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另謀他路(1 / 1)

俠九 耶律柒 5610 字 2024-03-15

楚慕瑾連連擺手,急切又誠懇的回道“江兄這又是說的什麼話,我的意圖你是知道的,說實話,二小姐的脾氣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我隻想盡快找到別的辦法,哪怕做個馬夫也行。”   江文岑眼神一亮“真做馬夫也行?”   楚慕瑾點頭應道“自然是了。”   江文岑摸了摸下巴,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淺笑,神秘兮兮的湊到楚慕瑾耳邊,說道“其實,不瞞楚兄,我有一親戚,在柳葉山莊負責馬廄的活計,如果楚兄不介意的話,我可以讓他想想辦法,找個借口從管家這把你調過去。   反正咱們這些入柳葉山莊,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入選幕僚,提早結束也好,省的還要入私塾學習男德......不過嘛,這調動多少需要一點經費,就看楚兄你的決心了。”   楚慕瑾一聽,這可是明裡暗裡的敲竹竿啊,幸好他從風煙閣出來的時候,向雷澤拿了不少銀票,否則在這柳葉山莊裡,也是舉步如艱。   江文岑在楚慕瑾麵前擺了擺手“楚兄,楚兄?”   楚慕瑾愣了片刻,慢慢掏出銀票“行吧,行吧,那你盡快幫我安排就是。”   江文岑咧開嘴笑道“那是必然了。”   二人達成共識,相視而笑,勾肩搭背向院外走去,卻沒注意到公冶寒舟帶著蘇熾康,從走廊深處冒了出來。   蘇熾康一甩折扇,率先說道“原本以為這楚九乃無名之輩,沒想到他的心思藏得還挺深,馬夫的差事,看似尋常,實乃極其重要的一環,山莊裡的貴人們但凡要去個什麼地方,於公於私,都逃不過馬夫的眼睛,若然他旁生了別的心思,可謂是防不勝防。”   公冶寒舟冷哼一句說道“山莊裡的人事調動,可不是一個普通管家就能輕易安排的,那個江文岑,口口聲聲說是親戚,還理直氣壯的收下錢財,怕是背後也有什麼人在撐腰。”   蘇熾康意味深長的回道“柳葉山莊這些年頻頻出事,一來是當家主母遇事武斷,判斷偏頗;二來是外人參差,各懷心思,要不是他們家大業大,底氣尚存,恐怕早就落敗,此次入莊,我雖是家裡安排,不得已而為之,但也無意卷入紛爭,至於公冶兄你嘛......即使是為得二小姐的芳心,也得量力而行才是。”   公冶寒舟沒有說話,他抬眼看了看漸漸西沉的夕陽,隻見天邊泛起一片淡淡的金光,光影婆娑穿過樹葉,落在他冷峻的眉眼上,院中的花海飄出陣陣清香,他深吸一口氣,收回目光,穿過滿是繁花的庭院,走了出去。   此刻,葉彩鳳的房頂上坐著一個老者,那老者身影被夕陽拉的老長,他舉起手中的酒,猛喝一口,若有所思的看向院內四人,輕巧的踏著瓦片,從一個屋頂飛向另一個屋頂,奔行迅捷,塵沙不揚,瞬移至數丈之外。   唰唰的風聲,伴隨著幾片竹葉落地,老者推開一扇隱於山林的小木屋,木屋裡悠悠然點著一盞青燈,燈光下一個瘦弱的小女孩,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額頭冒著大顆大顆的汗珠,老者快步上前,摸了摸小女孩的額頭,滿眼關切。   “囡囡,外爺托人找的藥,已經有眉目了,你放心,一定會好起來的。”   -------   平靜安詳的夜,在雪花飛舞的妙曼中,隔絕了人世間的愛恨情仇,直到次日的暖陽透過窗欞,灑在楚慕瑾的身側。   楚慕瑾睡眼惺忪的翻身起來,呆坐在床上,看著燃盡的炭火,想著母親還在同樣的東廂,頂著寒風熬過長夜,心中不免有些悲戚,他迅速穿起鞋襪,披上一件外套,理了理鬢角的發絲,正準備給自己的臉上加上道隱隱的傷疤,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嚇到。   