巧雷光閃過,膠囊表麵閃過微弱白光,白光中有細細的黑質,宛如蟲足律動般。   手心攥合,夏嵐還沒有吃它們的打算,即使原主已經吃下一粒了。   他將一粒安放到原主安置在牙齒背麵的精巧牙套上麵,另外兩粒藏在袖口,用一根回形針變形後卡住。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站定在原地,沒有什麼多餘動作,因為以他豐富直覺來說,現在絕不算安全。   風雨交加、雷電震鳴。   大雨的聲音掩蓋了大部分異常的聲音,但汩汩的流血聲直接流出夏嵐心底。   從清醒到現在,他就察覺到了一種異樣的感知方式,那種無視周圍空間,直接感覺到鮮血的異樣感。   以至於除了視、聽之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就感受到周圍的其他房間中,乃至樓上樓下,彌漫鮮血,一片死寂。   那個施虐者,莫非殺了一棟樓的人?   房間昏暗異常,即便前門開了一條縫隙,在走廊外側無光的環境中,也並不明顯。   這是一處簡陋的單身公寓,是夏嵐考上大學後據理力爭,從寄住在姑姑一家那裡得到的象征自由的權利,但現在卻變成了兇殺案現場。   他試著開燈,但電源仿佛被切斷了,手機上也顯示著無信號的表示。   於是乾脆的走出房門,出門的那一刻他注意到,在房間智能門鎖中間,有一道像是刀鋒一樣的缺口,貫通內外,仿佛有人用極大的力道,捅了門鎖一刀。   夏嵐回望走廊之中其他房間。   每一個都是虛掩著門,每一個都有一道缺口。   他試著進入一間房門,很快就退了出來,粘稠的血漿沾滿了腳底,在本就交錯雜亂的地麵上留下痕跡。   但...始終有些不一樣的。   血液的新鮮程度不一樣,半乾涸的血液和周圍鄰居溫熱的未凝固的血液格格不入。   鄰居們死亡的原因也不一樣,那是喉管與心臟被刀口捅穿利落死法,淹沒在雷雨交加的夜晚,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殺了整棟樓的人,和殺死夏嵐的施虐者不是用一個人。   但殺了整棟的那個人...殺人狂魔還沒有離開,就在樓上。   要問夏嵐為什麼這麼清楚,因為多虧那種異樣的感知,他能清晰的感知到,從某種器物或者衣物上,逐漸而連綿滴落下來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