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一輪孤月,柳下一位琴客,風徐徐而過,肉香緩緩飄來……肉香? “你醒啦?” 清麗的聲音傳入謝應玄耳中,他一臉茫然地看著周圍。 這是一間少女的閨房,他躺在一張木床上,邊上是一個精致的玉枕,被褥柔軟舒適,床頭懸掛著繡著荷花的香囊和流蘇,傳來陣陣幽香。 透過床幔可以看見墻壁上掛著幾幅精美的字畫,字跡娟秀,畫作清雅。 靠窗處有一小巧的梳妝臺,銅鏡上倒映著少女嬌俏脫俗的容顏。 隻不過她的臉上,似有一絲絲不悅。 “哈……姑娘這是?” 謝應玄還是一臉茫然,他摸了摸下巴,回想著白天發生的事情。 不應該啊,怎麼會突然躺在鄢雨涵的床上了? 鄢雨涵瞪了他一眼,不過瞧見他有些發白的嘴唇,神色緩和了些,開口道: “白天你突然暈倒在我的庭院,我為你把了把脈。” “乃是施展妙筆生花後,身體精力跟不上導致的,也就是餓昏頭了,話說你前些日子都吃的什麼?” “清風露霞,和饅頭。” 謝應玄來淮陽府地的路上,路途遙遠,又無馬車相送,徒步而來,確實沒剩多少錢財,所以隻能就著露水吃些饅頭充饑。 “……罷了,你先起來吃著,我在庭院等你。” 桌案上放著一碗米飯,一盤烤魚,和一小碟菽豆,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謝應玄披上那件洗的有些泛白的青衣,幫鄢雨涵整理好床位,便坐在桌案上細細品味起來。 碟中盛放的菽肴,色澤淡雅,宛如玉石般溫潤,其形態或方或圓,恰似小小的碧玉片堆疊,又似顆顆珍珠散落。觸感柔嫩,細膩如凝脂,豆香四溢,清新中帶著一絲甘甜。 烤魚呈於玉盤之上,魚身金黃,表皮微焦,隱露內中嫩白之肉,熱氣蒸騰間,香氣四溢,直撲鼻端,食之,魚肉細膩,入口即化,香醇之味溢滿口腔。 不曾想鄢雨涵做菜的手藝也是極好,縱然是修士,也難免有口腹之欲。 謝應玄來到庭院,此時已明月高懸,隻見鄢雨涵席地而坐,膝上橫放著一張琴。 一陣自江上吹來的風拂過鄢雨涵的發梢。 琴聲乍起。 庭院裡掀起一陣不大不小的風,竹影搖動。 月明星稀,與白天的傲嬌姿態不同,鄢雨涵眉眼時而柔和如山澗清泉,時而如秋水般深邃,衣襟飄飄然隨風而動,氣質翩然如謫仙。 纖手輕挑,琴聲如洞中滴水,綿綿無絕,又如泉水擊石,悠揚清冽。 忽而琴聲一轉,如北風蕭蕭吹過枯枝,寂寥悲愴,又如寒風中盛開紅梅,絕處逢生。 琴聲收尾處,宛如夕陽古道下升起的一縷青煙,泯滅於夜中。 一曲作罷,院中落下幾片凋零的竹葉,細細一看,卻又能發現閉合的竹節出冒出幾顆新芽。 【叮!技能:曲高和寡,已學習。(學習進度40/100)】 謝應玄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這琴聲竟能改變生命的周期! 鄢雨涵起身,卻看見謝應玄不知從哪裡弄來一壺酒,獨自坐涼亭下喝了起來,翻了個白眼: “謝公子——明天都要比試了,現在還有心情在這喝酒呢?” “縱然我欣賞你的天資,但若是明天對賭輸了,在景林書院,哪怕是我父親來都留不下你。” 謝應玄放下已經滴空的酒杯,麵色平和,微笑著說: “今夜隻能勞煩鄢姑娘多多指教了。” 謝應玄接過琴,盤坐在地上,他從未摸過琴,但隨著琴弦冰涼的觸感傳入指尖,一股玄而又玄的感覺湧上眉梢。 剛才鄢雨涵所彈奏的琴譜他已記下。 謝應玄閉上雙眼,感受著眉梢湧動的那股氣息,雙手不斷撥動著琴弦,琴聲婉轉悠揚綿綿無止境。 一曲結束,鄢雨涵有些啞然,他竟然能彈出一模一樣的曲調,雖然隻是凡塵之音,並未蘊含法力。 【叮!技能:曲高和寡,已精進。(學習進度60/100)】 謝應玄還未脫離狀態,趁著金手指發動,他復彈一曲。 …… 音止。 院中方才抽出的新芽已然長出嫩綠的葉片。 謝應玄起身,發現鄢雨涵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頓感有些發毛,拱手道: “姑娘,獻醜了。” “你……竟然能隻聽一遍便彈出一模一樣的曲調?甚至連神韻都一模一樣!” 鄢雨涵有些不可置信,第二遍彈奏的時候,她分明感受到了曲調中的法力! “承蒙姑娘指導,第一遍彈奏時,隱約間有時過境遷之感,便復彈一次,方獲悟新意。” “你以前可曾學過琴?” 鄢雨涵越發震驚,眼前之人在一天之間,竟能接連突破兩個境界。 這件事,已經超出她所能理解的程度了。 不過,她馬上就意識到一件更嚴重的事情! “年少時曾於私塾把玩過。”謝應玄微笑回應。 鄢雨涵自然不信他的鬼話,她將謝應玄拉入屋內,拉下卷簾,她臉色嚴肅,盯著謝應玄的眼睛,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輕聲道: “我從未聽聞誰能有如此天賦,一天之內從無至有學會兩種技藝。” “我必須要告訴你,若你身後空無一人,那便是懷璧有罪。” “明天,你別去比試了,今晚趁著夜色,離開景林書院,離開淮陽府吧。” 謝應玄聽聞此言,沉思了一下。 懷璧有罪。 自己這具身體尚且孱弱,遇到修士並無反抗之力。 明天勝負權且不談,若是鄢書淩有榮辱之心,不耍小手段還好,若他要置我於死地,那我有一百條命也難於活下來。 “那鄢姑娘你……” 謝應玄並不在乎輸贏麵子,畢竟他的目的隻是偷師學藝。 但鄢雨涵若是因為自己的離去而遭遇牽連,恐怕自己會愧疚半生。 “你小子還擔心我?你沒搞錯吧,我父親可是景林書院的院長,誰能欺負的了我!” “隻不過我保護不了你,明天比試結束後,無論勝負如何,你都將聲名遠揚。” “鄢書淩不會對你出手,但若是有小人見你無依無靠,心生嫉妒,對你暗中下手,那必然是防不勝防。” 鄢雨涵頓時笑了出來,為謝應玄解釋道。 “好了,戴上這個,快些離開吧。” 鄢雨涵塞給謝應玄一個玉佩。 “它可以在你脫力的時候續上一些精力,不至於再像白天那樣昏厥在庭院裡。” “不過,本姑娘可不會白送你,你的那些筆墨紙硯就留在我這裡吧。” “等你實力足夠的時候,再來取回你的書箱。”
第5章 曲高和寡(1 / 1)