江文岑推了推門,把頭貼在門上,左顧右盼了一會,小聲說道“楚兄,昨日你說的那事,成了,你要是有空的話,就趁著管家還沒把名單再次上呈之前,把這事給落下來,免得後續程序繁雜反復,影響接下來的安排啊。”   楚慕瑾頓了頓,看向鏡中的自己,想著這樣應該就不會再和葉彩鳳碰見,也就沒太在意的收起易容工具,打開了房門“江兄,所言,可真切?”   江文岑跨步進門,又迅速合上,把楚慕瑾拉到桌旁“沒錯,過了今日午時,你就可以走馬上任,隻不過,此前,你得先和管家說一聲,找個身體不適的借口,自動放棄入贅柳葉山莊的機會,然後改名換姓,繞道後門,我親戚就在那裡等你,你進去之後,全權聽取他安排便是。”   楚慕瑾心中一喜,當即又塞了一張銀票給江文岑“還是江兄有效率啊......對了,你親戚叫什麼名啊?”   江文岑喜滋滋的收起銀票,說道“她叫阿杜,平日裡也不常在馬廄,總之呢,你去了那邊後,阿杜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她讓你乾什麼你就乾什麼,不多問不追究,一切服從安排,隻要她覺得你和她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日後你想要在柳葉山莊撈點什麼旁的營生,可就好辦多了。”   楚慕瑾略感困惑的看向江文岑“一條繩上的螞蚱......這個阿杜,和柳葉山莊難道是什麼淵源麼?”   江文岑拍了拍楚慕瑾的肩膀,一臉嚴肅的說道“楚兄,適才不是說了麼?別問,乾就是了......咱們對柳葉山莊來說,都是可有可無的外人,你千裡迢迢從外地來卞州,不就是想搞點穩定的營生麼?管那麼多作甚?”   楚慕瑾收起狐疑的表情,尋思著著江文岑言語間多有不真誠,他現在表現的太過急躁,反而會引起江文成的猜忌,倒不如邊走邊看,先入局,再研究動機“江兄說的極是,是我僭越了。”   江文岑又拍了拍楚慕瑾的肩膀“行了,行了,以楚兄的聰明才智,定能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我看著時候也不早了,楚兄還是趕緊去吧,不然待會早膳過後,管家就得帶咱們去見私塾的先生了。”   楚慕瑾假意慌亂,拔腿就往門外跑去,越過門檻的時候,還故意一個踉蹌,好似不太沉穩的模樣。   江文岑看在眼裡,美在心裡,心想著這楚慕瑾長得是人模狗樣,但這無腦的樣子,怕是也乾不出什麼大事來,而此番他幫阿杜辦成了這件事,倒是對他日後留在柳葉山莊,大有裨益。   楚慕瑾一步三跌的跑出院外,回頭用餘光看向江文岑,心底慶幸自己溜得快,適才他們二人對話之際,公冶寒舟摸上了屋頂,要不是昨夜落雪,致使他腳滑,發出輕微震蕩,楚慕瑾怕是根本無法察覺有人在窺視。   昨日他和江文岑從葉彩鳳屋子裡出來的時候,就一直覺得有目光追隨,這會公冶寒舟的舉動,再一次證明了他的想法,昨日他也打聽過了,公冶寒舟來自無劍城,是陸寧月的一個極其遠的,遠房親戚。   公冶寒舟自小就在卞州生活,家裡從事絲綢生意,和柳葉山莊頗有往來,早些年柳葉山莊並沒有刻意隔絕家中子女與外界的往來,為此,公冶寒舟兒時,還與葉彩鳳同在一私塾共讀過。   直到他十來歲之後,家人發現他有習武天賦,這才上了無劍城,後來公冶寒舟家到中落,又因不擅與人相處,在無劍城裡遭到排擠,不得不回到卞州打理家裡的生意,可又因為諸多因由,屢遭挫敗,情急之下,隻能送他到柳葉山莊取經學習,否則,在這一乾人等裡,公冶寒舟也不會以嫡子身份,排號第一。   -------   “哎喲,你誰啊!”一個尖銳的女聲當頭喝住了楚慕瑾。   楚慕瑾向後彈開的同時,見著那名與自己撞到的人,盡然是一個行跡鬼祟的女子,那女子身上背著包裹,臉上遮著麵紗,看不清樣貌,隻道是一雙眼神靈動,格外熟悉。   