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風煙閣的門派構架,江湖上幾乎無人不知曉,自掌門之下,分別設有黑白紅黃四大長老。 黑長老主管兵器譜的修葺,多半時間都在江湖上打聽俠士們的兵器信息,並記錄在案;紅長老負責培養風煙閣內的人才,教授他們一些對抗外地的武功招式與陣法;黃長老之前是負責老掌門的起居,而這幾兩年來主要是尋找風明軒的信息,長期不再閣中。 隻有白長老一直以來都輔助掌門,執掌風煙閣大小事務,直到兩年前風掌門莫名身死,風明軒無故失蹤,陸寧月來到風煙閣之後,才漸漸被剝奪了權利,也就是這個時候,宇文憲才慢慢打入內部,開始離間風煙閣各大長老的關係。 而此刻的風煙閣大廳裡,就恰巧正在醞釀了一場,你死我活的門派之爭。 陸寧月帶著上次驛站布陣的四個人站在大廳中間,其餘長老們帶著各自的親信,圍在為首的白長老身邊,本來他們打算等陸寧月一回來,就先質她個縱容下屬管教不嚴的罪,結果這一入大廳,卻反倒是被陸寧月安排的人給鉗製住了,這才不由得連續發難,企圖先發製人。 紅長老義正言辭的率先發話“陸掌門,你不在其間,風煙閣內發生了一些事情,那些不利於風煙閣的人,我和白長老都已經處理完畢了,若你要細細了解,我可以說給你聽,但是,你這一回來就關門布陣,老朽還真是看不懂了。” 陸寧月冷冷的回應“關門布陣?嗬嗬,那敢問紅長老,我布的是什麼陣啊?” “雙人陰陽治萬象,兩袖神筆繪山河,一招獨步破乾坤,陸掌門這布的可是無劍城的殺招,判官渡啊,若你一招令下,懸梁上兩人手持判官筆,配合陸掌門把大家一同封入意識境,我等諸位都將成為他們筆下的亡魂。” 紅長老也不是省油的燈,對於陸寧月,他們都已經研究了兩年,她手上會的陣法,以及自身的武功優劣,早已了如指掌,隻不過他和白長老遲遲未出手,也是擔心這陸寧月還有什麼保留。 “嗬嗬,既然紅長老知道,那麼你是否還有什麼話要留?”陸寧月本沒打算對紅長老和白長老動手,但他們這次趁著她外出,殺了她在風煙閣的所有親信,著實也是觸到了她的底線。 當年,老掌門過世之前,曾對陸寧月說出被害的真相,並讓她不要沖動替他清理門戶,隻求她找到風明軒,並安穩的把風煙閣交與他便可,而作為交換,陸寧月可以得到的,是關於當年她娘遇害的一些信息。 並且還承諾,找到風明軒之後,讓他遵照父親的遺言,在退婚書上簽字,兩人的婚約關係就可以即刻解除。 陸寧月當時為了日後能順利回到無劍城,立馬就答應了老掌門的要求,隻是她沒想到的是,風煙紅白長老野心昭昭,到如今,她如果不除去他們,恐怕風煙閣也難再屬於他們風家。 “哼,別以為我稱你一聲陸掌門,你就真是風煙閣的主人了,老朽雖武功不及你,但若其他人等與我聯手,未必不能破你的判官渡。”紅長老靠近白長老,兩人相視數秒,便發動內力同時攻向懸梁上的一男一女。 “二位長老,這是我給你們的最後一次機會,若你們還依舊執迷不悟,那麼就別怪我手下無情了。” 陸寧月借氣發力,周身頓時起了銀白芒光,那芒光變化莫測,漸漸轉向七彩霞色,懸梁上的一男一女雙手合十,相互交錯,旋轉成一顆巨大的蛹,將陸寧月的七彩霞光吸納而至,隨後整個大廳一片祥雲覆蓋,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包裹其中。 一道接著一道的指力,在現場的每個人的額頭上掠過,一男一女瞬間散開,衣襟蹁躚將這七彩霞光舒展開來,構成一副溪水潺潺,鳥鳴山幽的水墨畫,大家身形頓時就僵硬了下來,呆立在那裡,頓覺手腳失控,其意識境皆跌入畫中。 白長老連抵禦的架勢都尚未做起,就雙雙跌入畫中,二人相互扶持著站了起來,白長老一臉憤恨的說道“大意了,沒想到這陸寧月,已經入意識境第六層,是我們小看了她。” 紅長老心裡也有些懊悔,想著若剛才能再迂回一點處理這事,也不至於落得現今的狼狽“第六層?那不是和陸長風一樣了麼?難怪她剛才敢那麼大聲的和我們說話。” 白長老似是胸有成竹的回道“事已至此,也不必介懷,不管這陸寧月練到哪一層,你放心,我都早有防備。” 紅長老將信將疑“哦?不知白長老接下來有何打算?” 白長老捋了捋美髯說道“無劍城的意識境,雖然有著借力打力的高明,但同樣的都有一個極大的破綻,就是但凡外力來襲,皆可破,所以,再此之前,我已經安排了人手潛伏在大廳外,若見著我們一炷香時間內都沒能出去,便會殺進來。 屆時隻要除了陸寧月身旁的護衛,在除了那拿著判官筆的男女,任那陸寧月就算是武功再高,也是孤軍奮戰,無法施展,到時候,我們再破畫而出,將她手到擒來,即可。” 紅長老在心裡對白長老的所為防備嗤之以鼻,這方法,他也想到了,隻不過陸寧月身邊的四個護衛,本就武藝高強,再加上他們還擅長陣法,向來都是以一敵百,就白長老外麵安排的人來看,不過都是泛泛之輩,未必能堪當重任。 可此情此景,二人畢竟已經站在一條船上,言語上總不能過分,他也隻能委婉傳達胸中疑慮“白長老的深謀遠慮,實數高人,隻不過,這無劍城的招數破綻,我一直略有耳聞,但過往卻未曾聽人用過,亦不知其效何如,況且外麵那四人,皆非常人,恐難以對付。” 白長老冷哼一句“嗬,紅長老多慮了,那四個護衛以一敵十,固然不成問題,但倘若成千上百的人湧入風煙閣,那眾使三頭六臂也未能顧其左右,到時候,擒賊先擒王,總有人在牽製那四人的同時,還能趁亂突襲陸寧月,咱們風煙閣又不同無劍城,有地利加持,陸寧月在這裡形單影隻,若無其他人相助,也難成大事。” “行,那咱姑且在這畫中調息,以逸待勞,看看陸寧月接下來會怎麼做?”紅長老和白長老並排入定,似是在等待一個良機。 可畫內四周的植物鳥獸,此刻忽的全部驚起,向著紅長老和白長老而來。 遠山漸漸淡去,化作一扇門,門內緩緩的走出一個紅甲勇士來,他手持大刀,威武的靠近二位長老,口中喊著“還我命來”便殺將了過去;二位長老一見來人,先是心慌的背靠在一起,隨後又意識到自己隻是身在畫境,於是,拔出隨身兵器準備對抗。 三人纏鬥在一起,不分高下,隨即紅甲勇士向遠處拋出大刀,又猛的一記回掌,一招拍了過去,生生的落在了紅長老的胸口,登時紅長老覺著不著力的難受,便哇得吐出一口血。 白長老見狀左腿微屈,右臂內彎,右掌劃了個圓圈,呼的一聲,向外推去,對著勇士的天靈蓋就是一劈,勇士閃躲開來,卻聽見喀喇一響,其背後的樹木應手斷折,想必白長老這一掌出手便用了七八層功力。 “一炷香時間快到了嗎?白長老?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們恐怕不是這紅甲勇士的對手。”紅長老被白長老攙扶著從地上起來,看著來勢洶洶的勇士,不免開始心虛了起來。 判官渡的陣法最厲害之處,不是封意識入畫,而是在畫裡可以為所欲為的變換出無數擁有無上功法的勇士,一旦被封在畫中的意識被殺,外界還殘留的身軀已然如行屍走肉般,任人擺布。 “在畫中的時間不好估量,但我們這幾個回合下來,估計應該是差不多了。紅長老我們在堅持一會,想必就有轉機。”白長老不敢斷言此刻的時間,也是判官渡這個陣法的厲害之處。 意識入畫之後,便是與外界是完全不同的平行空間,裡麵的規則完全由著外麵那對作畫的男女掌控,也許裡麵的十天十夜,還不及外麵的半柱香。 大廳外的時辰約莫將近一炷香,藏於室外屋頂的一乾人等其實早已被陸寧月的人處理乾凈,隻不過她沒有想到的是,白長老此次埋伏的人不僅僅隻限於風煙閣內外,還布局到了鎮上,那些受到白長老意的門江湖人士,此刻正集結著力量向著風煙閣殺來,大家的心思一致,為的就是風煙閣裡的諸多神兵利器。 陸寧月一門心思的對付紅白二老,剩下幾個手持刀劍的親信,和陸寧月帶來的四個人相互試探,僵持了好一陣,這才聽聞有人喊了句“長老說了,如若見他們二人情況不妙,即刻動手,先殺陸寧月身邊的護衛,各位上啊。” 一乾眾人聽聞口號,皆緊握各種武器,來來勢洶洶的猛撲上來,為避免影響到陸寧月的判官渡,四位護衛舍身上前,一腳踢開了大廳的門,把眾人引到空曠的室外,眾人的身影在月色下交錯,互不退讓,目光都充滿了銳利與決心。 其中一名男子,首先發動攻擊,他身形一動,猶如獵豹般撲向陸寧月的護衛,他的拳法如潮水般湧來,一拳接著一拳,攻勢猶如狂風暴雨,勢不可擋。 