那女子見楚慕瑾莽莽撞撞,一屁股從地上爬了起來,雙手叉腰,想要大罵出聲,卻在張望了四周之後,又縮了回去,不敢聲張,隻道是瞪大眼睛,指著楚慕瑾的鼻子,一副吃人的摸樣。   “抱歉啊。”楚慕瑾見那女子雖然兇悍,但也沒什麼惡意,於是想著不管這柳葉山莊日後的情況如何,也和他沒有什麼屁大關係,索性就客氣的作揖,然後繼續跑去堵管家的路。   那女子倒也沒有糾纏,隻是氣惱的跺了跺腳,與楚慕瑾往相反的方向背道而馳。   楚慕瑾一路狂奔,卻沒留意自己的腰間一個香囊悄然落地,被他人拾起,直到他攔下管家,幾經口舌,一番周轉迂回之後,終於在名冊上劃掉了自己的名字,這才察覺少了些什麼。   楚慕瑾一摸腰間,頓覺不妙“糟了,母親給我的香囊怎麼不見了?”   香囊裡頭裝著獨有的香氛,這是柳葉山莊祖傳的配方,母親雖遠嫁他鄉,但卻不忘過往,每每念叨起家人舊情,就會不自覺紋繡一個,以至於家裡的香囊堆積,於是,楚慕瑾和父親,逢年過節都會被母親送上一個香囊,意為不忘父母恩情。   那香囊雖不是貴重物品,但因和柳葉山莊關聯,若被懂的人拿走,容易引起揣度,這也讓楚慕瑾不得不防備,可現下他已經與管家辭行,若扭頭回去找,怕是更會自揭身份,楚慕瑾隻能安慰自己,那香囊也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猜出一二。   “算了算了,反正上麵也沒寫我名字,就算被人拾去,也不會懷疑到我頭上來,就這樣吧。”   想到這裡,楚慕瑾再次撒腿就跑,適才江文岑說那個叫阿杜的,午後會在後門與他交接,柳葉山莊之大,從正門饒到後門,也得花費不老少時辰,他屋內的行囊裡也沒有什麼珍貴物品,倒不如盡快到後門,以免節外生枝。   日長明朗,人多眼雜,幸而楚慕瑾對柳葉山莊的布局還算熟識,不消一會功夫,就避開眾人的視線,來到了柳葉山莊的後門。   後門的入口處是一片菜園子,一些莊內常用的物質會從這裡運入,楚慕瑾躲在樹後,站在那裡翹首等了好幾撥進出的人,這才等到一個身材瘦小,留著八字胡的人。   那人走路一步三扭,看起來一點男子氣概也沒有,可扮相又和馬夫相似,楚慕瑾在他湊近之後,細看了一下他的耳垂和咽喉,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心中疑惑這人,怎麼是個女兒身?莫不是這人就是江文岑口中的阿杜?   楚慕瑾正納悶著如何上前攀談,就在這時,阿杜目光鎖定楚慕瑾,一把抓住了他衣領,說道“你就是那個楚九麼?”   楚慕瑾先是一驚,隨後輕輕撇開阿杜的手,回道“怎麼?我不可以是楚九麼?”   阿杜退後了兩步,站穩腳跟,上下打量一番楚慕瑾,說道“我看你白白凈凈,也不像是常年在市井浪蕩的人,可江文岑卻說你擅長駕馬?不會是誇大其詞吧?”   楚慕瑾麵色一沉,胸有成竹開口回道“如若杜兄若不信,我可以立馬試駕。”   阿杜瞇了瞇眼,心存疑惑的又看了一遍楚慕瑾,隨後勾了勾手指,讓楚慕瑾過去,緊接著比了比不遠處的馬車,說道“那輛馬車,待會要去興國寺進香,你待會就試架那輛......記住了,來回經過了哪裡,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回來都要如實告知於我,否則,不管你和江文岑什麼關係,我隨時都能趕你出莊。”   楚慕瑾看了眼那輛馬車,車上掛著一個七彩鈴鐺,他記得不久前在街上偶遇葉彩鳳時見著的馬車,好似也掛著一個七彩鈴鐺,心中不免一凜“那輛馬車,是,葉,二小姐的?”   阿杜撇了撇嘴“瞎打聽什麼呢?讓你乾啥就乾啥,江文岑沒交代你麼?少說話,多辦事,不該問的別問。”   楚慕瑾皺起眉頭,當即琢磨起了後續的應對方式,如若車架真是葉彩鳳的,他隻能盡可能避免與其正麵接觸,否則若被認出,估計連跑路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