但陸寧月的護衛並未驚慌,他沉穩地應對每一拳,身形靈動地躲避攻擊,同時尋找著反擊的機會,雙手快速地劃過空氣,時而猶如鬼魅般出現在那人的側身,給予痛擊,兩人在月色下跳躍、翻滾、呼嘯,他們的動作快得讓人目不暇接,而其餘的人紛紛效法,與陸寧月的其他護衛纏鬥了起來,一時間場麵激烈,死傷甚重。 突然,四名護衛彼此給了對方一個會意的眼神,他們迅速移動,聚攏在一處,結出五帆陣,四人齊刷刷一蹦三尺,向著眼前的一乾人等沖去,他們彼此配合默契,瞬間用內力織起一道氣墻,再次從八個方位拉出幾條金色的蠶絲,而後四人左右交換身形數次有餘,形成了蜘網狀布局,在沒有陸寧月的當空一擊之下,卻也雷霆萬鈞湧出一股氣流,轟向眾人。 眾人被突襲的毫無還手之力,似是定格在原處,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數秒之後,又一股更強大的氣流,從四人的掌心擴散開來,氣流將周圍的塵土和碎屑全部卷起,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旋風,盡管眾人並未退縮,卻也身體向後,飛出了好幾米,落在地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空曠的室外,草木皆傷,四人站在中央,目光堅定而冷酷,他們收起陣法,手中各自新添一把長劍,劍身在月光下閃爍著冷冽的光芒,長劍一揮,一道道鋒利的劍氣劃過空氣,眼前的一乾眾人,紛紛倒地,緊接著,四人快速地移動,逐一挑斷手腳筋,現場登時哀嚎一片。 --------- 雷澤和楚慕瑾剛到如常鎮,就見著這波人向風煙閣的方向沖去,雖然這班人的武功看起來平平並不是十分高明,但他兩心虛的對視一眼,同時憂心忡忡,即使是高手在此,也架不住來勢洶洶的人海戰術。 “誒,楚慕瑾,不好了,你看,這麼多人向著風煙閣湧去,恐怕真是出大事了。” “這樣,我混在其中,和他們一起去,等上了風煙閣再看看怎麼做,你留在這裡等我消息。”楚慕瑾能想到的辦法就是走一步看一步了,陸寧月他固然是想要救的,可也不想就此賠上了雷澤的性命。 “你確定你不需要我幫忙嗎?這麼多人呢?”雷澤這次也有點於心不忍了起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畢竟和楚慕瑾也是經歷了這麼多事,他再慫,也不能這麼不講義氣啊,否則到時候就他一人回去了,怎麼給楚叔叔交代。 “你去了才是添亂呢,就在鎮上待著,打聽下風煙閣最近發生了什麼事,等我回來,再想想怎麼應對,如若我回不來,那你就幫我帶個消息給我爹娘,讓他們好好生活便是。”楚慕瑾還是拒絕了雷澤的好意,畢竟性命攸關,在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之後,他不想因為自己的意氣用事,累及了他人。 雷澤猶豫了一下,心裡多少有點放不下,可又覺得他們這麼多年都兩看相厭,這會突然要說些酸腐的話,多少有點不適應,於是,生生的把一肚子感慨壓了下去,習慣性的懟道“帶什麼話,你自己不會回去說啊,我告訴你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逞一時之能,就是為了進去英雄救美挖走我的陸寧月......你,你還是趕緊的早去早回,別在風煙閣折騰太久,否則,我一定給你楚叔叔說,你在外麵惹是生非才弄得一身腥的,出了事就是你活該。” 楚慕瑾大笑著回應“行行行,還挖陸寧月呢?我看啊,你還是拿鏡子瞅瞅你現在的樣子,你現在整個看起來,就是一盼著夫婿早歸的小媳婦,不過,我可是挑明了給你說啊,我沒斷袖之癖,你要是對我動了什麼歪心思,我可得告訴你爹,把你關在茅房裡反省反省。” “滾!”雷澤對著楚慕瑾的背影空踢了一腳,表示嫌棄,但他見著楚慕瑾的身形消失在人群裡,不免在心裡念叨著,楚慕瑾,你可得平安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